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义的美术理论包括美术史、美术基础理论和美术批评;狭义的美术理论是指美术基础理论。一般通行的是指狭义的美术理论。”[41]美术理论(狭义)研究对象包括两个方面:美术本身,包括美术创作、美术欣赏、美术思潮、美术流派和美术家等;美术同社会存在及其他社会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由于美术理论研究对象是美术本身,也包括美术创作,因而美术理论文献与美术创作理论文献密切相关,本书特别列出美术创作文献,只是从文献分类的角度而为之。在中国美术文献中美术创作理论和一般美术理论往往与美术史、美术评论、书画跋等内容形成一体,很难从文献载体和存在形式上进行区分。在文献学研究中,只能根据文献内容侧重点分类。根据美术文献的内容进行辑录,以便系统把握古典美术文献,为艺术学研究服务。《书画书录解题》列“论述类”,“凡叙论或辨论源流派别,及作家、鉴赏家之得失,与夫自抒心得之作皆属之”[42]。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列“泛论”,从89种文献,如诸子文献、别集文献、书画文献辑出有关绘画创作、绘画功能、绘画欣赏、绘画评论等方面的言论、段落和篇章,讨论的都是艺术的本质问题。如《庄子》“解衣般礴”表面上记述的是历史事实,其实阐述的是艺术创作主客观之间的关系。对艺术家主观而言,艺术行为必须是“非功利”的,而且是在不受任何客观因素限制的条件下进行的。这是老子“乌托邦”思想在艺术上的体现,理论上是对艺术创作的最好论述,但与实际相距甚远。温肇桐《中国画论要籍简介》列“画理”类,“画理是中国古代画论的首要部分,是整个古代画论的一个纲领,内容包括画学和绘画创作问题的泛论、总论、短论和杂论”[43],并收录了顾恺之《画云台山记》、宗炳《画山水叙》、王微《叙画》、荆浩《笔法记》、郭熙《林泉高致》、董其昌《画禅室随笔》、唐志契《绘事微言》、石涛《石涛画语录》和方薰《山静居画论》9种文献。
美术理论文献论述内容具有一定理论高度和创新观点,解决美术的本质问题。以具体问题为基础,但不讨论具体问题,是对美术的“形而上”思考。如刘宋时期宗炳《画山水叙》在开头就从哲学高度对山水画进行论述,认为山水画不是客观存在自然景物的反映,而是画家主观世界的表现,即所谓“含道映物”“澄怀味象”。当然也涉及具体绘画技巧,“昆仑山之大,瞳子之小,迫目以寸,则其形莫睹;迥以数里,则可围以寸眸;诚由去之稍阔,则其见弥小”,阐释的是透视问题。郭熙《林泉高致》提出“三远”之说:“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颠,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高远之色清明;深远之色重晦;平远之色有明有晦。高远之势突兀,深远之意重叠,平远之意冲融。”[44]这种建立在艺术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具有创新性,可以指导艺术实践。董其昌《画禅室随笔》对“南北宗”“文人画”与“院体画”的论述也奠定了该著作的美术理论基础。就美术理论文献而言,中国古代很少有专门探讨美术本质问题的著作,大多分布于诸子文献、美术史文献、画论文献或者美术家言论。美术理论文献一般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其一,美术起源论。美术起源问题是艺术学研究的基本问题之一,有关这一问题的探讨,在第四章将有系统论述。在艺术文献学研究中,结合文献分类整理以及艺术学研究需要,对有关美术起源文献进行系统整理,建立中国艺术发生学的概念范畴、理论体系具有重要意义。其二,美术创作论。探讨美术创作本质问题或开拓性理论观点,而涉及具体技法的理论纳入“美术创作文献”。前面提到《庄子·田子方》“解衣般礴”阐明的道理就属于此列。虽然历史上未必真有此事,但所阐述的道理足可上升到“艺术哲学”高度。孔子的“文质彬彬”、顾恺之的“形神论”、张璪“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苏轼“绘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等,都是中国美术创作极具代表性的理论。对这些文献的系统整理,并结合艺术发展的现实需要,作出合理阐释,是艺术文献学研究的内容之一。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可以阐释为艺术创作“内容”和“形式”的关系;顾恺之“形神论”体现的是绘画作为表现对象的载体,与表现对象内在精神之间的关系,“形为神之托,神为形之帅”[45];张璪“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则是对艺术创作客观现实和艺术家之间关系进行的深刻阐释,与郑板桥“现实之竹、胸中之竹、画中之竹”之说有同样的理论内涵;苏轼“绘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则从艺术创作所追求的目标出发,确定绘画评价的标准。其三,美术欣赏与品评论。虽然在中国古典美术文献中没有“美术批评”这一概念,但有丰富的美术批评思想,并以“画评”“画品”“题跋”等形式出现,具有独特的美术评价标准和体系。对这类文献的研究、整理和利用,是研究美术批评发展史,建立中国美术批评体系的重要内容。本书专门列“美术批评文献”。其四,美术功能论。郑午昌《中国画学全史》将中国绘画发展分为实用时期、礼教时期、宗教化时期和文学化时期,主要依据是绘画功能,其次是绘画题材。文人画出现以前,绘画“非审美”大于其审美功能,从“有巢氏之绘轮圜,伏羲氏之画八卦,轩辕氏之染衣裳”的实用目的,到“成教化,助人伦”,再到后来成为宗教传播的工具,都体现了这一点。文人画兴起,绘画成了文人“娱情达意”的工具,审美因素才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在中国古典美术文献中,有关美术功能的探讨非常多,一部美术史也是“一部美术功用史”,《尚书》“诗言志,歌咏言”,《周易》“周易论象”,《论语》“孔子观周明堂画”,《左传》“铸鼎象物,使民知神奸”,如此等等,都代表了中国美术功能发展史的观点。(www.xing528.com)
此外,还有讨论美术继承发展、美术与社会意识形态关系等问题,以及以诗、题跋等形式阐述美术理论的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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