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文献学：分析艺术作品和图录的文献属性

艺术作品是艺术学研究对象之一，艺术原理、艺术史和艺术批评作为艺术学的三个主干学科，都离不开对艺术作品的研究。艺术原理是以艺术作品、艺术行为，以及其他艺术现象为事实依据的理论探讨，艺术作品是其研究的重要内容。以艺术起源研究为例，20世纪初以来，基本形成三种途径，每一种途径都没有摆脱具体艺术作品所提供事实的支持。史前考古学是对人类早期“艺术作品”的研究，是艺术起源研究最重要、最可靠的途径，就是借助考古学、文化人类学等方法，解读人类早期为什么会发生后来所谓的“艺术行为”？为什么要创作后来称之为“艺术作品”的东西？事实上人类早期的工具、雕刻品、原始建筑、洞穴壁画已经成为研究艺术起源的主要依据，但可惜的是，人类早期以木头为载体的造物行为结果，已经无法见到。对现存原始部落艺术作品和艺术行为的研究，是把原始部族与人类早期类似行为和结果作对照，假设这些部族生活、心理、思想意识与人类早期类似，而探讨艺术起源的方法。通过儿童艺术心理的研究来推测人类早期的艺术行为，是建立在“人类的童年与人的童年相似”的假设之上的，其科学性可想而知。但无论如何，这三种方法都是以艺术作品和艺术行为为研究对象的，其目的是要弄清：人类早期为什么产生艺术行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艺术史是整个人类历史的一部分，是对人类美的创造的描述和评价，是研究艺术发生发展规律和历史的科学。^[93]艺术作品是艺术史研究的直接对象，“艺术学的目的在于对艺术各种现象的认识，它的第一步不用说在于我们所能经验的范围内，确立各种艺术的事实，而其中心则是艺术作品这一部分。于是便产生了艺术史，就是绘画史、音乐史、戏剧史和文学史之类。艺术史研究艺术发展的历史事实和艺术的形式、内容的变迁问题，目的在于确立艺术的事实，在学术研究上代表客观具体的倾向，可以称为事实艺术学”^[94]。也就是说艺术史以艺术作品为研究对象，真正目的在于求证“艺术的事实”。

艺术批评则是“从一定的思想立场和审美观点出发，根据一定的批评标准，对艺术作品的是非、美丑所作的理论上的鉴别、分析和评判；同时也包括对艺术家、艺术运动、艺术思潮和艺术流派所作的研究、认识和评价”^[95]。艺术作品是艺术批评的最直接对象，而艺术家、艺术运动、艺术思潮和艺术流派主要也是通过艺术作品展示他们的艺术风格、主张和审美观念的，都与艺术作品有直接或间接关系。李一先生认为：“美术批评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美术批评，包括理论探索和批评实践两个方面。具体说来，一是根据一定的审美标准对美术作品和美术家的分析和评价；二是分析和评价的理论标准，即批评的理论；三是在批评实践中所阐释出的有关美术起源、本质、形态、创作、功能等一般原理，即面对美术现象所引发的理论思辨。而狭义的美术批评，指实际的批评，即对美术作品本身和美术家的分析评价活动。”^[96]艺术批评与艺术创作和欣赏有关系，而艺术批评的理论和标准一旦形成，会影响艺术创作理念、创作行为，以及人们的审美观念。艺术作品的艺术批评目的在于“通过艺术作品的描述、阐释、鉴赏、分析和评价，作用于欣赏活动，从而促进社会性美育”^[97]，同时保证和促使艺术创作的健康发展。(www.xing528.com)

作为艺术文献学研究对象的艺术作品，出发点和目的与艺术原理、艺术史及艺术批评都不一样。首先确定的是艺术作品具有文献属性，以及与一般文献相比所具有的不同特征；其二，通过对艺术作品的分析和解读，获得相关信息，为艺术学及其他学科的研究提供证据。文献是记录知识信息的一切载体，而“知识是人类实践的成果或结晶。知识借助一定的语言形式，或物化为某种劳动产品的形式，可以交流和传递给下一代，成为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98]。艺术作品的文献属性就在其通过艺术语言记录某种知识，这种知识既包括艺术知识，也包括其他知识。每一门艺术都有各自的语言，如音乐的旋律、节奏；舞蹈的形体、动作；绘画的色彩、线条、结构等；戏剧的台词、导演语言、演员形体动作、舞台美术、灯光等；电影（电视）语言更是包括文学语言、音乐语言、摄影语言和表演艺术语言等多种语言。艺术作品作为记录知识信息的载体，其文献属性也会因为不同的艺术门类信息含量不同，对文字文献的依赖程度不同。艺术作品单纯依靠文字文献，并不能传达所有信息。音乐、舞蹈、戏剧、电影（电视）等艺术，文字文献所传达的信息对艺术学研究的意义，大大低于艺术作品本身。这类艺术传达的信息更多的是依靠艺术作品本身，也就说是艺术作品的文献属性更强一些。美术作品除了传达美术信息之外，还通过视觉语言反映和传达其他信息，并借助文字文献相互补充。在没有传世作品的情况下，文字文献就成了传达美术信息的主要途径了。美术作品借助视觉语言传达的知识信息非常丰富，其文献属性不单纯在艺术学中有所体现，而在其他学科研究中都可以加以利用。在西方艺术史研究中，有一个“图像学艺术史”的分支，就是利用图像分析解读绘画作品信息。美术作品作为文献，除了艺术学价值外，还可以辅助建筑史、家具史、音乐史、服饰史、生活方式史，甚至自然科学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