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期,是边币与商业流通券时期。
甲、一九四一年一月间,发生皖南事变,国民党政府用停发八路军军饷,用经济封锁来对付我们,企图把我们困死。当时我们几乎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纸和菜,战士没有鞋袜,工作人员在冬天没有被褥,我们的困难大极了。为克服这个严重的困难,党号召自己动手,发展边区自给经济。那时边区政府为了要筹集发展自给经济的资金,为了解决财政困难,为了边区老百姓免受法币跌价的损失。为了避免敌人经过法币套取外汇,同时也是为了抗议皖南事变与国民党的经济封锁政策,乃于一九四一年一月卅日颁布法令,禁止法币在边区行使。又于同年二月十八日布告,授权边区银行发行边币。并规定在边区境内,只准使用边币,而以边币逐渐收回光华代价券。突然事变发生,边区银行的发行准备工作也遭到极大的困难,边币一元票版不足以应付这一新局面,因此没有发行,二月即筹印五元券与十元券。在此以前的边币由于票面小、纸质劣,印得慢,裁切得更慢,虽要利用发行,数量上缓不济急,导致银行不能及时付款,使财政与经济上均遭受到困难与损失。银行负责人当时缺乏政治远见,未能遵照中央应付突然事变的指示及其他错误而受到撤职处分。截至一九四一年三月十四日银行改组时,共发行了五百卅六万元。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五日,朱理治同志接管银行工作。继续上半年发行一百万元之后,下半年又发出二百零八万元,这个月的发行速度,超过了一九三六年以来六年中的任何一个月。发行累计增加的数目,三月比二月增加了百分之七十一点四,这样大量发行,是依据一九四〇年十一月十二日西北局关于发展边区经济建设的决定和中央批准增发一千万元的指示而进行的计分配于:(一)财政借款二百五十万。(二)买粮三百万。(三)盐业投资三百万。(四)银行活动一百余万。四、五、六月份各发二百余万,七月份降低到一百零七万。计一九四一年上半年的发行比一九四〇年底约增发了五倍,发行速度是相当快的。当时即出现了如下情况:1.汇价下跌。皖南事变以后,大公家法币来源断绝,边区内停止法币行使,银行也逐渐停止了法币的兑出,对外贸易失了外汇的保证,边币与法币的比价,从一九四一年二月份起,延安市即发生一角以上的差价(边币一元一或一元一角五,才能等法币一元),到五月份,边币一元五角才能折合法币一元了。2.物价上涨。五月物价猛涨,比四月份涨了百分之三十。六月比五月涨了百分之廿六,发行速度落于物价之后了。3.老百姓拒用边币。五月反共摩擦,时局紧张,人们都怕保存边币,敌人又在碛口用大批货物和奢侈品来套取法币(天津中国银行票有贴水),警区一带法币需要量大增,影响到三边、陇东拒用边币,边币向延安市中心区退回,七月间边币跌到二元换法币一元,延安市大宗买卖非法币不行了。这一度金融波动引起了稳定金融与物价的要求,银行对此也引起了争论,即:(1)物价涨了,不应发了;(2)为了适应革命事业需要还应当发行。朱理治同志主张“一方面要投资工、农运输业发展生产,另一方面又要使金融不要波动”。他确定了要尽量发展信用,减少边币的发行,以免通货膨胀的发生。同年七月到十一月实行了紧缩发行工作,在这半年中,每月增发不到百分之十。那时党的政策是发展运盐,以求出入口贸易的平衡,用此达到稳定边币之目的。八月间决定发三百万元,全交军委帮助运盐,朱理治同志感到难做,八九月间,中央财经会议讨论金融问题,毛主席结论指出:边币问题基本上不是金融问题而是经济与财政的矛盾。如何解决这一矛盾呢?只有发展生产。并批评过去银行投资偏重于公营经济,以后应多向私人经济投资,特别要注意促进农业的发展。银行工作者这半年来的做法是:①搞平价运动;②搞有奖储蓄券,企图吸收存款,以作生产投资;③搞法币黑市买卖,设货币交易所;④给军委的三百万元,企图发盐票借,财政厅只许透支二三百万元,紧抓不发行,因而也难多向私人经济投资。因此,到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底,发行累计数只有边币二千七百三十七万余元(折合流通券1,368,658元),全年共增发了七倍,下半年比上半年是更减少了。
乙、一九四二年头三个月中(四一年十二月至四二年二月)物价与边法币比价相对地稳住了。一九四二年边区经济财政建设的决定,指出了在经济建设上,必须用全力贯彻以农业为第一,发展私人的经济方针。政府决定从发行上放款一千万元,分配于农贷五百万,工商业各一百万,合作社一百万,其余由银行周转。银行的作法是,“不得已才发行,尽可能不发行。”仍搞有奖储蓄,搞了卅六个贷币交易所,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后又发了一千万元,买了八百九十万元货物储蓄起来,以应付太平洋战争后物资缺乏之需要;但到放农贷时,由于物价已飞涨,打算卖货,紧缩一些通货以支付农贷款,因此,影响农贷拖延时间,不能及时放出。一九四二年三月以后,形势变坏了。(一)物价上涨很快;(二)土产食盐不能统销,边币与法币比价不断下跌,由二月的二元五角跌到五月为三元九角;(三)三月时局紧张,金融波动剧烈,绥德黑市达四元五角,边币流通市场缩小,延安市场大买卖都暗讲法币。六月卅日财经会议都主张暂时不发行。银行也于七月四日做出紧缩通货、提高边币的决定,希望向晋西北和财政厅取得十万件土产,充做外汇平准基金,边法币比价高达三比一,在提高前,一切东西暂不买,除工农贷款外,一切贷款停止,配合党政严禁行使法币,要政府收公盐代金,光华商店抛货物。这样,一九四二年上半年的发行是很少的,增加不到百分之五十,下月比上月每月平均递增不过百分之八。截至六月,累计发行只有边币四千五百万元(折合券币2,250,000元)。
一九四二年七月,金融情况有了变动,(一)边区的土产、食盐出口多了,换进法币甚多,外面货物不得进口,法币需要量大见减少。(二)六月八日华中伪组织宣布了通货统一令,由江浙皖开始禁用法币,用法币向大后方抢购物资。(三)敌占区物资禁运大后方,法币大量自沦陷区流入大后方,西安物价大涨。(四)国民党政府改变对敌经济绝交政策,实行向沦陷区及我边区抢购物资,并动员接近边区附近人民存盐,每户最少一斗,又加紧封锁边区,不许货物运进边区。银行工作者为此决定进攻法币,请党政发出七月廿五日的党政军联合指示。银行一面用提高边币牌价的办法来打击法币,同时又采取发票子买货。八月六日,党政财经会议确定成立陕甘宁、晋绥财经办事处,批准“提高汇价,并发行边币买货”。由于银行对印票子工作无准备,七月底开始各地法币大跌,由三元二角五分边币换一元法币跌到十月二元一角换法币一元,边币大量从中心区流向边界区时,因票子印刷不及,迫使总行出五百元的本票,各分行各自也出了大小不同的本票。一九四二年的八一攻势,打击了法币,但到九月底止,也只发行到了边币五千七百七十万元(折券币2,885,000元)。十月份起财经办事处直接主持发行工作,批准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三个月共发行边币一千二百万元,连前已发之六千六百万元,共计发行边币七千八百万元——其用途:1.代财政周转四百万元。2.代盐业公司周转二百万元。3.代土产专卖公司周围五百万元。4.银行其他业务活动二百万元。每月发行多少由银行自己调剂,实际需要超出了这一数目。十月二十七日又批准十二月增发六百万元,即代盐公司周转五百万元,代光华商店周转一百万元。截至一九四二年十月十日,共发了边币六千六百万元(折合券币3,300,000元)。
一九四二年边区高干会从十一月五日到十八日于检讨党史之后,决定撤销朱理治同志工作,对其发行理论的指导也加以检讨,曾一反其尽可能不发,不得已才发的发行方针,开始放手发行,从十月到十二月即发了边币六千余万元。如此大发而物价未见飞涨,边币对法币的比价并未下跌,反而有些提高的现象,例如:从延安市的物价指数与边法币比价的变化,即可略见一斑。
丙、因此打破了怕发行的恐惧心理。一九四三年初,为适应当前财政与经济的需要,又放手大发,银行工作检查委员会揭发了银行过去对业务认识不清的“银行中心论”“金融本位主义”的领导思想,与“对发行工作的保守观点”。依据西北财经办事处的指示,确定三项任务,即:(一)发展公私经济。(二)支持财政预算。(三)发行并调剂货币。在实现上述任务中,尽量吞吐发行,从吞吐发行的过程中来扶助公私经济的发展,支持财政预算的支付。并从一九四三年三月下旬起,建立会计统一的发行库制度,在发行工作上,积极争取主动,以适应财政工作的需要,及时解决各项迫切问题。自高干会以来,截至一九四三年六月止,共增发了边币二亿七千六百余万元。
这样大量的发行,当时确实解决了许多迫切问题。但金融情况到三月下旬即有些不稳,四五月间发生了波动。七月国民党尽撤黄河的河防大军,进攻边区,时局的紧张,也影响到法币黑市猛涨。不久,暂时地稳于三元五角至四元左右。
为纠正银行与财政厅的对立,一九四三年五月,办事处决定银行划归财政厅管辖,并决定银行的光华商店移交物资局管理,将稳定金融之任务划给物资局了。从此,银行的发行工作实际上接受财政厅的指导。四三年上半年一、二、三月发行速度加快,已使边区物价过分地高涨了。四、五月曾抠紧一下,照顾了金融不稳的情况,七月反内战的动员,给金融造成极大影响。而食盐土产的走私七月以后更凶,代销货多至占总销数百分之七十。物资局不能保证财政支付,同时对银行外汇的供给八月份大减,九月份几乎停止,以后更少。而物价飞涨,财政支付标准未变,而支出金额则大大增加。为了支持财政,供应经济周转,自八月份起发行速度猛增,九月份达到以五倍于七月份的数量,比八月也增加了百分之五十三的速度大量发行,十月政府决定紧缩发行,但物价继续上涨,财政需要迫切,物资局布置买新货,代销又未解决,十一月份又要猛发,用以服从财政与经济的需要,到十二月十七日,西北局才决定:1.突击推销土产;2.不发票子;3.停发三个月经费;4.不准机关部队兑银行的法币,准银行按市价兑入法币;5.统一管理公商;6.灵活启用一些被整风时关闭的商铺。依此,一九四四年三月,高干会又检讨了财经工作,即布置“稳定金融,提高边币”的措施。计一九四三年底,全年实际流动市面的边币共为十七亿四千九百余万元,比四二年底累计数增加了十四倍多,这是一九四三年大发行的情况。
丁、一九四四年一月份,发行库收回边币八千余万元。停止了发行,二月份发出边币一亿多元,三月份才发一亿五千万元,四月少至二千万元,大大紧缩发行,三月份估计市上流通的边币约有廿二三亿左右。这样停止发行,紧缩边币,同时提高边币对法币的比价,其结果,各地物价回跌。到三月下旬四月初即起了严重的变化,延安市一些货物直到四月五日或十日前后才回涨一些,四月上旬市场萧条,边币隐藏,法币暗地横流,提高边币,行之过猛,产生了许多坏处,其实质是相反的一种金融波动。(www.xing528.com)
四月份银行面临着如下情况:(一)银行要支持年轻业公司,进行对敌食盐斗争,囤盐需十亿元;(二)高干会决定发展自给工业及放农贷数亿元;(三)财政上已紧缩停发三个月经费,四月份需十多亿元;(四)银行所属各货币交换所,需边币周转以推行边币继续回笼,实无必要。首先边币于四月廿九日在延安市开兑,从四月廿八日到六月五日实行,“边币有限制的出笼,法币无限制的兑换”,如此避免了边币的猛烈波动。但如此做法,即与提高边币的要求不相适合。当前摆出了三条路:一是继续发行,使用边币;二是收回边币,另换一种筹码。后一办法,可以在票面上提到比法币更高,又不影响金融波动。五月十日西北财经办事处商讨这一问题,廿三日即决定发行陕甘宁边区贸易公司商业流通券,用以代替边币。西北局于七月廿九日电示各分区云:发行流通券的目的是为“整理边币,流通金融”。阐明其发行目的在于继续稳定金融,挤掉法币市场,流通金融,发展生产,而不是为了财政开支。并确定券币一元等于边币二十元,得与边币互相兑换。银行于七月二日正式在市面上发出券币,从此以后,边币即逐渐回笼,券币代替边币不断发行了。截至一九四四年六月底,边币发行,共达三十八亿四千五百万元(折合流通券192,250,000元)。以上是边币发行的情况。
经过一九四三年边区生产的大发展,加以四四年贸易金融的整理工作,一九四四年的本币即进入了相对稳定的局面。七月份起,券币的发行也能更有计划的支配,主动性大大增加了,六月底建立发行准备库制度与准备库的账簿,总行依据各处分库五日电报库存数目。即可掌握每隔五日的发行总数与市面流通的总数目。七月发行计划规定,凡透支财政的,由贸易公司保证以后折还法币,银行尽先为之周转,从此逐月能计划发行,但实际上多少有些出入。为实行西北局高干会所决定的自给工业计划,依照西北财办六月九日所批准的《关于陕甘宁边区银行特别放款办法的决定》。从七月以后,又进行了依靠发行,投资经济建设的政策。银行在固定的业务资金之外,凡经过财办批准放出之款,无论其长期或短期,财政性的或经济性的,均列入特别放款内,一般的利率定为一分到一分五,从七月到九月间前后放出边币十余亿元(折券币五千余万元),银行一面发行放款,一面依靠贸易公司财政收入及其他收入,可以回笼一些。到年终总结一九四四年的发行,全年共发券币二亿零三百九十五万元,历年累计,实际流通市面的有二亿九千三百三十五万元,比上年底累计总额多增发二倍多,而物价只能涨不动,汇价也相对地稳定于八元五,这是边区金融最稳定的一年了。
戊、一九四五年主要以券洋为本位,一切均改为券币计算。一月下旬(农历年底),为筹备食粮,计划买粮八千石到一万石,由银行发行一些,另送各交换所一部分,当时预见到:
(一)食盐出口本月已增加到二百五十万斤(即每月销出盐一万七八千驮),可增加流通量券币六千万元。
(二)物价已上涨百分之廿,约需增加五千余万元。
当时计划发行,在此一定数目之内,做到有百分之百的保证,使边区物价上涨的程度低于西安,西北财办于一月廿三日决定发行券币一千五百万元,二月份约需付出九千四百余万元,约可收回一千七百余万元,其中无保证的,只有买粮的一千五百余万元。其他可以向公司收回法币,银行即遵照发行。
一九四五年二月间,在稳定金融的条件下,财经办事处又计划建立银行家务。预计1.收赤金三千两到五千两。2.收白洋卅万元(金子以法币每两六万计,白洋每枚以二千二百元计),在逐渐发行、调剂贸易公司的透支中,逐渐收买。同时,酝酿用提牌价的办法以稳定物价,计算公私所得利弊,办事处决定不采此种手段。由于估计券币流通于市面者:(1)存大公手二亿;(2)运盐一亿;(3)商人手中一亿;(4)农民手中仅伍千万元左右。提价所得的金融利润,农民所占无几。三月份预计需吐出一亿元,三月五日办事处批准发行八千万元。并确定各机关生产已有相当的基础,一般原则上不再进行大量投资放款,今后与机关往来只是信用的往来,其发行主要是经过贸易公司,以周转财政;同时支持公司收金子,以后收货储备一年的布匹物资。三月下旬日寇进攻南阳,食盐销路少,外汇来源缺,但土产能销出。办事处估计四月份银行兑出法币三亿,公司也可收存三亿,五月兑出二亿,也能存二亿,如此土产公司即可以先向银行透支,银行即维持公司券币五千万元的透支,以后由公司还银行法币或兑成金子。盐业公司向银行透支二千五百万元,也可限期归还法币。四月确定不发票子,因为在对外贸易上,四月初,延长来货旺(由于二战区布放进边区有利,在延安兑出法币很多),四月下旬边币提高到七元六角九分兑法币一元,用以配合公司争取布、金的措施。五月东三县能来布又很多便宜,为使小公与商人收囤一批布花,使晋西北收大批土布,借以收购土产。我们在收集有一批法币之后,即于五月十二日开库,发行券币。由于天不下雨,党政提出口号备荒,预计需买粮四万石,又可能走一万多人,在发行上,券币不宜大发,故未放手大发。六月份计划买粮一万石,抠紧公司代销款,抽出来买粮,计准备六千万到七千五百万元,主要的用盐收买,预计只需用五千万元,另拨七百五十万元买荞麦子,也由公司负担,但银行应预为支付。七月计划协助晋绥购新货,公司以大量物资支持了晋绥。预计到外贷可能涨,金子也会半涨,决定先销旧货,再收新货。财政上由土产公司垫补,七月预计三亿五千万到四亿,收支可能相抵,银行只需代公司收法币支边币。为此,办事处指出:银行在出超状况下,财政支出超过兑换量(即兑出法币收回的本领),必须发行。七月发行达券币一亿元。七月下旬盐公司要收粮在陇东缺款周转,将盐公司存花转给陇行,拨他一千五百万元。财政上要筹备四六年单衣需四千匹大布,另棉鞋费约需三千万元,办事处规定财厅八月十日以前支一千五百万元,十五日再支一千万元,十五日以后拨多少再看。因此,又规定银行收土产公司的法币,应立即付给券币,计八月一日到十日支一千五百万元,十二日止又支一千万元,十五以后也再看情况,计财政开支必须三千万元,被服费再由土产公司支付五百万元,八月份发行券币一万二千余万元,到日本投降为止,发行券币总共约八亿七千七百万元,市面上实际流通额仅有七亿三千二百卅四万元。
以上是抗日战争结束前券币发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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