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文献学-建立艺术文献目录

目录是著录一批相关文献并按照一定次序编排而成的一种揭示与报道文献的工具。“目”指文献的名称，“录”指文献的叙录，记载文献内容、作者、校勘、辨正、评价等。目录在科学研究中具有重要作用，通过目录可以了解特定历史时期某学科的发展概况，同时也是进入某学科领域的钥匙。清代史学家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中说：“目录之学，学中第一要紧事，必从此问途，方能得其门而入。”著名史学家、原北京大学校长陈垣1961年在81岁高龄时曾回顾说，他12岁以前在私塾读“四书五经”，只是呆板地死记硬背。13岁时读张之洞《书目答问》，从此才摸到读书的门径。后来又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读过多遍，根据其提供的线索有目的去选择图书，学问进步非常快，因而他告诫青年学子要“从目录学入手”。^[7]目录学家姚名达在《目录学》一书中说：“目录是开启人类知识结晶的钥匙，假设没有钥匙，吾人就不容易得其门而入。”美术文献目录，由于美术文献的特殊性，其用途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认识：通过美术作品目录可以了解古代美术发展情况、美术作品存佚情况，并辅助美术史研究；通过著述文献目录，了解古典美术著述文献的整体情况，并针对美术创作、美术理论研究、美术史研究，以及美术批评等的需要，有选择地、有针对性地加以利用；金石文献是美术学研究可以利用的资源，通过金石作品目录和金石文献目录可以充分把握美术学能够利用的金石学研究成果和文献资源。

艺术文献目录的建立包括：（1）艺术作品目录；（2）著述文献目录；（3）专书文献目录。艺术作品目录是中国最早的艺术文献目录形式，可以追溯到刘宋时期虞稐撰《二王》《镇定书目》《羊欣书目》和《钟张书目》等书法作品目录。专书文献目录，是指研究某一重要艺术文献有关著作的目录，如《考工记》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工艺文献，自东汉郑氏以来，历代研究《考工记》的著作众多，对这些文献进行系统整理，并利用版本学、目录学、校勘学等方法，建立《〈考工记〉研究目录》或版本目录，是艺术文献学研究的重要方法，目的是了解《考工记》研究的基本情况，并借此把握古代设计思想发展和演变过程。有关艺术文献目录发展情况，在“艺术文献的分类”一章将详细叙述。艺术文献目录建立的重点是著述文献目录，是研究古代艺术发展的重要途径，因为“目录是读书治学的途径，是科学研究的指南”。除了综合性目录外，艺术文献的专门目录主要有：余绍宋撰《书画书录解题》，吴诗初撰《书画书录解题补遗》，吴辟疆撰《有美草堂画学书目》，周青云、丁福宝编《四库总录艺术编》，温肇桐《中国古代画论要籍简介》《历代中国画学著述目录》，谢巍《中国画学著作考录》等。这些艺术文献目录，大多是解题目录，记载文献作者、版本、内容提要等主要信息。通过目录，可以了解文献内容，并结合艺术学研究需要，有针对性地查阅和利用。《书画书录解题》从收录文献数量、编排方法、分类，以及版本、辨伪等各方面看，都是最为重要的艺术文献目录著作。下面结合对谢赫《古画品录》著录来加以说明：

“《古画品录》，宋《秘书省续编》到《四库缺书目》，及《宋史·艺文志》俱作《古今画品》一卷。《王氏画苑》本、《津逮秘书》本、《说郛》本、《百川学海》本、《砚北偶抄》本。”“南齐谢赫撰。何许人未详。《四库提要》曰姚最《续画品录》称其写貌人物，不须对看，所须一览，便归操笔。点刷精研，意存形似。目想毫发，皆无遗失。丽服靓妆，随时变改。直眉曲鬓，与世竞新。别体细微，多自赫始。委巷逐末，皆类效颦。至于气韵精灵，未穷生动之致。笔路纤弱，不副雅壮之怀。然中兴以来，象人为最。据其所说，殆后来院画之发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又称其有《安期先生图传》于代。要亦，六朝佳手也。”“论画之书，今存者以是书为最古。而品画之作，亦始于是书。弥足珍重。后来姚最、李嗣真虽曾指其未当，然各人见地不同，未可据以为信也。‘六法’之论，创于是书。洵千载画宗矣。前有自序。”“《四库提要》曰：是书等差画家优劣；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谓分‘四品’。今考所列，实为‘六品’。盖《（郡斋）读书志》传写之伪。大抵谓画有‘六法’，兼善者难。自陆探微以下，以次品第，各为序引。仅得二十七人，意颇矜慎。姚最颇诋其谬。谓如长康之美，擅高往策，矫然独步，终始无双，列于下品，尤所未安。李嗣真亦讥其黜卫进曹，有涉贵耳之论。然张彦远称谢赫评画，最为尤惬。姚、李品藻，有所未安。则固以是书为定论，所言‘六法’画家，宗之，亦至今千载不易也。”^[8]《古画品录》解题目录涉及文献名称的差异、版本、内容，以及其他综合性目录的评价。(www.xing528.com)

古代一些综合性目录中，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晁公武《郡斋读书志》等对艺术文献的记载也多采用类似的方式。下面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目录信息：“《历代名画记》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唐张彦远撰。自序谓家世藏法书名画，收藏鉴识，自谓有一日之长。案《唐书》称彦远之祖宏靖，家聚书画侔秘府。李绰《尚书·故实》亦多记张氏书画名迹，足证自序之不诬。故是书述所见所闻，极为赅备。前三卷皆画论。一叙画之源流；二叙画之兴废；三、四叙古画人姓名；五论画六法；六论画山水树石；七论传授南北时代；八论顾、陆、张、吴用笔；九论画体工用搨写；十论名价品第；十一论鉴识收藏阅玩；十二叙自古跋尾押署；十三叙自公私印记；十四论装褙裱轴；十五记两京外州寺观画壁；十六论古今之秘画珍图；自第四卷以下，皆画家小传。然即第一卷内所录之三百七十人，即俱列其传于后，则第一卷内所出姓名一篇，殊为繁复。疑其书初为三卷，但录画人姓名。后裒辑其事迹评论续之于后，而未删其前之姓名一篇，故重出也。书中征引繁富，佚文旧事，往往而存。如顾恺之《论画》一篇，魏晋胜流《名画赞》一篇，《画云台山记》一篇，皆他书所不载。又古书画中褚氏书印乃别一褚氏，非遂良之迹。可以释石刻《灵飞经》前有褚氏一印之疑，亦他书之所未详。即其论杜甫诗‘幹（韩幹）惟画肉不画骨’句，亦从来注杜诗者所未引。则非但鉴别之精，其资考证者亦不少矣。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则别载彦远《名画猎精》六卷，记历代画工名姓，自始皇以降，至唐朝，及论画法并装褙裱轴之式，鉴别阅玩之方。毛晋刻是书跋，谓彦远自序止云《历代名画记》，不及此书，意其大略相似。考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叙诸家之文字，列有是书。注曰：无名氏撰。其次序在张怀瓘《画断》之后，李嗣真《后画品录》之前。则必非张彦远之作，晁氏误也。”^[9]《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无论是规模，还是文献分类体系的科学性，都代表中国古代目录学研究的最高水平。目录撰写体例非常合理，通过目录可以把握文献的整体情况，如《历代名画记》提要既包括该书内容、版本，同时还介绍不同目录记录张彦远的著述，并进行“辨伪”工作，认为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记载张彦远《名画猎精》是错误的，或许是伪书。

艺术文献目录必须建立在校雠、版本、辨伪基础之上，否则著录文献缺少科学性和准确性，“校雠在目录之先，目录为校雠之果”，“总目录之成，多先经校雠之手续”。^[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