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坐在那里多久了。
从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坐在那里;直至我离开,他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
背景是一排斑驳的墙,苍老的藤条攀爬在年久失修的白壁上,部分墙面剥落,露出暗红的砖头。墙上的窗摇摇欲坠,墙角野草丛生,厚实的麻石地基已被水汽熏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老人坐在那里,一头稀疏的白发,挽起袖子的手撑住膝盖,微驼着背,坐在水边的石台子上,眼睛始终出神地盯着缓缓流动的河水……
与这面沧桑的墙融合为一体。
人老了,要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少,便渐渐对一切失去了关心。
经历着衰老的折磨,能够如此不病不痛地活着,已经别无他求了。
在这个午后,他对着河水发呆。
他在想些什么呢?
大半辈子过去了,他经历了多少人生大事?遇到了多少人?
酸甜苦辣、欢喜悲忧?
或是什么也不想。
没有力气想了,没有心思想了。
日子过着过着也便习惯了。
坐着坐着,看着看着,日子也就过去了。
过完了一天,又过完了一天,还剩下多少日子呢?(www.xing528.com)
此时此刻,不再说野心,不再说大志,甚至连柴米油盐也不必说了!
老了,虽说还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精彩,见过九十岁跳伞的、到南极洲旅游的,但那总是少数或异数。
春天不做秋天的事情,老年,犹如冬天,是该收起来的时候了。
生命的波澜总会平静,激情也会平淡。
失去好奇、失去热情,无限的心事也已经揣摩过千万遍了;如今只剩下静静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心如死灰?油尽灯枯?
虽然都是很残酷的词语,但很多时候,到了结果的地方一看,原来都是那样的残酷。
然而不着急,也不害怕,人生,像一条路,走着走着,到了头……
我站在那儿看着,我希望会从那扇门里出来一个人。
或是他的那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伴儿,说:“快来把药喝了。”
或是他那有了银丝的小女儿,推着轮椅过来,说:“爸,咱去走走?”
或是一位虎头虎脑的小孙子,扑进他怀里:“爷爷,买糖!”
世上,能够敌过永不停留的时间者,敌过自然之铁规律者,敌过煎熬苦痛者,莫不过是情也。
留得真情在。
那样,我们来世上一趟,终究还是打了一场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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