朱伟杰陈蔚梁
熙和湾景区中的这个湿地,可谓历史悠久。在五百年前的明朝正德年间,熙和湾湿地跟著名书法家、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祝允明结下了不解之缘。
祝允明,苏州人,因为天生右手多一手指,因此自己取号枝山。十九岁中秀才,三十一岁中举人,五十三岁那年被授为兴宁知县。祝枝山是一个有抱负有能力的官员,他任职兴宁知县八年,政绩颇丰:平定匪患,兴修水利,减轻税负,重视教育,修撰县志,开发旅游,人民安居乐业,留下不少佳话。他跟熙和湾湿地的缘分,就是其中一段动人的故事。
祝枝山的种种善政,改善了百姓生活,百姓们都很感激他。因为祝枝山平易近人,乐于待人,所以百姓们也很喜欢跟祝知县往来。这一天,有一个叫温赤古的村民,手提竹笼,特地从几十里路以外的山村赶到县衙,为的就是给祝知县送一只活蹦乱跳的白鹇鸟。这只白鹇鸟丹顶雉尾红腿,羽毛洁白,形同天鹅,又像雉鸡,十分可爱。山民恭恭敬敬躹了三躬,这才说明来意。他说感谢县太爷带领大家修筑了灌溉沟,农田都旱涝保收,又减轻了税负,还抓尽了匪盗,这几年过得格外舒心,今天早上捕获了一只白鹇鸟,送给祝知县微表心意。祝枝山虽然年过半百,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么高洁漂亮的鸟儿。他知道,白鹇又叫越鸟、银雉,是岭南的珍禽。他忽然想起,诗仙李太白平生也是最爱白鹇,曾经表示要用一对珍贵的“白璧”向人家换取一双白鹇。这礼物可正和祝枝山的心意。
祝枝山收下鸟儿,激动地向山民致谢,并让家人取出银子酬谢山民。谁知山民千推万却不肯收,只要祝知县一幅墨宝。祝枝山便让家人取出笔砚宣纸,沉吟片刻,一挥而就写下一首七律《山人献白鹇》:“草啄萍栖瘴海滨,野人携得肯相分。九还丹颗浮苍顶,一缕青霞断白云。五服也知章有法,五禽应是不同群。县斋相对悠然想,烟水城西日易曛。”
山民如获至宝,磕头而去。祝知县当下给这只白鹇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丹顶儿。最初一两天,他对着丹顶儿又是作画,又是吟诗,仿佛年轻了十岁。但是,关在笼子里的丹顶儿却吃得少,喝得少,烦躁不安。他对着丹顶陷入沉思:丹顶儿一定是不喜欢住在笼子里!有道是:“海阔从鱼跃,天高任鸟飞”,“鸟爱树林蜂恋花”。古人陶渊明也说过:“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况且自己一家六口,分居五处,夜夜思念父母儿子,常常怕听鹧鸪声、子归啼,人鸟一理啊。于是,他决心放丹顶儿归山。
第二天,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祝枝山邀上几个知己,提着鸟笼上了东南三十里外的南华岗。此地林木森森,泉水潺潺,虫声唧唧,百鸟唱和。祝知县心想,这里正是丹顶儿的好去处,于是缓缓打开鸟笼,让可爱的丹顶儿重归大自然。只见白鹇鸟越飞越高,背负蓝天又飞下来,在祝知县头上慢慢地绕了一个圈,这才振翅直上云霄。(www.xing528.com)
祝枝山见此情景,这才领悟到:飞鸟也是有情有义的生灵!顿时,又觉得舍不得,怅然若失。回到县衙,又写了一首《失白鹇》的诗表达这一复杂的情怀:“何处青冥会一冲,短翎应近井庐中。来时想见银塘静,去时休嗟蕙帐空。自笑无鱼难为馆,谁言有鹄不如笼……”
此后,祝枝山以为再也见不到可爱的丹顶儿了。可是,有一天,他骑马到南华岗看山林的时候,在一个三岔路口上,有一只白鹇鸟在那里跳来跳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跳下马来,仔细一看,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丹顶儿!丹顶儿也回过头来看他几眼,接着就展开翅膀往前面缓缓飞去。祝枝山当下来不及细想,就上马沿着丹顶儿飞去的山路奔去。走了不多远,来到一片山间的大沼泽地,只见沼泽地水光艳潋,水草丰美,周边树木茂密,郁郁葱葱,无论水中、岸边、树上,都是一群一群的鸟,各式各样的鸟!啊,真是鸟的天堂!祝枝山顿时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治下居然有这么和谐、这么美丽的地方,简直比好友唐伯虎的画还要好上十倍!一定要把唐伯虎叫来此地画画!接着,他发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一群白鹇鸟正在悠闲地踱步、觅食,而那只丹顶儿就在那群白鹇鸟中间,它不断地点头,唱歌,好像在感谢他,又好像是有所希望于他。
祝枝山是何等聪明的才子!他马上醒悟过来,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他吩咐随从,将这一带的几个里长叫来。待到人都到齐了,他认出了其中一个里长,就是送丹顶儿给他的温赤古。温赤古告诉祝知县,沼泽地这一带的地名叫做熙和湾。祝知县随即吩咐大家:要保护好这个沼泽地,县衙准备给一些银子,对沼泽地进行修整,让更多的鸟在这里繁衍生息,让这一带的树木长得更好,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宝贝,我们决不能侵害它!你们要制订条约,约束大家不能去那里砍伐树木,不能去那里捕掠鸟类!温赤古带头检讨自己过去捕掠鸟类的错误。祝枝山说不知者不为过,从今以后改过就是了!
后来,祝知县还几次重返熙和湾沼泽地。他看到,沼泽地的水面比以前更阔更大了,鸟类更多,森林更青翠了,非常欣喜。使他更加快慰的是,有时候还遇到温赤古正在那里看护,劝阻路人不要损害森林中的鸟类。
转眼间,祝枝山在兴宁任知县满八年了。六十一岁那年,他被调到南京任职。在他离任之日,不少民众来到西河背码头送别这位好知县。忽然间,大家发现头顶上来了一群鸟儿,似乎是绕着祝知县的木船打转,还发出阵阵鸣叫。祝枝山的随从就告诉大家:鸟儿也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也在向祝知县告别,那只打头的就是叫做丹顶儿的白鹇鸟!
打那以后,五百年过去了,那块沼泽地成为熙和湾景区的湿地,周边的风景比起以前,显得更加秀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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