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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仁归唐与吐谷浑的联动效应

时间:2023-08-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沈琛已注意到论弓仁归唐后,被安置在银州,兼任归德州都督,保持了原有的部落形态,推测其之所以被安置于此银州,而非更靠近吐谷浑故地的凉州、灵州一带,盖缘于吐蕃噶尔家族与吐谷浑是世仇[8],但这一问题恐怕有更为复杂的因素作用其中。另一方面论弓仁统领的吐谷浑部落被安置在银州则是较晚的事情。唐廷最终将论氏统领的吐谷浑部迁徙于此,恐怕与此有密切关系。

弓仁归唐与吐谷浑的联动效应

初,吐蕃赞普器弩悉弄尚幼,论钦陵兄弟用事,皆有勇略,诸胡畏之。钦陵居中秉政,诸弟握兵分据方面,赞婆常居东边,为中国患者三十余年。器弩悉弄浸长,阴与大臣论岩谋诛之。会钦陵出外,赞普诈云出畋,集兵执钦陵亲党二千余人,杀之,遣使召钦陵兄弟,钦陵等举兵不受命。赞普将兵讨之,钦陵兵溃,自杀。夏四月,赞婆帅所部千余人来降,太后命左武卫铠曹参军郭元振与河源军大使夫蒙令卿将骑迎之,以赞婆为特进、归德王。钦陵子弓仁,以所统吐谷浑七千帐来降,拜左玉钤卫将军、酒泉郡公。[5]

《通鉴》圣历二年(699)四月赞婆、论弓仁来附的记载大抵综合《旧唐书·吐蕃传》、张说《拨川郡王碑》而成。尽管降唐后赞婆地位更高[6],但其所率领的不过千余人,论弓仁领有的部众更多,达七千帐,并于是年再次在边境成功招徕吐谷浑,“是岁,吐蕃大下,公勒兵境上,纵谍招之,其吐浑以论家世恩,又曰仁人东矣,从之者七千人”[7],显示出噶尔家族在吐谷浑故地的影响力,随着赞婆早卒,之后在政治上活跃者皆出自论弓仁一系。沈琛已注意到论弓仁归唐后,被安置在银州,兼任归德州都督,保持了原有的部落形态,推测其之所以被安置于此银州,而非更靠近吐谷浑故地的凉州、灵州一带,盖缘于吐蕃噶尔家族与吐谷浑是世仇[8],但这一问题恐怕有更为复杂的因素作用其中。首先值得关注的是不久之后,圣历三年(700)三月唐廷册封慕容宣超袭汗位的时机选择[9]

(慕容)忠死,子宣超立,圣历三年,拜左豹韬员外大将军,袭故可汗号,余部诣凉、甘、肃、瓜、沙等州降。宰相张锡与右武卫大将军唐休璟议徙其人于秦、陇、丰、灵间,令不得叛去。凉州都督郭元振以为:“吐谷浑近秦、陇,则与监牧杂处;置丰、灵,又迩默啜;假在诸华,亦不遽移其性也。前日王孝杰自河源军徙耽尔乙句贵置灵州,既其叛,乃入牧坊掠群马,瘢夷州县,是则迁中土无益之成验。往素和贵叛去,于我无损,但失吐谷浑数十部,岂与句贵比邪?今降虏非强服,皆突矢刃,弃吐蕃而来,宜当循其情,为之制也。当甘、肃、瓜、沙降者,即其所置之,因所投而居,情易安,磔数州则势自分。顺其情,分其势,不扰于人,可谓善夺戎心者也。岁遣镇遏使者与宣超兄弟抚护之,无令相侵夺,生业固矣。有如叛去,无损中国。”诏可。[10]

当时西北缘边各州涌入了大量吐谷浑余部请求款附,这大约是不久之前论钦陵被杀,赞婆、论弓仁降唐所造成吐蕃治下吐谷浑故地剧烈动荡的后果,而在边境上等待安置的吐谷浑部落恐怕也不是一次投唐的,而是圣历元年冬论钦陵被杀后持续内附的累积[11]。陈国灿据吐鲁番阿斯塔纳225号墓出土的来自敦煌的文书,印证了圣历二年七月有居墨离川吐蕃控制下吐浑可汗主动联络唐廷率部落归附瓜州事,数量约在七千人左右[12],但这仅是瓜州一地的降附者,如果考虑到这些降附者后来分别被安置在凉、甘、肃、沙、瓜等州,总数应当相当可观,即郭元振所谓“今吐谷浑之降者,非驱略而来,皆是渴慕圣化,冲锋突刃,弃吐蕃而至者也”[13],两者之间无疑具有联动效应。而在唐廷方面,慕容忠卒于圣历元年(698)五月,[14]而至三年三月才正式命慕容宣超袭故可汗号,拜左豹韬员外大将军,之所以选在此时册命,盖欲“兼每使达蕃情、识利害者,共宣超兄弟一人,岁往巡按,以抚护之,无使侵削其生业,日就乐恋,自亦深矣”[15],进一步证实了慕容宣超的册封与应对吐谷浑余部的归附一事有直接的关联。(www.xing528.com)

对于如何妥善安置吐谷浑余部,唐廷内部存在着分歧,一方主张迁至内地,迁至“其人于秦、陇、丰、灵间”,以防止其复叛,郭元振则主张就近分散安置,“当凉州降者,则宜于凉州左侧安置之;当甘州、肃州降者,则宜于甘、肃左侧安置之;当瓜州、沙州降者,则宜于瓜、沙左侧安置之”[16],郭元振的主张一方面避免徙居内地后,万一复叛所可能造成的扰动,另一方面,缘边各州就地安置,让慕容宣超参与宣慰而不直接领有新附部落,安抚人心的同时分化了吐谷浑的势力,这一建议最终被唐廷采纳。

值得注意的是吐谷浑被吐蕃攻灭后,其王族慕容氏统领的余部便徙居于灵州,依旧维持了部落形态,建有牙帐,如果最初如张锡、唐休璟所主张的将灵州作为安置之所之一,无疑是要将新附部落的相当部分归于慕容宣超的统领下,这将大大加强其实力,无疑也是唐廷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事实上,在慕容诺曷钵内附之初,安置地点曾几经变易,最初安置于凉州,大非川之役唐军大败后,唐廷帮助吐谷浑复国的努力宣告失败,吐谷浑余部转徙浩亹水南,后因鄯州地狭,最终定居于灵州,唐廷侨置安乐州以处之[17]。尽管从表面上看,吐谷浑王族及其统领的部落从凉州内迁至灵州是迫于吐蕃的军事压力,但正如下文所论及的吐谷浑王族成员去世后长期坚持从灵州归葬凉州,可见其族群内部仍视凉州为故里,灵州不过是侨寓之地,而唐廷将吐谷浑部众从凉州内迁,恐怕也有更复杂的考虑。

另一方面论弓仁统领的吐谷浑部落被安置在银州则是较晚的事情。赞婆归附之初,“仍令领其部兵于洪源谷讨击”[18]。洪源谷在凉州昌松县附近,久视元年(700),唐休璟在此击破吐蕃大将曲莽布支[19],加之前引《拨川郡王碑》云论弓仁“勒兵境上,纵谍招之”,可知归附之初,赞婆、论弓仁等被安置在与吐蕃对峙的前线凉州。至于为何其稍后被迁移至内地,原因未见记载,若作一大胆的推测,或许与唐廷不愿意将之后在凉州附塞的吐谷浑部落置于论氏家族的控制下有关。之前的学者似乎未注意到论氏家族最初也并非被迁至银州,而是位于河东,“公拔身向化,首变华风,泽潞之间,始见戎州矣”[20],于河东设羁縻州安置,并维系了原有的部落形态。但在此之前,河东道未尝设有安置胡族降附部落的羁縻府州[21],将论氏安置于此,恐怕有特别的考虑。其后又把论氏及其部落迁至侨寓银州的归德州,归德州“寄治银州界,处降党项羌”[22],本是安置党项部落的羁縻州,而吐谷浑与党项有长期的共生关系,党项各部曾长期为吐谷浑所役使,唐初经常共同骚扰唐的边境[23]。唐廷最终将论氏统领的吐谷浑部迁徙于此,恐怕与此有密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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