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的哲学家、思想家,几乎无人不谈如何求贤成圣的问题,这也就成为他们人格论的首要论题。
“圣”的意义,从语源学上说,最初是指聪明人的意思。“圣人”是对聪明人的称谓,而没有什么玄妙莫测之意。《说文解字》云:“圣,通也。从耳呈声。”《尚书·洪范》说:“睿作圣。”《传》曰:“于事无不通之谓圣。”通达各种知识、预见各种道理的聪明人为“圣”。《诗经》中经常讲“圣”,如“母氏圣善”(《北阝风·凯风》),说的是母亲聪明能干。再如“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复狂以喜”(《大雅·桑柔》),这是说,圣人所见、所谈的都考虑得很深远,而愚人只看到眼前的事,不知祸患将至,反而发狂地高兴起来。在这里把“圣人”和“愚人”对举,圣人只是聪明人的意思,没有神圣、神秘的意义。《周礼·大司徒》说:“六德:和、仁、圣、义、忠、和。”郑玄注说:“圣,通而先识。”也是说“圣人”是比众人先通晓事物道理的聪明人。
先秦诸子书中“圣”字的意义,有沿用聪明人的意义,如《管子·心术上》说:“物圆有形,形圆有名,名当谓之圣人。”能为事物命名、正名,做到名实相当,便是“圣人”。《老子》说:“绝圣弃智。”王弼注说:“圣、智,才之善也。”此处的“圣”是有智慧、才能的意思。
春秋末期,由于列国兼并,连年征战,人们深受战乱之苦,希望有一个“圣人”出来结束战争,统一全国。如,仪封人说:“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八佾》)从孔子开始,把“圣人”神圣化了。孔子面对当时“乱臣贼子”、“犯上作战”、“礼崩乐坏”的混乱的政治局面痛心疾首,焦急万分,他向往西周的礼治社会,力图恢复周制,认为“三代之治”是个理想的社会,并把尧、舜、禹视为崇高、伟大的理想圣人。《雍也》载:“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如何?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腕其犹病者。’”在孔子思想观念中的圣人,是同天一样崇高、伟大的。孔子把圣人作为全备天德、不可企及的理想人格来看待,并作为人生的奋斗目标去追求。孔子的圣人观,具有神圣、神秘的色彩。
孟子继承了孔子的圣人观,把“圣人”视为“人伦之至也”(《孟子·离娄上》),“百世之师也”(《孟子·尽心下》),是“平治天下”的伟大人物。孔、孟圣人观的相同之处是:圣人是与天一样崇高、伟大的完人。
但是,孟子的圣人观还具有其现实性的一面,即圣人不仅是天上的完人,而且是现实中的伟人。他既把传说中的尧、舜、禹奉为圣人,又把社会中的伯夷、伊尹、周公、柳下惠、孔子视为圣人,他们都是“古圣人”。圣人的种类有:“圣之清者”、“圣之任者”、“圣之和者”、“圣之时者”等等。圣人是可望又可及者,“从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下》)。这就比孔子的思想更具体了。
先秦各家虽然政治主张不同,对圣人的说法有异,但都希望有一个具有聪明智慧和实际能力的“圣人”来结束战争、统一国家、治理天下。如《墨子·兼爱上》说:“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管子·正世》说:“圣人者,审于是非之实,察于治乱之情也。故其治国也,正明法,陈严刑,将以救群生之乱,去天下之祸。”都是说,圣人治理国家,可以结束战乱、兼并,使国家统一、富强。这是春秋战国时代,各家圣人观的共同处。
先秦时代,人们心目中的“圣人”,既是一个有能力开创历史新局面的伟人,又是一个有智慧通晓人伦物理的完人。荀子说:“圣也者,尽伦者也;王也者,尽制者也;两者尽,足以为天极矣。”(《荀子·解蔽》)“大圣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辨乎万物之情性者也。”(《荀子·哀公》)“圣人备道全美者也,是悬天下之权称也。”(《荀子·正论》)“圣人”是一个十全十美、全智全能的理想人物,这种人当然与常人不同了。(www.xing528.com)
汉代以后的哲学家、思想家,几乎人人都讲圣、求圣、尊圣,圣人成为人们理想中的人格、奋斗的目标、尊崇的对象。
与“圣”紧密相联的是“贤”。“贤”的含义,最初是指多财的意思,才能、德行的含义是后来才有的。《说文解字》说:“贤,多才也。从贝、臣页声。”段玉裁径将“多才”改为“多财”。足见“贤”的本义为“多财”。《庄子·徐无鬼》说:“分人以财谓之贤。”把分财与为贤联系起来,说明有财能分人者为之贤,无财则不能分人,也就无贤可言了。贤是财中产生的,即贤者必然是多财之人。
“贤”是多财之义,演化为德行和才能之义,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社会历史进步的结果。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道德观念的变化,在周朝衡量一个人贤与不贤,不只是以财富多少来决定,而是以各种条件综合考虑,即要用才能和德行来决定,“贤”由此而为多财与多能两种含义。
春秋战国时代,面对征战混乱的局面,需要伟大而崇高的“圣人”来完成统一大业,当然也需要“贤人”协助、辅佐“圣人”来统一国家、治理天下。于是“贤人”便被用来指有才能和德行,仅次于“圣人”的那种人。
在先秦诸子中,除道家老子“不尚贤”外,都是“尚贤”的。《子张》说:“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是说贤人能认识事物的根本道理,不贤的人只能认识事物的细枝末节。孔子教育弟子们要互相学习,向贤者看齐,“见贤思齐焉,见不贤则内自省也”(《里仁》)。孔了称赞最得意的门生颜渊为“贤者”。孔子不仅称贤、学贤,而且提倡举贤、任贤,也主张以“仁”的标准“举贤才”、“任贤人”。墨子人为,“尚贤”是为政之本,国家之贫富、治乱的关键在于是否“尚贤”。因此,墨子极力主张“尚贤”、“明贤”、“举贤”,无论什么人,只要是“贤者”、“能者”,就“举而上之,富而贵之,以为官长”(《墨子·尚贤中》)。他要求国君做到:不分亲疏贵贱,尚贤任能。
先秦各家都尊崇贤人,把贤人视为仅次于圣人的有才能和有德行的人。《荀子·哀公》说:“如此则可谓贤人矣。”杨亻京注云:“贤者,亚圣之名。”“圣贤”是人伦之师,万世之法,是人们歌颂、学习的理想人格和现实榜样。对于统治者来说,要以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等为楷模,对于士大夫和庶民来说,要以孔、孟等为榜样。如王安石就说:“圣之为称,德之极;神之为名,道之至。故凡古之所谓圣人者,于道德无所不尽也。……盖言诸圣人之事,而大成万世之法耳。”(《夫子贤于尧舜》)王安石认为,孔子和孟子“皆圣人也”,“故立乎千万世之上而为学者师”(《命解》)。这种说法,在封建社会中,有相当的代表性。“圣贤”在人们的观念中,成为崇高伟大的理想人格和崇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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