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终于熬过了寒冷的冬天。
她抬头看看太阳,明白这是怎样的不容易,寒冷、病痛、无能为力,只能苦苦地熬着,睁着眼艰难地等到了天亮,又一点点儿地挪到天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但现在好了,终于熬过来了,春天来了,呼……终于还是来了。
又麻又痛的腿脚又可以舒展在春天的空气中了;昏昏沉沉的头在温柔的春风吹拂下终于清醒了些;春天的太阳照进了她衰老的生命,焕发出新的生机。
吃过早饭,太阳很好,她也想离开日日夜夜躺着的床,想出去看看,看看自己曾经奔走过的世界,看看这一条走了千千万万遍的巷子……想去晒晒太阳。
在儿媳妇的搀扶下,全身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棉鞋,她颤颤巍巍地走出门,很慢——她那老朽的生命经不起摔打了,所以她走每一步都得很小心。
她终于坐到了巷子角落的一张藤椅上,坐在了这漫天春阳中了。
有些微风,于是她还是戴着毛线帽,抱着个暖水袋。
家里的猫——那也是一只老猫了,是老人把它从小猫崽养到今天的。
它也安静地缩着腿,卧在一块水泥板上,眯着眼。
阳光很温暖,风儿很温柔。
老人知道这样的时光很美好,也很宝贵。稍纵即逝。
她静静地坐着。
这时,她的小孙子(或是重孙子?)跑了出来。
那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手提一把木剑,虎气十足地跑出来。
他小小的身体里积攒了一整个冬天的活力与生机,随春风一吹,便迫不及待地要爆发出来。
“啊——”他大喝一声,自己舞起剑来。
在巷子里左右腾跃,卖力地踢腿出拳,时不时对着水泥柱猛砍。
他表情严肃,认真而专注。(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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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老人依旧静静地坐着,但眼睛里有了笑意。
甚至还微微笑着说了声——
“好!”
小男孩自己玩了好一会儿,身上热了,脑门上出了汗。
他停下来了,或是想进屋脱衣服,喝口水。
他看了角落里坐着的老人,就把木剑塞过去,
“看好我的宝剑。”
说完就“蹬蹬蹬蹬”地跑进了屋。
老人握起了那把剑,双手托着,她怕摔坏了那把剑。
平淡无聊的生活中竟然碰到了一把剑!
这是小男孩对她的重托,她必须谨慎些。
她低着头端详着,口里喃喃地说:
“这么长啊……”
“得十几寸吧……”
小男孩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塑料的刀和枪。
他又要开始自己的巡回武术表演会了。
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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