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上通过Contrail Science认识了史蒂夫,我们见过几次面。他是一个老派的阴谋论者,在逃离兔子洞后选择积极地帮助那些仍留在那里的人。史蒂夫的兔子洞之旅早在“化学凝结尾”和“9·11”事件之前就开始了,当时发生了水门事件和掩盖不明飞行物事件。
我的兔子洞之旅始于1973年,当时我在芝加哥的艺术学校认识了一个家伙,他就是谢尔曼·斯科尼克。
我那时是个摄影师,他正在讨论那架搭载着多萝西·亨特从华盛顿飞往芝加哥的553航班是如何被尼克松的首席缉毒探员击落的。他掌握了所有证据,比如他们在飞行员的血液中检测出了麻醉剂和高浓度的氰化物。这些事情都很疯狂。他还提到斯皮罗·阿格纽将辞职,几个月后,他果真辞职了。我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反驳他,那时候还没有互联网。所以,这在我的脑海里播下了一颗种子——比如,政府是腐败的,他们可能会在幕后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然后我开始研究撒迦利亚·西琴提出的远古外星人理论。我翻阅了他所有的书,很有趣,就像娱乐一样。在那之后,我去看了大卫·艾克的第一本关于“9·11”的书、《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和《世贸中心灾难》。这些都是远古外星人在幕后操纵世界政府的背景,所以,它们证实了我翻阅西琴理论所积累的所有收获。
那时我很兴奋,因为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一点的人。这是新奇而深奥的信息,它让我变得更加自负。这让我突然成了一个有趣的人。我可以侃侃而谈远古外星人和“9·11”事件的联系。所以,我和其他人一样喜欢它的部分原因是娱乐。
史蒂夫的兴趣从水门事件顺利转移到远古外星人(外星人对早期人类的发展有重大影响的理论,比如建造金字塔),然后再转移到“9·11”事件。他很享受这种知识带给他的自我提升,以及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随后,他发现了另一个好处——结识了一群朋友。
我读过一些关于阴谋论者是多么孤独的研究。这就是我所见到的。他们中的一些人是完全被社会抛弃的,他们很古怪,你知道的,你见过他们。然后,突然,他们有了一个归宿。每个月的第一天都会有聚会,会来几位非常有魅力的女士,然后我们会一起喝啤酒,就这样成了一家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那么多这样的朋友了。我们正朝着一个目标努力——试着改变世界。如果你拍了一段不错的视频,每个人都会为你鼓掌。你会站起来做一场简短的演讲,这将会是一种伟大的同志情谊。即使是示威游行也会令人兴奋,我们似乎是革命初期的历史人物,唤醒了这个可怕的政府。
这是令人兴奋的,这是家庭,很有趣,对于那些没有多少社交活动的人来说,这也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因为自己的信仰,被家人和遵循传统的朋友疏远了,但他们在这里找到了新的家人和朋友。他们不认为这是一种邪教,而是一项旨在唤醒世界的政治运动,就像爱国者一样。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会很开心,因为内啡肽[6]在分泌。对我来说,也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阅读的文学作品结出的硕果。我现在算是个领袖人物。这是反对整个政府和统治我们世界的外星人的一件大事。这是一场有趣、无暴力的革命。
我们知道自己被社会抛弃了,我们做的事情几乎是非法的,所以这有点儿令人兴奋。在团队中,我们学习生存技巧。我们会去托潘加峡谷练习,就好像警察或军队在追捕我们似的,我们学习如何在森林里生存。我们甚至去寻找联邦应急管理局(FEMA)营地(据说是政府即将进行镇压的拘留营),他们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供水系统之类的东西。就好像我们要推翻政府一样,这真的很令人兴奋。
这群人的活动似乎模糊了一种有趣的幻想角色扮演和一种危险的由幻想驱动、近乎暴力的革命行为之间的界限。这听起来像是在树林里玩的无伤大雅的游戏,但蒂莫西·麦克维在俄克拉何马城杀害168人的前一年,就做过类似“寻找联邦应急管理局营地”的事情。
对于一个涉猎的阴谋论颇广,一直延伸到外星人统治世界阴谋论的人来说,居于中间层级的“化学凝结尾”阴谋论成了史蒂夫的分界线。
“我们是改造者”群组非常重视“化学凝结尾”阴谋论。我做了一段采访视频,有一些凝结尾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A”字形,他们指着它,说这显然是“化学凝结尾”,是政府的阴谋。我点头附和,但并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对我来说,只需要查一下“凝结尾”这个词。网上说有的凝结尾很短,有的会持续存在并扩散开来,还交代了原因。我试图向“我们是改造者”群组解释这一点,但他们暂时把我赶出了小组。这就破坏了“9·11”事件的真相。我试着向他们解释“化学凝结尾”纯粹是胡扯,我觉得这是在帮助他们,但那些家伙完全沉迷于“化学凝结尾”阴谋论而无法自拔。
他们变得越来越紧张,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第一个揭露“化学凝结尾”的人,就在电影《他们到底在喷洒什么?》上映之前。所以,这就是我开始研究它的动力。而你的网站Contrail Science刚刚上线,为我提供了更多可以用来替自己辩解的信息。我差点儿跟一个人打起来,因为他把我当成最可怕的政府特工,原因是我不相信“化学凝结尾”。
这就是我离开那个群组的原因。
离开“我们是改造者”群组后,史蒂夫着手观察这个小组的演变情况。他仍然和小组里的许多人保持着朋友关系,并继续参加会议和示威活动,试图解释他对“化学凝结尾”的发现。但他在小组中观察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趋势,这些观察帮助他进一步走出了兔子洞。
这群人本来还算理智,还算聪明。但是,那些接手的家伙很奇怪。他们会深入研究其他阴谋论,比如桑迪·胡克事件(认为桑迪·胡克小学的枪击案是伪造的),这就像是用污垢填满了整个阴谋。他们会争吵,因为这是在分裂群组,然后就变成了权力的事情。我无法说服他们,我一露面,他们就恨不得跟我打起来。所以我决定离开。
离开群组后,史蒂夫决定深入了解“9·11”阴谋论。他带着真相寻求者认为最有力的证据深入研究了7号楼。
离开后,我鼓足勇气认真调查“9·11”事件。我去了911 Myths网站,网站上有一些错误,但是已经很好了。对我来说,真正重要的是7号楼。我切入正题。我想知道大楼倒塌的原因是什么。关于79号柱子的状况,喷水灭火装置里没有水,建筑物的一侧受损……7号楼南侧拍有视频和照片,你可以看到烟雾从窗户里冒出来,所有的窗户都震碎了。所有这些从未公开,也从未向真相寻求者展示过,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看到这一点对我来说是个关键时刻。
我会把NIST的幻灯片打印出来,然后去“我们是改造者”群组演示,并试着向他们解释。起初,我很害怕,因为我要和我的朋友们作对。后来我受到了鼓舞,因为人们都聚集在我周围,因为他们没有看过。当时有四十到五十人参加了示威游行,但之后规模变得很小,只有少数几个人参加。所以,我确实发挥了作用。
后来,我几乎成了这群人眼中的恶棍。我去参加一个会议,其中一位领导人叫凯蒂,她是个演员,她在扩音器里尖声叫着“去搜索,去谷歌搜索7号楼”。我记得我当面回敬她:“我搜索了,你搜索了吗?”后来她再也没有出来参加示威游行。
另一件事发生在洛杉矶“占领华尔街”运动期间。杰里米·罗斯准备拿“9·11”事件向范·琼斯开刀。于是,我说:“杰里米,听着,你必须看清真相,并理解真相。世贸大楼是因为动力能倒塌的,建筑物的楼面,那是能量的来源。”我尽我所能地向他解释,他没有伏击那个家伙。我告诉他:“你是个聪明的人,你应该用真实的东西为你的行动主义努力。”我再也没有在“9·11”示威活动中见过他。事实上,四位创始人再也没有参加其他的示威活动。他们放弃了。
史蒂夫差不多在十年前退出了这个运动。这些年来,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是什么让他掉进了兔子洞,是什么让他脱离了困境,以及如何帮助别人。(www.xing528.com)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懒惰。你陷入其中,你以为你发现了新的东西,因为没有人反对,所以你越陷越深。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对“9·11”事件没有任何反驳,它总是被解释为政府操纵媒体。你会不断地自我确认,然后越来越孤立。
真正重要的是要有勇气。当(这个群组的领导者)失去信誉时,你就会更有勇气挑战他们所说的话。“9·11”真相主义是对所谓权威的信仰。你以为“AE911真相”网站上的观点是全世界所有的建筑师和工程师都认同的,其实那只代表一小撮建筑师和工程师的观点,只有少数几个人具有相关知识背景。
我认为“9·11”事件阴谋论的真相是,他们有一些他们自认为很新奇的没有人知道的信息。如果你了解像我这样的人——一个曾经的真相寻求者,那么你就会知道,面对他们,我会说,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想对我说的一切,我曾经做过,也曾经示范过。是这样的,米克,对于你,以及其他像你这样的揭发者,他们只是认为你们不知道他们知道什么。但是我已经去过那个兔子洞了,我知道那些信息。我曾在那里,我曾是一个示威者,我曾是一个士兵。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这是错误的,他们没有做批判性的分析,他们没有从两个方面看问题。
他们通常只是没有勇气去看问题的另一面。他们已经投入了太多,不管是和家人一起的时候,还是在感恩节谈话的时候。他们很难再去反对所有的朋友了。所以,走出去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尴尬,你需要有勇气克服这一点,真正去看这些信息。
你可以给人们提供有关他们信奉的阴谋论的信息,但他们不会接受。但你可以告诉他们一些明显是胡扯的事情,比如桑迪·胡克枪击案阴谋论。“化学凝结尾”阴谋论也不错,因为它非常直观,你每天都能看到。人们很快就被吸进去了,你可以给他们一些关于凝结尾如何形成的信息,他们看到后,会给他们一点儿勇气去质疑其他事情。
有些人是你绝对无法沟通的,因为他们太自负了,感恩节大餐吃得太多了。我曾经向一个家伙解释权利要求是如何反诉的,以及其中有一个伟大的批判性思维过程。我一直在给他看NIST的“9·11”幻灯片,那个时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这家伙开始尖叫。他脑子里一直在想,他必须回到家里,向家人解释自己的错误。他几乎精神崩溃了。
所以,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有勇气自己去调查。让他们安静地在房间里调查,上网,然后回到我身边。我总是挑战他们:“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我,但是只要你阅读NIST的报告,我们就可以对你认为它有什么问题进行理智的讨论。在你这么做之前,我们不可能真正建立起一种智力上的融洽关系。”我向他们提出挑战,不是要他们相信自己错了,而是要他们为下一次谈话更好地了解情况。通常,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他偶尔仍然会回到洛杉矶参加当地的会议,但情况已大不相同。示威活动逐渐减少,大多数活动在互联网上进行。
洛杉矶唯一的群组每周六会在一家咖啡馆里聚会,他们将“9·11”真相寻求者和“化学凝结尾”的信徒聚在了一起。但是他们很奇怪,躲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我去过那里,他们对我恨之入骨——我说的是那些相信“化学凝结尾”的人——所以我在那里有点儿紧张。他们只允许我提一个问题,然后就不理我了。他们会在一起谈论一个小时。
一旦你离开,一旦你不再是“9·11”阴谋论或“化学凝结尾”之类的群组的一员,你就会感到空虚。你会失去所有突然发展起来的朋友。有些人非常害羞内向,所以阴谋论群组就是他们的一切。如果他们离开了,那么他们的生活中仅有的几个朋友就会消失。这着实令人痛苦。
我为自己能够摆脱狂热的组织而感到自豪。我觉得我把整件事都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当你身处狂热的组织时,你认为自己不会被操控。你觉得自己很聪明,足以应付那种状况。但是这种狂热的信仰在你周围逐渐蔓延,直到你被它团团围住。自我意识是如何发挥作用的?这一点很神奇。任何人都可能落入陷阱。
我感谢你,感谢所有为Metabunk做出贡献的人。我不常发言,我浏览这个网站是为了获取最新的信息,以确保我掌握的信息是最新的,以防遇到需要它的人。
和史蒂夫谈论他的兔子洞之旅对我很有帮助。他的经历在某些方面非常典型,但历时那么久的经历能有如此完整的呈现确实非常罕见。他在YouTube时代之前通过书籍和视频被吸进了兔子洞,书籍和视频提供的深奥信息让他觉得自己很特别。随后,在这些信息的提示下,他找到了一个会因为他独一无二的知识而仰慕他的群组。
这些事件引发了一种渴望,那就是探究一个他相信的边缘话题,而这个边缘话题刚好超越了史蒂夫的分界线。他完全沉浸在“9·11”事件中,但后来他开始研究“化学凝结尾”,因为他所在群组的其他人都相信这个阴谋论。“化学凝结尾”被证明是假的,所以他的分界线改变了,变得更加稳固。他周围的人更深入地相信“化学凝结尾”和“9·11”阴谋论,但他在“化学凝结尾”阴谋论上与他们划清了界限。这让他远离了群组,并引发了他深入调查“9·11”事件的冲动。到那时,他走出兔子洞的自我引导之旅已经顺利进行,这得益于Contrail Science、911 Myths和Metabunk等揭发阴谋论的网站。
他不仅走出了困境,而且从那以后,他仅仅通过有效地与人们沟通,向他们展示有用的信息,向他们揭示他们的领导者和信息源的问题,并给予其时间,就帮助许多人走出了困境。
[1]译者注:在国外,阴谋论者大多被称为带锡箔帽的人(tinfoil hatter)。
[2]译者注:美国职业橄榄球大联盟(NFL)的年度冠军赛,一般在每年1月最后一个星期天或2月第一个星期天举行。
[3]译者注:1英寸约等于2.5厘米。
[4]译者注:1英里约等于1.6千米。
[5]译者注:1英尺约等于0.3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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