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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碑林930周年纪念学术论文集:薛瑶名的考证

时间:2023-08-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为此句可以被理解为“瑶这个人对此非常喜悦”,由此可顺理成章地推论出墓主名叫“薛瑶”。但是这可能是一种误解:1.“瑶情悦之”一句的含义。《说文解字》卷一释“瑶”字:“玉之美者。”综合以上可以说,认为薛氏名“瑶”是一种误解。

西安碑林930周年纪念学术论文集:薛瑶名的考证

这篇墓志铭的主角薛氏叫什么名字?学界多认为是“薛瑶”,《全唐诗》卷七九九收录了这篇墓志中的薛氏谣词,且书作者小传曰:“薛瑶,东明国人,左武卫将军承冲之女,嫁郭元振为妾。诗一首。”因此“薛瑶”的大名开始流传,但这很有可能是对陈子昂文的误解。拜根兴先生提出过质疑:“遍检墓志铭,并未看到薛氏名‘瑶’之载录。以薛氏‘还俗谣’中的‘瑶草芳兮思氛蒀’中的‘瑶’字定薛氏的名讳显然难于成立。”[9]

正如拜根兴先生所指出的,陈子昂并没有明确记载薛氏的大名,只是说其少女时代容貌秀丽,家人号为“仙子”,估计这是薛氏的乳名。唐代墓志中的女性没有留下名的非常多,此不待言。那么“薛瑶”一名从何得来?查志文中“瑶”字一共出现二次,一曰“闻嬴台有孔雀凤凰之事,瑶情悦之”,一曰“瑶草芳兮思芬蒀”,后者由于“瑶”与“草”字联袂,构成“瑶草”这一古典文献中常见的名词[10],故不易造成拆分误解,所以笔者认为拜根兴先生推断“薛瑶”名字来自于“瑶草”一词是不大可能的,“薛瑶”之得名大概与文中“瑶情悦之”一句有莫大关系。因为此句可以被理解为“瑶这个人对此非常喜悦”,由此可顺理成章地推论出墓主名叫“薛瑶”。但是这可能是一种误解:

1.“瑶情悦之”一句的含义。众所周知,墓志历来都是华丽的文章,与一般的行文有很大的区别。内中会使用大量的修饰用辞。所谓“瑶情”极可能是一个完整的词组,其中‘瑶’是形容词,这个词组虽然不如“瑶草”那样常见,但是也不乏使用者,例如明罗洪先《康盘峰、陆北川两方伯,沈陆川、冯养白两宪使,见枉敝庐,予自莲洞追趋不及,谢以是诗》:“星聚几逢联佩客,云飞难寄报瑶情。”[11]陈良贵《七夕》:“九曲回肠终岁结,双星顾影暂时同。瑶情月下和丝乱,血泪人间作雨红。”[12]这里“瑶情”都被当作固定词汇使用,那么其含义如何?《说文解字》卷一释“瑶”字:“玉之美者。”如此则所谓“瑶情”的意思应该是“美玉一般的感情(或内心)”,可以注意到,前文中陈子昂形容薛氏时用过“幼有玉色”的形容词,那么“瑶”字用来形容薛氏是非常合适的。前后文意可以互相呼应,也算是陈子昂撰文的一个小技巧吧。

笔者对薛氏墓志中“瑶情”一词的理解并非是新的发明,清代浙派诗词代表厉鹗就有类似的理解,氏著《清明日过朱姬湖上权厝》:“怕近城南路,扁舟又暂停。落花知别恨,荒草酹幽灵。往迹六如偈,缠哀百悔经。瑶情兼玉色,为待拾遗铭。”[13]清代文人用典可能是历代之冠,诗文中常有大量人们熟悉或不熟悉的典故,“瑶情兼玉色”一句亦属用典,作者特作小注曰:“陈子昂《馆陶郭公姬薛氏墓志铭》云姬人幼有玉色,发于秾华,闻赢台有孔雀凤皇之事,瑶情悦之。”故可见厉鹗也认为薛氏墓志铭中“瑶情”是与“玉色”相匹配的,所以他在自己的诗文中也将两者搭配使用,换句话说他并不认为“瑶”是薛氏的名字。无独有偶,岑仲勉先生所撰之《陈子昂及其文集之事迹》一文中辟有《郭元振之新罗尼姬》专节,他始终以“薛氏”为称呼,并没有受《全唐诗》的影响称其为所谓“薛瑶”[14]

2.墓主名字前不加“讳”字、而是将名字嵌在行文中不符合唐代墓志撰写习惯。多数情况下,唐代墓志在序文前段就会明确记载墓主名讳,假如墓主是女性则情况稍微复杂些,不少女性只留下姓氏(有些妇女如宫人等则可能连姓氏也未能留下)。也有一些女性会在墓志中留下名字。男女名字的表达方式并无大的区别,一般表达为“公(或夫人)讳XX”,可以说这是绝大多数唐代墓志的惯例。陈子昂在这方面也是如此,笔者将《陈子昂集》中除了薛氏墓志之外的所有墓志名字表达方式列表如表1。(www.xing528.com)

可以看出来,陈子昂撰写墓志时对于名字的处理方式是中规中矩的,所有名字前都加上了“讳”字。这是当时行文的基本规则。在表一中,除了没有留下名字的二位,余下的均以“讳某”的方式表达。所以说,以“瑶情悦之”的方式将墓主名字嵌入文中,留下一个迷局让后人猜测,且在墓主名前不加“讳”字是不符合唐人尤其是陈子昂撰文习惯的。

综合以上可以说,认为薛氏名“瑶”是一种误解。除了“仙子”的乳名外,薛氏并没有留下大名。这个错误来自于《全唐诗》的编纂者。所以这篇墓志铭还是保留它原本的名字《薛氏墓志铭》为好。

表1 《陈子昂集》墓志姓名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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