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六如徽之墓志》研究成果发布

王书钦 赵力光^[1]

近日，得见两方关于北周《普六如徽之墓志》拓片：一是北周大象元年（579）十月入葬的墓志拓片（以下简称《大象志》）；二是在其入葬的三十二年后，即隋大业六年（610）其夫人裴氏去世迁葬时，为其重刻的墓志拓片（以下简称《大业志》）。兹分述之：

《大象志》，其盖上面阳刻篆书4行，行4字，文曰：“周故开府昌国敬公普六如徽之之墓志”（图1），兼带些微鸟虫篆意，有阳刻方界格，志盖四刹为素面。其志盖形制与新近面世的北周大象二年《宇文贤墓志》《宇文盛墓志》^[2]的志盖风格如出一辙。墓志拓片长53厘米，宽53.5厘米，有阴线方界格，32行，满行33字，计1207字（图2）。志文为楷书，行气匀称，笔法粗犷放逸，尽显北朝笔意。兹录志文如下：

周故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海莒息三州刺史昌国敬公普六如公墓志铭

公讳徽之，字庆宵，城皋荥阳人也。帝高辛之苗裔。昔卫武公子封于戚城，因以著姓。其弈叶重光，肇自金行之始；洪源盛烈，彰乎火德之时。十四世祖鳃，汉临辕坚侯。九世祖寄，魏光禄勋。高祖俭，辽西太守。曾祖澄，兖州刺史，学人轨范。祖爽，平原太守，为世师宗。父胜明，幼而岐嶷，雅好渊博，宁远将军、青州刺史。公即史君第二子也，禀兹茂气，纂斯盛德，器量高奇，风飘峻举，纨绮好学，研精典坟，誉远六幽，言应千里。弱冠起家员外散骑侍郎、襄威将军别将，转伍都督、东北道行台郎中。公知机效节，立义颍川，佐戎之委，武功寔建。迁御史、入为主书治舍人，出为司徒外兵参军。文皇虎变，公拔难伊洛，作宰许昌，明同水镜。赏密县开国男，迁乐陵公府主簿。毗赞闲平，俄转长史，固守金庸。及河桥、芒山，莫不身当矢射。手亲桴鼓，封独洛县开国男。解玉璧之围，易如拾芥；破栢谷之坞，势如转丸。加中坚将军、奉车都尉。职参莫府，寔寄戎机。出为东秦州长史，将从其美，匡救其恶。信同白水，清遣夜金。又以大将军谘议，迁长史。文皇建立卅六部，公为望族，赐姓普六如氏。梁人侵境，边民扰惧。公妙笔纵横，笑孙子之七略；英谟奋发，嗤武侯之八阵。及水运告终，木德伊始，讴谣虽改，狱讼未移。公独庶机，密陈禅代。大周启祚，元功实在，为天官府上士。赞治典政，转柱国府长史，加冠军将军。周命之初，岁唯不稔。公忧国如家，勤恤民瘼。上私粟四千，奉钱万贯。加平南将军、银青光禄，除帅都督。以公策略深弘，有实王府。授小计部大夫，库钱贯杵，仓流爨粟。迁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昌国男。诏曰：公职幹详济，宜假戎威，职治师旅。以御寇景，加使持节、大都督、领军人。以世宗称帝，公之谋也，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为公，赐帛千匹。恪勤既著，宠寄弥隆。转计部中大夫、兼大府中大夫，又治民部。出为大使，巡访天下。举善贬恶，实得其宜，俄授梁州总管府长史。以公识见优长，知今博古。经未浃旬，征还修令，曾不愸遗，云亡奄及。春秋六十有八。宣政元年八月乙丑朔十四日戊寅遘疾，薨于雍州长安第。公廉直忠贞，志不阿曲。礼贤进善，握发吐飡。夙夜在公，坐而待旦。岁在豕韦，坏此良木。皇上深加悼惜，朝野莫不悲恸。敕使监护丧事，赐赙之数，又加常等，追赠使持节、开府仪同大将军、海莒息三州刺史，昌国公如故，谥曰敬，礼也。白驹难驻，窀穸有期。粤大象元年十月己未朔十五日癸酉，窆于京兆郡长安县高阳之山。惧陵谷有迁，寒暑改变。思勒嘉名，传其芳迹。其词曰：

绮与盛烈，世树休贞。扬威火德，播美金行。剋昌厥后，用诞髦英。传芳七史，驰誉两京。允文允武，唯俭唯恭。三坟斯阐，五典剋从。爰规爰矩，为光为龙。西戎即叙，东夷息烽。毦金入侍，珮玉登庸。嘉谋用启，帝曰汝谐。乂安冢社，底平大階。筹兹五土，陟彼三槐。昊天弗吊，哲人其萎。和璧虽没，佳城弗移。德音嗣德，斯人在斯。勒兹玄石，以述英奇。

图1　北周《普六如徽之墓志》志盖

图2　北周《普六如徽之墓志》(www.xing528.com)

《大业志》，其盖上面阳刻篆书6行，行6字，文曰：“隋故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海莒息三州诸军事三州刺史昌国敬公之墓志铭”（图3），有阳刻方界格，志盖四刹为素面。墓志拓片长58厘米，宽57.5厘米，有阴线方界格，35行，满行36字，计1476字（图4）。志文为楷书，结体平正严谨，行气匀称，笔法精湛，刀功峻整，兼融南北风绪之两长，与苏孝慈志分隋碑之美，李唐楷法，于斯备矣。兹录志文如下：

隋故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海莒息三州诸军事三州刺史昌国敬公之墓志铭公讳徽之，荥阳郡荥泽县人也。自有熊造物，万物荷其施生；玄王建功，九功因其攸序。营丘四履，祚邑天齐之渊；陆海四奥，移居地穴之里。乙丙以后，绵瓞瓜分。岷峨以前，洪源盆涌。腾英芳于昭策，播盛实于彩图。弗霣家风，克扬门搆。十四世祖焂，国子祭酒。十二世祖松，司徒公。祖爽，平原太守、宁朔将军、仓州刺史。父胜，济北、北海二郡太守，上州诸军事、上州刺史。西胶东序，开后生之耳目；玉铉金章，作当时之栋干。汉宣有说良守，可与共治；魏文所叹名臣，乃为扦屏。联华继德，以至于公。公雅致冲深，高标峻举。弱不好弄，幼而有成，蹈礼率由资心；冥植仁义，渗洒艺业脂粉。是称冠冕，宜其管钥。魏永安二年，起家授襄威将军、员外散骑侍郎。普太（泰）二年，除行台李业郎中。发翰自家，扬庭于国。戎徽侍服，左家参番。永熙三年，转授司徒清河王府外兵。其年，进授都督。清河王亲密之重，上宰之贵。焚林而访孙惠，拂席而礼陈琳。声幕府朝，郁为时誉。大统三年，出为许昌县令。四年，除镇远将军、奉车都尉、六菟头府主簿，寻转司马，俄迁长史，出宰之荣，蒱密惭其政道；外佐之寄，王刘愧其纪纲。十二年，授大都督、平东将军、左银青光禄、陇州长史，仍转别驾。外董戎校，内握兵符。长史六吏之端，别驾一封之首。俯拾青紫，傍腰银艾。秦服克清，翳公之力。初，太祖武元皇帝，晦迹屈己，俟时藏用。蕴兴王之志，韬拨乱之心。属魏氏运移，周同润位。帝揭日月以临照，抚权衡而准酌。与公素契冥期，若石投水。遐谋迩论，如鱼纵壑，引公为府长史。文皇帝诞生之夜，瑞气神光，唯以告公，徬无知者。寻補谘议带长史。文皇帝五千养士，早蓄嘉谟。九二在田，方见君德。公备申匡益，私荐腹心。帝嘉其款诚，特降殊礼。公碑文家传，具详录焉。周元年，除征南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都上士，长史如故。武成二年，授计部下大夫。三年，授使持节仪同三司领兵。保定三年，授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昌国县开国公。其年，授计部中大夫，仍带扶风中正。公陈力励精，献可替否，侚公体国，知无不为，进平梁之谋；屈指制胜，肇尊周之策。功遂道康，故能升降优隆，出内显重。开皇元年，文皇帝革命受终，膺斯归运。答三灵之明命，允万宇之乐推。方降衽席之荣，应存捨谍之旧。绸维帷幄，居多于六奇。身殁名彰，遽嗟乎万古。俟河易待，阅川难驻。悲大以其年八月十四日遘疾薨于私第，春秋六十有九。皇情恻怆，赙赐加等。诏赠海莒息三州诸军事三州刺史，谥曰敬公，礼也。公孝以承亲，诚于奉上。神气和远，机鉴特达。当官正色，有犯不避。处物平心。无欺幽隐，值龙潜之始；燮赞克谐，逢凤跱之初。谋猷斯讬，实命世杰，出贤人君子欤。夫人河东裴氏，魏使持节、仪同三司、河东太守、武成二州刺史，魏太常卿、本州大中正、郃阳侯惇之长女。粤以大业六年岁次庚午十月己丑朔廿一日己酉，同迁厝于京兆郡长安县富阳乡方善里之山。虽古不合房，而礼云同穴。双鸾掩镜，两剑沉渊。冬景徂光，寒原愁色。松风高而扫叶，薤露下而凝枝。野隧幽回，深泉黶寂。式镌贞礎，铭曰：

轩君鼻祖，伯帝耳孙。侯孟之后，孟明之昆。华黑武位，青齐学门。上庠业显，次铉名遵。不坠厥风，无亏祖武。英芳云郁，俊乂飚竖。育德诞贤，光车照廡。马氏最良，贾氏最怒。家以孝治，国以义正。玉润本质，松寒其性。出类绝群，严凝孤劲。既分土宇，且峻徽章。理怨求瘼，玄冕朱裳。登高首唱，坐棘生光。早识预攀，投躯讬分。效诚罄力，候机思奋。二后握符，两君垂训。未饗荣禄，空传今问。时来罕遇，命去难留。世道如寄，人生若浮。枯草无色，寒泉不流。黄垆囗囗，万岁千秋。

图3　隋《普六如徽之墓志》志盖

图4　隋《普六如徽之墓志》

普六如徽之大象、大业二志，均述逾千字，对其世系、勋功、职官、行迹之所述各有侧重，又相互补遗。兹分论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