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2年6月月初,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集结军队占领了西班牙边境要塞,罗兰·希尔爵士指挥的西班牙埃斯特雷马杜拉师准备继续进攻。一想到反法联军的实力,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就如临大敌,震惊不已,敦促必须立即增援。他说“葡萄牙军”虽然依旧强大,但人数不足以成功抵抗即将到来的进攻,肯定也无法战胜反法联军。
在此期间,尽管皇帝拿破仑·波拿巴率众兵向俄罗斯进攻,但在伊比利亚半岛,他的军队仍然数量众多、战斗力十足。法军立即对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发起了反攻,保留了由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指挥的“葡萄牙军”的番号,由八个步兵师、大批骑兵和一百门大炮组成一支新的军队。新军队占领了托尔梅斯河和杜罗河之间的地区,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则率领一个师驻扎在阿斯图里亚斯。马里-弗朗索瓦·奥古斯特·德·卡法雷利将军领导的“北方军”有一万六千人,占领了比斯开、桑坦德的拉斯蒙塔尼亚斯和阿拉瓦。在约瑟夫·波拿巴的直接指挥下,马德里、瓜达拉哈拉和塞哥维亚的“中部军”由法军和西班牙步兵组成。西班牙步兵因为宣誓效忠于“篡夺者”约瑟夫·波拿巴,也被称为“誓言之徒”。约瑟夫·波拿巴从这些西班牙步兵中选拔能人成立了新的近卫军。加上阿内-弗朗索瓦-夏尔·格里利亚将军指挥的龙骑兵和一些轻装师支队,“中部军”总共有一万三千人。“阿拉贡军”有一万精兵,驻扎在著名的萨拉戈萨城里。
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控制着安达卢西亚王国。他的“南方军”在加的斯城外组成了封锁队。埃尔隆伯爵让-巴普蒂斯特·德鲁埃将军的部队共有士兵五万五千人,驻扎在列雷纳,与罗兰·希尔爵士针锋相对,贝卢诺公爵克洛德·维克托-佩兰元帅的军队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阿尔比费拉公爵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元帅指挥的“加泰罗尼亚军”驻扎在巴塞罗那、塔拉戈纳、菲格拉斯、巴伦西亚和热罗那,是一支两万八千人的机动部队。以上就是1812年6月13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率领三万五千名步兵、两千五百名骑兵和五十门大炮经过阿格达时,法军阵地的实际情况。
阿尔比费拉公爵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元帅
1812年6月5日,英军第五师从葡萄牙的驻地出发,在特兰科苏稍做停留,直到1812年6月8日抵达了弗雷谢达什和阿尔韦卡。阿尔韦卡省直通卡斯特尔门多,位于科阿河上游的一处高地。整条科阿河的风景都大同小异,险峻的岩石堤岸紧紧包围着湍急奔放、风景如画的河流。
1812年6月10日,英军第五师从卡斯特尔门多出发,向波萨镇进发,途中在一处美丽的山谷里扎营。山谷四周尽是参天大树。1812年6月11日,第五师经过埃斯佩哈和卡皮奥,来到阿格达河左岸。第四师与第五师会合,组成了两个骑兵旅,作为军队的中坚力量。右翼部队由第一师、第六师与第七师组成。左翼由第三师、丹尼斯·帕克将军和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率领的葡萄牙部队及一支骑兵旅组成。
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
反法联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从未像现在这样高效。骑兵已经恢复状态,学会了积极作战的实际经验。天气很好,士兵们对自己和领袖都充满信心。各种胜利的预兆也让人兴奋不已。轻装步兵师和德意志骠骑兵团、马炮兵团和英国轻骑兵支队驻扎在阿格达河右岸,靠近卡里达迪修道院的地方。
1812年6月12日,部队停止进军。这一天,詹姆斯·利思将军住在罗德里戈城,检查了城内的新防御工事。城里各处似乎都严重受到战争的影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糟糕、更破败、更悲惨了。在十八个月的时间里,两次围攻加上一场狂风暴雨使不幸的城镇变得无比凄凉、破败不堪。然而,留下的居民仍然很友好,很自然地把反法联军进攻法军时造成的损失当成是战争的必然结果。
罗德里戈城虽然地处要塞,但城墙不长。因此,城内的规模受到限制。但郊区很大,有许多原住民。由于罗德里戈城内城外都遭到了战争带来的毁灭性打击,所以即使是城郊也呈现出一幅暗淡的景象。没有了树荫和美景,公共步道上显得光秃秃的,了无生气,更没有人烟。在不间断的炮火扫射下,树木一片片地倒下,没有屋顶的房屋和破旧的墙壁四处皆是。为了给军队提供庇护而被掀翻的土地仍然崎岖不平,寸草不生,毫无美景可言,还十分难走。大广场上有卸下来的大炮、破碎的车轮和毁坏的囚车。轰炸造成的破坏使原来平坦的地区变得坑坑洼洼。
1812年6月13日,反法联军的中路军队在靠近博卡卡拉的特内布朗村扎营,左翼在斯皮里图圣塔,右翼在特内布朗村。1812年6月14日,反法联军大本营设在卡夫里利亚斯,第四师和第五师在桑穆尼奥斯,轻装师在阿尔德古拉。罗德里戈城和桑穆尼奥斯之间的地方树木茂密可遮阳,水量充足,适合军队扎营。
直到1812年6月16日上午,法军才出现。这天一早,我骑马向前,加入了卡尔内鲁路上的第一骠骑兵巡逻队。在离萨拉曼卡约两里格的地方,我们遇到法军骑兵的进攻,但将法军赶了回去。法军死守阵地,和骠骑兵互相射击。直到骠骑兵主力从树林里冲出来,法军才作罢。然后从通往城镇的几条道路上撤退。第十四师带着轻装师和马炮兵团的部分人马,加入了骠骑兵的行列。在从瓦尔穆萨河右岸逐渐升高的高地上可以看到,广阔的平原上,法军的几个骑兵中队正在聚集,一直延伸到托尔梅斯河岸。几个独立的反法联军部队立即占据了主战场侧翼的几块高地,打算争夺阵地,直到法军大量聚集或是被击退为止。
四面八方都燃起战火,使场景变得生动起来。交战双方不停地开火,但由于战况使然,某些特定地点受到的攻击次数最多。在一个方向上,可以看到一支部队向法军发起冲锋,待一支法军部队突然撤退后,又向其他法军部队发起进攻。他们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不久就取得了战斗的胜利。平原上,卡宾枪和手枪不间断地发射,军官和分散的骑兵到处都是,自然少不了肉搏战。有一次,第十四轻装龙骑兵团的布拉泽顿少校骑着一匹很小的西班牙战马,与法军猎骑兵军官交手。他不停地砍杀、闪避,直到法军猎骑兵军官溃逃。斯特金上校跟在一个近卫龙骑兵后面逃跑了,后来被法军追上,没有抵抗就投降了。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中,法军节节败退,最后被逼到离萨拉曼卡不到两英里的地方。英军接到命令,不再继续追击。我回到瓦尔穆萨河岸边詹姆斯·利思将军的营地。
1812年6月17日拂晓,军队又开始行动了。行军开始后,我走到前面去打听事态进展。经过英军的前哨阵地,我骑马来到萨拉曼卡桥。这里聚集了一些朱利安·桑切斯的游击队员和第十一师龙骑兵巡逻队。一看见我们,他们就从托尔梅斯河右岸的炮台上开了一枪。因为没有进攻的任务,又在这些大炮的射程之内,我们就退了回去,除了第十一师的一匹战马被打死,我们几乎毫发无损。
在萨拉曼卡桥附近,我遇见了布拉泽顿少校。他曾查明法军在夜间已经撤退,并在堡垒里留下了驻军。虽然萨拉曼卡桥没有被摧毁,但修道院附近的房屋被烧毁了—怪不得那里会有烟雾笼罩。
带着法军撤退的消息回来后,我遇到了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他派我去见詹姆斯·利思将军,命令他在接到进一步的命令之前停止行动。我快马追赶,在詹姆斯·利思将军还没有到达托尔梅斯时就追上了他。由于托尔梅斯河上的桥已经被法军占领了,所以进入托尔梅斯堡的唯一办法就是沿着托尔梅斯河往上走,在河道最窄、河水最浅的地方过河。我试图蹚过一片浅滩时,从拉梅尔塞堡投下的滚木砸伤了我的马。一颗子弹打在马背靠近马鞍的部位时,马立刻俯下了身子,但快要跌倒时又恢复了知觉。尽管受了伤,但它还能继续走下去。河水变得越来越深,于是我决定放弃渡河,返回了左岸,与大部队一起朝上游走了很远。
1812年6月17日10时,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进入萨拉曼卡。通往萨拉曼卡的大街上挤满了人,他们欢呼雀跃—没有什么比这更生动的场景了。阳光灿烂,典型的南方气候中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五十多名参谋人员陪同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紧随其后的是第十四龙骑兵团和一个炮兵旅。街道上挤满了人,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释放着热情和友谊的信号。广场的入口处仿佛在开庆功宴:人们坐在窗户边和阳台上,欢迎杰出领袖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盼望他能帮助他们永远获得解放。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刚下马,市政高级官员们就将他团团围住,急于向他表示敬意。与此同时,英国步兵第六师进入了广场西南角。这时,热情的音乐响起,气势恢宏的军乐响起,人群中发出了热烈的呼喊声,各级官兵似乎都欣喜若狂。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回到拉梅尔塞堡,立即命令减少拉梅尔塞堡的兵力。虽然西班牙人已经把他们的计划拿出来交给了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但他离开了阿谀奉承的人群,避开了一切友好和尊重的欢呼声。在这座城市从混乱和欢呼中平静下来,或者“狂欢万岁”的音乐停止之前,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已部署完毕进攻方案,并向部队下达了执行命令。
法军总指挥官约瑟夫·波拿巴认为萨拉曼卡是建立“葡萄牙军”据点的最佳位置,因此,早在1810年已做好准备修缮一些被毁的修道院,要把这个在其他方面没有防御能力的城市变成一个据点,抵抗游击队的侵犯。只要没有强硬的进攻手段,就无法成功击破萨拉曼卡,即使是没信心称自己是正规军的游击队也很难攻下萨拉曼卡。
战争间歇,许多修道院和神学院曾点缀着萨拉曼卡城。但由于法军的暴行,当反法联军到达托尔梅斯河时,二十五座修道院中已有十三座化为废墟,二十五所神学院中有二十二所被毁。
根据建筑物的造型、砖石结构的强度及法军目前在城里所处的孤立的环境,法军挑选了三幢适合自己的建筑物:建筑物离桥很近,可以完全由法军的火力控制,其中两幢可以从桥的一端看到另一端。
这些建筑物中最重要的是圣文森特堡。它坐落在圣弗朗西斯科大修道院和圣弗朗西斯科河之间,在城市的旧城墙边拔地而起。由于地势特殊,城墙高耸,圣文森特堡建在一个被托尔梅斯河水冲刷的悬崖顶上。从圣文森特堡垒到托尔梅斯河桥,地势下降到山谷间—山谷的另一边又升高了。在距圣文森特堡垒二百五十码的地方,加耶塔诺和拉梅尔塞的废弃建筑也变成了堡垒。
亨利·克林顿将军
亨利·克林顿将军负责指挥第六师攻下这些堡垒。虽然从前收到过关于这些堡垒建筑结构和规模的报告,但经过勘察后确定,这项任务比当时设想的更加艰巨。军队中现有的重型火炮不足以摧毁任何常规的防御工事。尽管如此,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还是决定继续推进。1812年6月17日晚,第六师攻入了圣文森特堡前面的防守区域。
从大教堂高耸的塔尖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圣文森特堡及其前面的战斗场面,下面激战正酣。圣文森特堡已被包围起来。步枪连续射击的火力掩护准备就绪。为了压制令人恼火的大炮,英王直辖德意志团的一个步枪营驻扎在邻近的堡垒里,接连不断地还击,有力地压制了法军的火力。
虽然火力仍集中在城墙正下方,但有一段时间几乎看不出什么效果:圣文森特堡似乎不为炮弹所动,堡垒外墙的每个发射孔里不断地涌出刺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炮台一响,墙壁和屋顶连同无数士兵一齐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在滚滚尘土中变成了一堆废墟。驻扎在堡垒中的守军也被埋在了地下,无处可寻。城墙塌了,圣文森特堡的内部结构开阔地呈现在眼前。
此刻,法军的行动力已经达到极限。为了防止尸体被火焚烧而影响堡垒的其他部分,法军紧盯着各个方向的射击点,趁停火的间歇,把尸体扔出来,因为如果任其在堡垒里燃烧,势必会破坏堡垒。这个办法奏效了:有很长一段时间,英军都未能使圣文森特堡起火。
1812年6月20日,集结了相当多的部队之后,我们得知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即将到来。于是,反法联军立即行动起来:除了围攻堡垒的部队,其他部队都部署在圣克里斯托瓦尔高地,右翼在托尔梅斯,左翼一直延伸到了塞卡村,第五师在圣文森特堡过夜。当天晚上,向前推进的法军和英国骑兵发生了一些冲突,但规模不大。
1812年6月21日早晨,詹姆斯·利思将军率兵从塞卡村出发,在圣克里斯托瓦尔高地上组成了一个纵队,包围了萨拉曼卡。大量法军出现了,直接在反法联军前面安营扎寨。两军都蓄势待发,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冲突,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双方打算立即展开大战。
1812年6月22日黎明,法军出现在原来的阵地上。显然,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的目的是营救圣文森特堡垒的驻军。两天的交火中,反法联军重型火炮的弹药几乎消耗殆尽,却没能完全攻破圣文森特堡。由于现在进攻势在必行,所以部队指挥官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观察法军的行动,寻找更多削弱法军的办法,伺机攻城。
两军的阵地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反法联军在高地上,法军哪怕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尽收眼底;法军在下面的平原上,离炮台的距离刚好够远,既看不见萨拉曼卡,也看不见向堡垒驻军提供援助的要塞。
1812年6月22日上午,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侦察反法联军阵地的右侧,引发了一次小规模战斗。英军阻止了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有预谋的侦察;法军损失了一百人,退回了营地。午后,有人看到法军将领在护卫队的掩护下从右路向塞卡村方向移动,显然是想弄清反法联军左翼的情况。这时,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离英军很近,而离法军部队很远。如此看来,英军不但有可能阻止法军侦察,还有可能将法军一举击退。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决定大胆尝试,命令副官伯格上尉向第十二龙骑兵团前进,命令该团的两个中队立即执行该任务。英军跟着伯格上尉走下斜坡,进入阵地左侧的一个村庄—村里驻扎着第十二师。得知这次进攻部署,威廉·庞森比上校很兴奋,命令部队所有人和战马都卸下包袱。他毫不迟疑地站在队伍前面,快步走出了村子。场面变得生动有趣了:这是一场盛大的对峙,双方共有五万人。在这种情况下,英军轻装师部队快速推进,引起了法军的好奇心;法军挤在营房里,似乎在紧张地注视着:两军即将在枪林弹雨中一决胜负。
在先前侦察第十二师时,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和他的幕僚们已经走得离法军阵地很远了,因此,他必然会面临被拦截的危险。不过,掩护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的都是精兵强将。当英军靠近时,法军就在左边平原上寻找掩护,并且不停地猛烈射击英军龙骑兵,阻挡英军龙骑兵的前进,一直拖延到接应的法军靠近时才停火撤退。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赶紧借机逃走。第十二师回到了英军阵地,法军步兵也返回了营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随后,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继续留在圣克里斯托瓦尔高地前线。其间,他没有再尝试与英军交战。
1812年6月23日,我们观察到,在前一天的阵地上,法军在骑兵的掩护下行动起来。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现在要去的地方,在他先前占领的地方往右两里格处。当天晚些时候,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查明,有些法军已经渡过托尔梅斯河。托马斯·格雷厄姆爵士奉命率领步兵第一师和第七师在圣马尔塔渡河。现在,托马斯·格雷厄姆爵士正在圣马尔塔河左岸和萨拉曼卡之间调动他的部队。
1812年6月24日晚,托马斯·格雷厄姆爵士决定用云梯攻陷法军的两座堡垒。1812年6月24日22时,第六师的塞缪尔·赫尔斯将军和鲍伊斯将军接到攻陷法军堡垒的命令,并将立即执行。
从大教堂的塔尖上,我看到了随后发生的精彩一幕。月光皎洁,法军处于戒备状态,连最微小的动作都能看出来。英军一开拔,炮台就连续不断地发出猛烈的炮火,同时不断地用火枪射击。一时间,山谷里一片火光。塞缪尔·赫尔斯将军进攻拉梅尔塞。鲍伊斯将军成功地在加耶塔诺前竖起了一些云梯,但无法强行进入。后来,鲍伊斯将军不幸倒下,纵队损失了一百二十多人,伤亡惨重。女王团的乔治·科洪上尉也在上述伤亡人员中。
塞缪尔·赫尔斯将军的进攻也失败了。即刻占领堡垒的希望破灭了。
在托尔梅斯河左岸尝试了一段时间后,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发现与堡垒失去了一切通信,便重新越过了托尔梅斯河。
1812年6月26日上午,反法联军收到弹药补给,继续全力进攻堡垒。1812年6月26日15时,炮兵开始轰击。日落之前,一股浓烟从圣文森特堡的一座塔楼上升起,证明燃烧弹成功引燃了。堡垒的顶部也有部分着火的迹象,但守军又一次成功地扑灭了大火。
夜间,猛烈的炮火仍在继续。法军尽了最大努力都无法扑灭间或冒出的火焰,连大雨也不能把火浇灭。1812年6月27日10时整座堡垒都在燃烧。
塞缪尔·赫尔斯将军
圣文森特堡和加耶塔诺堡的指挥官们终于感到了危机。法军插上免战旗,并表示愿意投降。这一刻至关重要,没有太多时间供他们考虑。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把接受有条件投降的时间限制在五分钟以内。五分钟结束时,法军并没有立即降下法兰西帝国国旗。英军炮兵重新开始射击,部队从峡谷边向加耶塔诺堡进攻,同时从东南前线的炮台攻击圣文森特堡。由于守备的法军无心恋战,因此,反法联军在最后的行动中遭受损失很小。
英军在这些堡垒里缴获了三十六门大炮和八百名俘虏,还发现了大量军械物资和弹药。法军投降了,萨拉曼卡人民欢欣鼓舞。到了晚上,全城灯火通明,四面八方都能听到欢庆的声音。人们挤满街道,百姓们载歌载舞,庆贺胜利。在这个美丽而宁静的夜晚,爱国的欢庆声不绝于耳。
1812年6月28日凌晨,得知圣文森特堡已被占领,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就连忙赶在反法联军到达之前撤退。他的一支纵队向巴利亚多利德行进,另一支纵队则沿路前往托罗。曾经享有盛名的圣文森特堡垒终于摆脱了法军的践踏。人们对反法联军表达了真诚的感激之情,多年来,法军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激起了人们最强烈的憎恶之情。萨拉曼卡的公共建筑被法军毁坏,实际上,这种破坏毫无必要。残垣断壁成了人们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苦记忆,激起了他们强烈的复仇精神。
当得知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已撤退时,人们在大教堂举行了一场感恩颂仪式。在多名军官的陪同下,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参加了仪式。场面壮观,仪式盛大,令人印象深刻。宽敞而庄严的教堂里人头攒动。面对英勇、威武的听众,此刻鸣钟的风琴声极其悠扬。各行各业、各个阶层的人都来到这里,开阔的大教堂中琳琅满目的布置让人目不暇接。
就在此时,华丽的主教宝座呈现在人们面前。众多神职人员的庄重服装与葡萄牙的深色服装、英国人的猩红色制服形成了鲜明对比。蓄着八字胡,神情凶狠的游击队员簇拥着一个衣着朴素而干净的西班牙农民。而众多头戴小披风和挥舞着扇子的西班牙妇女则引起了人们对卡斯蒂尔妖艳的黑衣美女的注意。面对热烈而壮观的场面,在光辉的职业生涯中,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深知,尊重其他国家的宗教制度才能获得热烈的拥戴,只有尊重一个与英军有同等权利的民族的风俗习惯时,英军才能真正获得拥戴,因为他们需要用西班牙人认可的方式行事。
在出席这次仪式的神职人员中,举止和外表最高贵的是博学的柯蒂斯。他对英西两国的语言和习俗了如指掌,在与萨拉曼卡政府和教会当局的交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1812年6月28日晚,城里又亮起了灯光,地方官给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和军官们举办了一场舞会。舞会上的音乐还没有停止,反法联军便开始追击法军了。
1812年6月29日3时30分,反法联军继续向前推进。由第一师、第五师和第七师组成的主力军,连同勒麦钱特将军的龙骑兵旅,在奥布拉多高地上扎营。右路纵队和左路纵队也到奥布拉多高地宿营。整个军队占领了一片长约三英里的树林。天气很好,部队士气高昂,一片欢欣鼓舞的景象。将士们信心大增,对成功抱有殷切希望。
1812年6月30日,英军主力在丰特拉佩尼亚停下脚步,把这里设为大本营。1812年6月29日,法军在前一天已从丰特拉佩尼亚撤退。1812年7月1日,英军在阿莱霍斯获悉了法军的动向,便开始快速追赶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1812年6月30日2时,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已经率领部队从萨拉曼卡离开,只调派了一个师直接向托罗进军。
第五师驻扎在阿莱霍斯前一里格外的一条小溪边,轻装师则向纳瓦-德尔雷伊迂回行进。1812年7月1日,第五师继续前进。右翼纵队到达杜埃尼亚斯德梅迪纳,中路主力在托雷西利亚,左翼纵队在托雷西利亚下的梅迪纳山谷。卡洛斯·德·埃斯帕尼亚将军率领西班牙军团占领了纳瓦-德尔雷伊,轻装师和骑兵把法军从鲁埃达驱赶出来,然后驻扎在鲁埃达。法军的前沿阵地靠近托德西利亚斯。
1812年7月3日,除了派骑兵和轻装师前往托德西利亚斯,其他部队都停止前进。托马斯·皮克顿将军指挥的第三师则向左移动,以便观察驻扎在波略斯杜罗河渡口附近的法军。法军已全部渡过杜罗河。托德西利亚斯成为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的大本营。他的部队集中在杜罗河沿岸,一直延伸到卡斯特罗努尼奥,在托罗的右面还有一个师。
1812年7月3日至1812年7月8日,反法联军的位置没有实质性的变化。法军在杜罗河岸上设置了一排哨所,监视浅滩。英军第五师和第六师沿着梅迪纳山谷向下走了约两英里,在萨帕迭尔河右岸的高地上扎营。
这时,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立即命令轻装步兵师、第一师、第三师、第四师、第五师、第六师和第七师,以及由丹尼斯·帕克将军和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率领的葡萄牙独立旅、卡洛斯·德·埃斯帕尼亚将军和朱利安·桑切斯分别领导的西班牙骑兵团和步兵团等十支部队组成联军。
这样看来,反法联军的行动似乎有点儿缓慢。显然,英军指挥官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无意强行渡过杜罗河。因此,所有行动暂停了一段时间,似乎近期也不会有新的敌对行动,直到法军将领为了夺回失地,重新渡过杜罗河为止。杜罗河两岸土壤肥沃,物产丰富,对双方都很重要。
英军战线上有三个点可以供法军重新渡过杜罗河攻打反法联军—要么通过当时状态良好的托德西利亚斯桥,要么通过波略斯渡口,要么通过修复中的托罗桥。法军在托罗桥上行动敏捷,并且这是从杜罗河到萨拉曼卡最短的路线。因此,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很可能会把军队重新调回托罗桥方向,从而进攻反法联军的左翼。
杜罗河两岸发生冲突时,法军的任何行动或位置的改变都会立即被反法联军发现。人们警惕地注视着营地任何轻微的变化,在没有紧急警示的情况下绝不会采取任何重要的进攻行动。因此,反法联军继续静静地驻扎在这个地区,这里有许多村庄紧密相连。
1812年7月9日晚,第五师与第六师从丰卡斯丁附近的营地出发,在纳瓦-德尔雷伊附近扎营。从纳瓦-德尔雷伊附近的营地出发,亨利·克林顿将军率领他的师和勒麦钱特将军骑兵旅的两个中队向阿莱霍斯进发。
有报告称法军已向右方挺进,托罗桥的维修工作也即将完工,因此,当下重要的是要把反法联军的部队延伸到左路。1812年7月12日,第七师抵达到了纳瓦-德尔雷伊,第一师从梅迪纳德尔坎波转移到比利亚韦德。
梅迪纳德尔坎波人口众多,但与从前相比,现在人口已经大大减少了。在查理五世统治时期,它曾是欧洲规模最大的博览会会场之一。
1812年7月12日到16日,反法联军一直在行军,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从未有一声枪响打破军队的平静。托罗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行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想弄清法军在托罗的行动。于是,1812年7月16日12时,我离开了第五师的营地,骑马到离托罗桥不到半英里的地方,当时桥正在修理中。两个中心拱门爆炸后炸裂了桥。在一些西班牙农民的帮助下,法军正积极地往桥上铺设木板。显然,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但法军似乎不可能在第二天就渡过杜罗河。安静地俯瞰着这一切,我决定把这座城市的位置记下来,包括河流和桥梁。左岸没有出现一个法军士兵,我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在法军眼前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后来证明,对托罗桥进行如此精心的修复,是法军为了在行军路线上欺骗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因此,即使我描绘了桥的位置或记录了修复工作的进展,一旦实现欺骗的目的,法军就会将桥炸毁。
回到纳瓦-德尔雷伊时,我途经托马斯·皮克顿将军的军营。当时将军身体不适,不在军营。托马斯·皮克顿将军总是表情冷漠,态度冷淡。在谈论一些问题时,他的个人意见总与别人不一致,或者与过去的事实相反。他外表朴素,对战争的一系列胜利表现得很淡定。其实,他在这些战斗中无疑是满怀热情的,他在战斗中表现出的沉着、果敢与他偶尔表现出的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回到第五师时已是黄昏时分,这是法军最热闹的一天。在法军的两个师跨过托罗桥之前,我骑的马已疲惫不堪,就没有再去纳瓦-德尔雷伊。渡桥的法军是按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的命令从托德西利亚斯附近出发的。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最近从阿斯图里亚斯前来增援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他的师由老兵组成,人数众多,军阶很高,之前从未与英国军队交手。一个月来,战争不甚活跃。现在的行动让人兴奋起来。法军长途行军,企图拖延时间,所以重走杜罗河不算是最佳策略。但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显然对自己的部队很有信心,似乎决心立即与英军交锋。
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渡过了托罗河,散布消息称整个法军都要走同样的路线,然后来到杜罗河右岸,之后又中断了修桥的工作,走了一整夜的路,从托德西利亚斯回到队伍中继续前进。
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装腔作势显然是为了改变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作战路线,从而迫使反法联军从杜罗河撤退,甚至有可能切断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同萨拉曼卡的直接联系。
1812年7月17日晚,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部署了军队:第五师到达卡尼萨尔,轻装师和第四师到达卡斯特拉贡,装甲部队在卡斯特拉贡前方。1812年7月18日拂晓,詹姆斯·利思将军率领自己的军队和第六师离开了卡尼萨尔,在卡斯特拉贡后方约一里格扎营,因为他接到命令,要向托雷西利亚的奥登挺进。就在这时,前线传来了一声猛烈的炮声。显然,法军在卡斯特拉贡附近展开了进攻。
不出所料,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决心迅速前进。我在托罗的行动毫无用处,唯一的好处就是得到命令提前出发,查明法军突袭的性质。我来到卡斯特拉贡附近的步兵营地。在步兵和炮兵的掩护下,劳里·科尔爵士下马观察英军骑兵和法军之间的激烈战斗。平原上烟雾弥漫,这场战役看起来似乎非常不平等:英军骑兵寡不敌众,节节败退。英军指挥官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似乎也没有打算派步兵前去支援。远处挤满了前进的法军,形势严峻。
大炮射击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骑兵疾驰,平原上尘土飞扬。更重要的是,战役造成的直接后果—死亡—无法避免。尽管如此,以上场景仅仅是大事件的前奏。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赶到现场时,大家都急于知道他的指挥计划。由于法军在两翼迅速推进,所以英军必须立即改变阵地。
轻装师和第四师的阵地既不广阔,也没有经过精心安排,不足以为反法联军提供良好的防御力量。于是,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决定向卡尼萨尔的高地撤退。步兵撤退;装甲兵和炮兵按照命令吸引法军的注意,并阻止法军前进。
受伤的龙骑兵和先前被俘的士兵从前线接二连三地到来。从他们受到的刀伤来看,佩刀刺的伤口相对较轻,而更加致命的是火枪和法军龙骑兵的直剑留下的伤口。
法军向阿莱霍斯推进。于是,卡斯特拉贡阵地的左翼发生了逆转。与此同时,法军猛攻从阿莱霍斯撤退的英军,所以向托雷西利亚的奥登进军的英军受到了相当大的阻碍。然而,英军还是完美撤退了。虽然轻装师在走到瓜雷尼亚河岸时,不得不放弃大路,选择小径,但他们的行动没有遭受损失,也没有引起丝毫的混乱。
英军各师刚从高地上撤退几分钟,法军的大炮就对准了挤满士兵的山谷。
英军第五师不知道法军的大炮已逼近,便停下来从河里取水。由于天气太热,士兵们全身都是灰尘,干渴难耐。从法军的第一次大炮射击来看,詹姆斯·利思将军确信,部队在炮火攻击下撤退将会损失惨重。因此,他命令各部队尽快部署。法军射来的炮弹越过了战线,但只造成很少的伤亡。随后,第五师在卡尼萨尔高地上扎营。
反法联军的会师地卡尼萨尔山谷现在已经安全了—整个“葡萄牙军”都在前面。为了阻止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进入萨拉曼卡,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企图迅速进行侧翼行动。这种行动让人无法预料,恐怕是唯一的危险了。没过多久,有人试图把阵地移到会师地的左侧,引起了人们对劳里·科尔爵士和第四师驻扎地的注意。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派部队穿过卡蒂略的瓜雷尼亚河。如果有可能,他似乎下定决心要在河流的交汇处强行进入卡尼萨尔的山谷。
维克托·阿尔滕将军的轻装旅与法军的轻装旅交战已有一段时间。为了支援他,劳里·科尔爵士和威廉·安森将军的旅及斯塔布斯上校率领的葡萄牙军一起前进。虽然反法联军的骑兵取得了部分胜利,但当劳里·科尔爵士率领第二十七团和第四十团向法军步兵发起冲锋时,法军异常坚定地守住了阵地,仿佛决心要等待近距离一搏。然而,英军迅疾、坚决,以严明的纪律向前推进,打败了法军。法军逃跑后,维克托·阿尔滕将军率领的旅紧追不舍,俘虏二百零四名法军。约四百名法军被留在了战场上,或死或伤。法军骑兵卡里耶将军也被俘。
法军停止攻击反法联军左翼,集中兵力攻击反法联军的正前方。当天晚些时候也没有任何敌对行动。显然,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决定,如果受到攻击,就保卫现在占领的阵地,下令修建一些野战堡垒,以便加强防御。到了晚上,第五师派了一支工兵分队,在斯特金上校的指挥下,开始掩护炮兵。这一夜过得非常平静,露营的士兵们燃起了篝火,寂静中传来了各营的说话声。天刚破晓,法军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做任何战斗准备,似乎继前一天早些时候的喧闹和骚动之后,突然停止了敌对行动。天快亮时,英军焦急地侦察了法军所有营地,看是否有重新开始备战的迹象,但不管是在前线还是在其他地方,英军都无法分辨法军是否打算改变阵地。门窗紧闭,一切都悄无声息,令人失望。将近黄昏时,寂静终于要被打破了。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攻击了左翼,却徒劳无功,现在又对反法联军的右翼采取行动,率领全军向瓦莱萨平原进军。于是,与法军走同一方向的轻装师和第五师都武装起来。查尔斯·阿尔滕将军指挥的轻装师就在英军右路,是第一个出发的,沿着同样的路线继续前进。
除了深夜小憩片刻,部队一直在行军。天亮时,全军聚集在瓦莱萨平原上。法军就在反法联军对面,显然准备要进攻。然而,情况很快证明,法军并无此意,而是坚持从侧翼移动,沿着瓜雷尼亚河左岸的高地前进。
为了保持通信顺畅,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必须立即行动。两军都在对方的炮弹射程之内。法军占领的阵地比反法联军更高,但两军之间的距离很近,没有任何东西阻挡法军的视线,因此,法军继续前进,丝毫不受阻碍。因为只要两军之间的位置稍有偏离,就会进入对方的步枪射程之内。我一直认为今天的战役不同寻常,双方都坚定自己的目标,任何无关紧要的小事都无法让他们分心: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急着要先到达托尔梅斯河;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紧随其后,坚持防守,只有在形势所需时才会改变路线,采取更果断的行动。1812年7月20日,天气比之前热得多,英国步兵背着沉重的包袱长途跋涉,疲惫不堪。
查尔斯·阿尔滕将军
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偶尔也会发生。这些冲突是由于两军之间的路线越来越近,或者是由于法军及其盟国掉队的士兵在村子里掠夺财物。谁能想到这两支渴望互相毁灭的庞大队伍遍布整个国家,似乎永无止尽,迷失在尘土之中。然而,拥有大量炮兵和骑兵的两支军队坚持不懈地前进,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暂时没有展开激战,直到抵达最终的战场。现在,双方都满怀信心,一刻不停地朝这个目标迈进。
1812年7月20日中午,反法联军的后方出现了一长列零散的运送军粮和私人物品的部队。同时,两军之间的距离缩小了,因此,法军很可能要设法截断这条无人把守的行军路线,从而轻易消灭这支拖拖拉拉的部队。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向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提出建议,请求允许他率领的师攻打反法联军后方,但遭到了强烈反对。与此同时,一些法军散兵进入了一个村庄。反法联军离村子不远,认为不能让法军轻易占据村庄。第五师奉命停止前进,葡萄牙第八师很快赶走了法军。为了安全起见,一部分士兵走在队伍前面,保护步兵前进。很快,前方山谷更加开阔了。法军向左移动,而反法联军则直接前往萨拉曼卡前面的圣克里斯托瓦尔高地。不到晚上,两支军队就互相看不见了。英军在皮蒂瓜村附近停了下来,希望夜里能平安无事。
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安顿好宿营地,也没来得及安顿好各师的参谋人员,就接到报告:有一些法军轻骑兵正在逼近。对法军骑兵来说,这似乎是非同寻常的举动。但报信人言之凿凿,因此,有必要查明事实真相。我立刻骑上马,前往营地。一队骑兵出现在平原上,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第三师的炮兵已经出动,爱德华·帕克南将军正在观察法军骑兵的进展。因为早晨看见了葡萄牙骑兵,所以我确定现在出现在平原上的是本杰明·杜尔班将军的骑兵,他们穿得很像法军的猎骑兵。步兵宿营地的军官从来没有见过法军,所以都非常谨慎地前进。我骑着马向前走去,想弄清他们的身份。等确定是本杰明·杜尔班将军之后,我带着情报回来了。这时,第三师的大炮轰隆一声,射向了伪装成法军模样的人群中间,只见几个人和几匹马在地上滚来滚去。我飞奔回去,发出停止射击的信号,告诉爱德华·帕克南将军正在射击的是本杰明·杜尔班将军的部队。得知这个消息后,爱德华·帕克南将军非常惊讶,最终消除了误会。一整夜再无他事。
爱德华·帕克南将军
天亮时分,英军向圣克里斯托瓦尔高地进发,然后抵达托尔梅斯河右岸,在圣马尔塔渡口附近扎营。
现在,所有法军都在巴维拉丰特附近,与韦尔塔河上的渡口遥相呼应。
萨拉曼卡的情况与英军前进时看到的大不相同。居民们之前表现出的幸福感和信心已经变成他们认为可能发生的悲观和沮丧,那就是反法联军的撤退。毫无疑问,法军又将占领此地,因为法军非常反感对反法联军表现友好的居民。
法军的军事力量和无法抗拒的影响再次使西班牙人担忧起来。他们认为,英军取得了暂时的胜利是由于当时法军处于分裂状态,但目前这种情况,当法军团结在一起时,西班牙人认为这是不可抗拒的。英军知道这些,并准备从罗德里戈城撤退。西班牙人认为,掠夺、火灾和刀枪会给他们和家人带来灾难。
西班牙人急切地询问,目光警惕,低声细语。不表示失望和缺乏信心的手势都表明了他们内心的波动和绝望。看到反法联军向圣马尔塔渡口挺进时,他们是那么高兴;当法军跨过萨拉曼卡桥时,他们又是那么惊恐。这些都印证了西班牙人的焦急不安。现实迫使西班牙人渴望得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可能采取的行动路线。他们认为,一条是进攻路线,另一条则是立即撤退的路线。萨拉曼卡城里的许多居民都离开了,显得城里一片凄凉。
当不断有报告发出警报说法军可能就在附近时,荒唐可笑的事情就出现了。在一支如此庞大的队伍前进的道路上,很多人跟着法军进入城镇。事实证明,即使多次下令,这些人也不愿回到营地去。一名参谋长厌倦了再做纠缠,便传出消息说法军骑兵正准备进入这个城镇。随后发生的场面非常可笑,但这个计谋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我很少看到英军表现出比这个时候更明显的恐惧。
1812年7月21日傍晚,英军指挥官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断定,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率领的主力部队已越过托尔梅斯河,经过韦尔塔渡口,左转向罗德里戈城行进。为了降低损失,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立即出动了反法联军。天黑之前,英军已经过圣马尔塔渡口,在卡尔瓦拉萨德阿里巴后面的高地上扎营。第三师由卡洛斯·德·埃斯帕尼亚将军率领的西班牙军队和本杰明·杜尔班将军的骑兵旅组成,是唯一一支留在河对岸萨拉曼卡的反法联军部队。
本杰明·杜尔班将军
第五师很快抵达高原上一大片树林后面的营地。营地的海拔高度变化不大,从最近的阿拉皮莱斯一直延伸到圣马尔塔的托尔梅斯河岸。这时,天空出现了风暴的迹象,雨很快倾盆而下,伴随着强烈的闪电,紧接着又是一阵雷鸣。如此巨大的暴风雨很少出现在这里,其影响很快显现出来。勒麦钱特将军的骑兵旅在英军左边停了下来。骑兵们下了马,手里拿着缰绳,有的坐,有的躺。马匹被雷电惊吓,开始四处狂奔,暴风雨更加剧了可怕影响。当时,英军所处的环境并非一片光明。几天前,法军似乎控制了英军的行动,毫不费力地逼退了英军。现在,在黑夜里,虽然英军离法军很近,但只有指挥部才知道法军的具体方位。士兵们不停地寻找军官,但随着夜幕的降临,似乎更难找了。黎明来临,英军解放了西班牙,其光荣的事业终于得到认可。法军因士气受到了打击,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信心满满地对付英军了。
1812年7月22日凌晨,卡尔瓦拉萨德阿里巴方向传来零星的枪声。在德拉佩尼亚圣母高地上,法军派出了一大批轻装部队。天大亮时,枪声越来越密,连续不断的进攻开始了。第七师和维克托·阿尔滕将军的轻骑兵也参与战事。
1812年7月22日,英军与法军交战
最近的阿拉皮莱斯高地虽然很高,却与英军现在所处的山脊相连,在前一天晚上就被反法联军占领了。另一座同名的山海拔更高,是一座独峰,只是当时并没有引起我的重视。碰巧英军清晨就收到了占据此峰的命令,但法军已经预料到这次行动,安东尼·路易·波旁·德·莫屈将军的一部分人马已经登上山顶。
我看到大批法军向左翼行进,在阿拉皮莱斯高地后方集结,然后来到向阿尔瓦的托尔梅斯延伸的树林边缘。詹姆斯·利思将军认为法军纵队在他的炮火射程之内。他事先下令将部队转移到阵地前方的高地,从那里可以更好地看到在阿拉皮莱斯高地掩护下正在行进的法军。到达高地后,劳森上尉命令开火。火力相当凶猛,离他最近的法军部队一片混乱,迅速改变了阵型,一直撤到离英军大炮很远的地方。
此时,法军布置了几门大炮,斜对着劳森上尉所在的高地。法军立即开火,造成英军数人伤亡,其中一队受伤严重。汤姆金森上尉率领的第十六轻装龙骑兵团奉命前去保护英军大炮。第十六轻装龙骑兵团是在高地的掩护下组成的,没有暴露在炮火之下,现在士气高昂。
我接到命令指挥炮兵撤退,并把轻装龙骑兵带回山谷。山谷已遭到炮弹和榴弹炮的扫射。第十六轻装龙骑兵团分散开来,策马而回,没有遭受重大损失。不过,我更担心的是炮兵。他们目标太大,并且移动速度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快。还好,事情没有我们预料的那么糟糕。不久,英军就收复了阵地。
天朗气清,英军能将一切尽收眼底,连法军正在移动的平原尽头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偶尔冒出的烟雾和灰尘让交战双方偶尔难以看清对手。
1812年7月22日中午,一支至少由一万人组成的部队从阿拉皮莱斯附近反攻,并在第五师正对面形成了一支纵队。这支部队配备有大炮,看来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我奉命尽快向右路进军,把这次示威的情况告诉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一得知情况,他就要骑马前往阿拉皮莱斯附近,并吩咐我陪他去。
当我们到达时,第五师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好迎击法军。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发现法军的队形和之前一样,但并没有打算越过峡谷去碰碰运气。他很快就对战况感到欣慰,因为没有任何重要的行动是针对他的战线的。他再次向右翼疾驰而去,这是当时最有趣、最重要的场景。
法军显然是在向前推进,要夺取罗德里戈城的道路。法军大部分兵力现在或是集结在南方,或是集结在阿拉皮莱斯高地左边。因此,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有必要追击法军,抵制法军的行为。
第四师和丹尼斯·帕克将军率领的葡萄牙步兵旅已经到达阿拉皮莱斯高地右侧,第五师接到命令后不久也向高地方向进军。在执行任务时,我们从第四师后方经过,在其右侧的同一条战线上占领了阵地。第七师驻扎在第五师后方不远处,满怀希望。由亨利·克林顿将军指挥的第六军则负责支援第四师。第一师和轻骑兵部队继续留在托尔梅斯河和阿拉皮莱斯高地。特哈达村附近驻扎着爱德华·帕克南将军的第三师、本杰明·杜尔班将军的骑兵、隶属于第十四轻装龙骑兵的团两个中队和卡洛斯·德·埃斯帕尼亚将军率领的西班牙步兵团。同时,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率领的旅和勒麦钱特将军的重骑兵部队在第五师右侧,但在相当靠后的地方。以上就是1812年7月22日14时反法联军的战略部署。阿拉皮莱斯所在的山谷对面的整个高地被法军完全占领。所有军队都在行动,法军骑兵和炮兵向前推进,击退了反法联军的骑兵和炮兵,但进攻不是朝着前线的方向,而是朝着爱德华·帕克南将军的方向,然后是两军的侧翼。
英国步兵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行动,也没有遭到法军的进攻,法军仍然以纵队形式前进,采取了与1812年7月20日相同的行军路线。
从地形上看,劳里·科尔爵士的左侧阵地比英军的其他阵地更接近法军的前进路线。一座小山为野战炮兵提供了便利。行动开始前,辛弗上尉就已在山上对移动的法军有针对性地不断开火。
1812年7月22日15时左右,法军在第五师正对面的高地上集结了二十门以上的大炮。第五师地处平原地区,没有任何藏身之处。因此,明智的做法是让士兵们匍匐在地,从而在某种程度上躲避猛烈的炮击。至少有一个小时,这些勇敢的士兵冒着枪林弹雨丝毫不动。炮弹和榴弹炮像阵雨一样从他们头顶飞过。
詹姆斯·利思将军骑马在队伍前来来回回,对士兵们喊话,给他们打气。士兵们热切地渴望上阵杀敌。
在这次战斗中,两军的步兵都十分忙碌。守卫阿拉皮莱斯村的皇家卫队和两个燧发枪兵连猛烈反击,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法军。
最后,可喜的消息传来,英军不会再受到肆意的炮击了。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从右路赶来,告诉詹姆斯·利思将军,他打算立即进攻。
听到进攻的命令后,士兵们一跃而起,欣喜若狂。如果每次士气高昂都能赢得一场战斗,那么萨拉曼卡的这次欣喜就能让部队在推进之前获得胜利!爱德华·帕克南将军率领四路纵队直逼法军左翼,猛烈的进攻击退了法军。
英军士兵冲到法军跟前
詹姆斯·利思将军奉命将他的师分为两支纵队。第一纵队由皇家卫队、第九团和第三十八团及来自普林格尔将军所辖旅第四团的一部分组成。为了使各队实力均衡地向前推进,第二纵队由普林格尔将军的其余部队和威廉·斯普里将军的葡萄牙步兵团组成。
托马斯·布拉福德将军的旅到来时,进攻部队就要沿他的左侧,直接向高地进军,攻击法军。像在任何场合一样,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下达了明确、简洁、积极的命令。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指示的都是关于时间和阵型的。他命令士兵们将法军击退,赶出战场。然后,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继续率领第四师前进。第五师按照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指示列队。詹姆斯·利思将军站在第一队正前方,焦急地等待着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的到来。詹姆斯·利思将军一排好队就发出了信号,于是,整个队伍秩序井然地向前推进。为了避免行进速度过快,在这次行动之前,詹姆斯·利思将军已经把副官贝尔希斯上尉和道森上尉派到前线的不同地点,从而使部队整齐地靠近法军,并在各个地点同时发动进攻。在攀登法军驻扎的高地时,山顶传来持续不断的炮火激怒了英军。前进的部队和被攻击部队之间也排满了秩序井然的轻装部队,不断地进行激烈的战斗。詹姆斯·利思将军命我骑马前去通知轻装步兵冲上高地,扰乱法军的行军路线,并且如果可行,还要破坏法军的大炮。执行任务时,我不得不从第五师正前方穿过。法军很快被轻装部队击退,将大炮移到了后方。部队正常前进的一切障碍都消失了。詹姆斯·利思将军骑着马在最前面指挥行动。士兵们偶尔看见灿烂的阳光照在他们的手臂上时而被厚厚的尘土笼罩,不时发出令人振奋的欢声笑语。
法军一开始信心十足,现在却安静地列队前进,显然是在为英军即将到来的进攻做准备。法军纵队从山顶退了下来,排成方阵,离地面约五十码远,可以看到英军。法军炮兵虽然部署在后方,但仍向前进的部队开火。在我催促轻装步兵前进时,一枚炮弹击穿了我的马。马当场毙命。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我一直等到整齐有序的龙骑兵。在第三十八团一营的旗帜前,我又骑上一匹马跟着詹姆斯·利思将军继续前进。第三十八团一营人数众多,战斗力强,在前一天就加入了军队,组成了第一纵队的中坚力量。由于特威代尔勋爵乔治·海伊将军不在,格雷维尔上校现在担任部队的指挥官。
英军第二纵队在第一纵队后面约一百码处。英军向法军逼近的过程中,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一直在关注战场动态。
英军现在已接近山脊顶端。士兵们像开始时一样,有条不紊地行进—没有比这更正确的行进路线了。全军将士着装整齐,一有人受伤就会有人补上空缺,使行军秩序井然。
詹姆斯·利思将军和参谋们骑着马首先发现了法军,尚且有时间观察法军队形。直到步兵战线明显呈现,他才下令开始射击。他命令士兵们排成连续纵队,跪在前排,准备在鼓声响起时开火。所有士兵都静悄悄地等待命令,没有一声枪响。终于,詹姆斯·利思将军命令部队开火,发起冲锋。一声枪响后是自豪的呐喊—这已成为英国士兵的进攻惯例。对法军来说,巨大的声音毫无疑问是胜利的信号。透过烟雾,我最后看到的是格雷维尔上校的马头部中弹,然后猛地一跳,立了起来,将格雷维尔上校重重摔下,倒在他身上。顷刻间,在场的每个人都笼罩在烟雾和黑暗之中。双方不再争夺高地,法军的方阵被攻破了,被击溃了,被逼得狼狈不堪,即使再负隅顽抗也是徒劳;胜利之师向前推进,好像对抗的不是法军部队,而是一群混乱分子。法军被击溃了,向四面八方逃窜。勒麦钱特将军的重骑兵旅从第五师的右路猛冲过去,再加上无坚不摧的爱德华·帕克南将军,于是,战场上出现了更多逃亡者。
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战斗就分出了胜负—法军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其他师和团也参与了这次光荣的战役,虽然遭受了严重损失,但用崇高之举维护了先前获得的声誉。萨拉曼卡战役实际上是由第三师和第五师、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的葡萄牙旅及第十四骑兵团和重骑兵团共同赢得的。在这些部队的联合进攻下,四分之一的法军被击败了,并且在其中心地带陷入混乱。在胜利的鼓舞和大批骑兵的支援下,一万名反法联军守在法军的侧翼。每前进一步都使法军更加狼狈不堪,法军从一个高地被赶到另一个高地,一批批的逃亡者更让战斗中的士兵焦躁不安。在这种情况下,法军失败似乎已成定局。从地面形势看来,可以预见的是爱德华·帕克南将军并不能对阿拉皮莱斯高地发起有效进攻。第四师在战争中屡获佳绩,袭击了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的师。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占据有利地势,人数众多,力量强大。正如我前面所说,法军虽然不习惯与英军交锋,但仍然进行了顽强、勇敢的抵抗。劳里·科尔爵士尽最大努力也无法击退法军。他从法军侧翼包抄,顽强抵抗,一度失去了阵地,但当第六师开始支援时,英军战势好转,整个法军都投降了。当接近法军阵地时,战斗开始了,詹姆斯·利思将军受了重伤,被迫离开战场。几乎在同一时刻,我也受了伤,我的马被枪炮击毙。道森上尉因脚被一颗子弹打中而倒在战场上整夜无援。特威代尔勋爵乔治·海伊将军没有参加此次战役。伯克利上校、戈姆少校、贝尔希斯上尉和乔治·海伊上尉担任副官,分别指挥各师,以果敢的作风为战役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由于已被调离战场,我无法详细说明战斗当晚第五师的动向。然而,第五师只是追击,俘虏了许多法军,这证明第五师的士兵已经渗透到法军内部。有人看见斯普里将军旅的一员、葡萄牙第十五联队的伯明翰少校骑着马向前走去,手里拿着一个法兰西帝国雄鹰塑像—这是他在混战中缴获的。
苏格兰王室成员爱德华·巴恩斯上校被子弹击穿了身体,但仍率兵追击法军。第三十八团的迈尔斯上校此前也曾受重伤。不幸的是,没有反法联军正规部队的阻击,法军在夜间继续向阿尔瓦的托尔梅斯方向逃窜。这样一来,驻扎在托尔梅斯的部队就会受到威胁。因此,即使现在不能全面击溃法军,也要设法截获法军的所有军械增援。
被击败的法军逼近时,驻扎在阿尔瓦为数不多的非正规西班牙士兵逃跑了。因此,法军在桥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在这种情况下,在托尔梅斯渡口撤退将会引起极大的混乱。而对于战败的法军来说,这种拖延是致命的。尚未参战的反法联军已经向韦尔塔挺进,从而阻碍法军向那个方向撤退。在黑夜的庇护下,已经被俘的士兵逃跑了,十一门大炮、两只法兰西帝国雄鹰塑像、六排彩旗和七千名俘虏最终都被救了回来,战场上到处都是法军的尸体。
萨拉曼卡战场上,法军在饰有雄鹰雕塑的旗帜引领下与英军交战
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在战斗初期被一枚榴弹炮击中,断了右臂,无法再指挥战斗。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虽然打了胜仗,但受了伤。贝特朗·克劳塞尔将军接替让-皮埃尔-弗朗索瓦·博内将军,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但伤势不重,还能继续指挥狼狈不堪的法军—他以敏锐的判断力和军事知识继续指挥部队撤退。让-纪尧姆-巴泰勒米·托米耶雷将军和克洛德·弗朗索瓦·弗雷将军则阵亡了。达斯格拉威尔将军在被反法联军俘虏后,因伤势过重而死。(www.xing528.com)
克洛德·弗朗索瓦·弗雷将军
威廉·贝雷斯福德爵士
行动之前的“葡萄牙军”由八个步兵师、大批骑兵和一百多门大炮组成,在规模上远远超过反法联军。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直接指挥七个步兵师、丹尼斯·帕克将军和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率领的葡萄牙独立旅及卡洛斯·德·埃斯帕尼亚将军率领的约两千名西班牙骑兵,外加五、六十门大炮。在这批部队中,有四个步兵师、葡萄牙独立旅和一部分骑兵参与了此次战役。
勒麦钱特将军是唯一一个参战的反法联军高级军官。受伤的人中有威廉·贝雷斯福德爵士、斯特普尔顿·科顿爵士和将军劳里·科尔爵士。上午在德拉佩尼亚圣母高地发生冲突期间,维克托·阿尔滕将军负了伤。
我所叙述的种种细节似乎与这场伟大的半岛战争极不相称。在考虑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将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好处时,尤其是在当时使半岛动荡不安的舆论战中,最显著的特点之一是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显赫地位:他虽然早已家喻户晓,但仍有待确立一种威信,从而消除一切反对的妄言,助他消灭一切不信任的声音。一些很有军事才能的人认为萨拉曼卡战役本可以进行得更好,对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优柔寡断的政策感到不满,但这种政策没有受到任何打击,就把一支精干的军队从杜罗河带回了托尔梅斯。萨拉曼卡战役打消了各种疑虑,让将士们信心大增,即使后来情况不可避免地发生逆转,难以控制,英军也仍然坚不可摧。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成功地鼓舞了这支胜利之师,丝毫没有受到逆势的影响。
1812年7月22日是萨拉曼卡人焦虑不安的一天。清晨,英军向卡尔瓦拉萨德阿里巴开火,城里的人们有了希望,因为英军已经投入战斗。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炮声和枪声越来越近,显然已接近罗德里戈城,人们开始感到沮丧。城附近的高地和最高大的建筑物的屋顶上挤满了人。他们都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在战斗正式打响前的几个小时里,事态的发展给他们带来了灾难性的影响。但当连续不断的炮火声越来越远时,沮丧的人们终于看见了胜利和解脱的希望。
战斗当晚,詹姆斯·利思将军和我留在拉斯托雷斯村,第二天来到萨拉曼卡,住在埃斯卡拉侯爵家中。
这次萨拉曼卡居民的感激之情,不仅限于空洞的言辞或狂热的爱国情绪。更有意义的是,他们真诚和热心地尽力满足伤员的需要,并提供援助,为大医院提供设备,并按照法军反法联军的要求,为伤员提供一切必要的舒适与便利。
缴获的大炮和其他战利品都摆放在广场上。在被押往前线之前,广场上还聚集了一批囚犯。
街上传来了迫击炮声、爱国的塞基狄勒斯乐曲和歌声。伴着迷人的波列罗舞,城堡里传出热烈的喧闹声,城镇呈现出最欢乐的狂欢节景象。伤员们并没有出现,没有给活跃的场面带来一丝压抑之感。炮声和战争的号令,早已远去。西班牙人夸耀自己的成就,并把英法两国进行比较,穿插了不可思议的逸事。路人如果听到了正在发生的事情,或者看到了讲述者的眉飞色舞,一定会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一切压迫和苛求都结束了,萨拉曼卡从此永远摆脱了可憎的法军。
萨拉曼卡战役打了整整一夜。法军在混乱中继续逃窜,因为没能提前安排撤退,所以无从减轻这种突如其来的窘迫造成的影响。从宽阔的托尔梅斯河上撤退,即使有可能畅通无阻,也不大可能让法军足够有序,足够镇定。胜利时的法军虽然是一支威武之师,但那时却精于算计,骄傲自大,认为自己“无所不胜”的法军在面临失败时,法军只会变得手足无措。
到达阿尔瓦的托尔梅斯时,法军已是一盘散沙。各部混在一起,群龙无首,许多士兵连武器都没有,这让法军看起来更像是一群亡命之徒,毫无军队该有的样子。法军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从战场上撤离。将领们首先想的是退回到拿破仑·波拿巴率领的“中部军”去,再从马德里进军。因此,溃败的“葡萄牙军”沿着通往阿雷瓦洛的道路前进。然而,当得知约瑟夫·波拿巴是向反方向行进,贝特朗·克劳塞尔将军立即改变了撤退路线。贝特朗·克劳塞尔将军离开预定的路线,从马德里到巴利亚多利德,直奔杜罗河。从图德拉渡河后,贝特朗·克劳塞尔将军继续前往阿兰达,仍然希望与马德里来的部队会合。但令贝特朗·克劳塞尔将军失望的是,战败后,法军放弃了在巴利亚多利德的医院,突然从布尔戈斯撤退。
于是,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军队立即趁机击退法军,使法军无法迅速恢复进攻。紧接着,他决定向南方进军,因为那里的法军人数少,没有任何其他部队的支援,既不能阻止他前进,也不能阻止他占领马德里,从而暂时控制西班牙的大片领土。约瑟夫·波拿巴意识到,他打算增援的人数众多、战斗力很强的军队遭遇了一场致命的灾难,便立即返程,穿过瓜达拉马之门回到马德里。
第六师的亨利·克林顿将军和在战役中伤亡众多的部队驻扎在库埃利亚尔,以控制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的军队残余,而反法联军的主力则向西班牙中部挺进。1812年8月9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抵达圣伊尔德丰索。接下来的两天里,他越过了瓜达拉玛和纳瓦尔瑟拉纳的山口,如急流一般冲下卡斯蒂尔平原。
1812年8月11日晚,对反法联军进行侦察并确定其兵力无法有效抵抗反法联军之后,国王约瑟夫·波拿巴与让-巴普蒂斯特·茹尔当元帅在丽池荒废的宫殿里修建了一座堡垒,留守了两千名士兵,然后逃离了马德里,奔向阿兰胡埃斯。
守备军虽然装备精良,兵精粮广,但一定会有牺牲。任何一个法军工程师都知道,只要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开始进攻,那这座堡垒坚持不了多久。因此,需要说明的是,法军指挥官是决定要牺牲众多优秀士兵,着实令人不解。士兵们留在堡垒中,即使客观条件再有利,也毫无意义。
1812年8月14日早晨,反法联军缴获一百八十九门大炮、九百桶火药、两万支枪托、两百多万支枪弹和两只鹰,俘虏了两千五百五十五名法军。在田园之家,英军还发现了一条相当大的缆绳和各式绳索。英军决定用这些材料修复阿尔马拉斯大桥,其方法与从前在阿尔坎塔拉采用的方法类似。阿尔马拉斯大桥的裂口跨度很大,有一百四十三英尺,所以用之前的修复方式是合适的。在皇家参谋团托德上尉的监督、指挥下,绳索网在丽池的新博物馆里编制完成了。
正如人们预料的那样,在马德里,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及其军队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人民一致支持市政当局选择马德里新王宫作为这位英国将军的唯一住所。在人民的欢呼和祝福中,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被护送到那里。
战争期间,西班牙王室的统治阶层发生了迅速而奇特的变化。软弱、善良、偏激的卡洛斯四世,迷人、放荡、自私的玛丽亚·路易莎,犯了错误、粗俗、无知的曼努埃尔·德戈多伊,都退出了历史舞台。约瑟夫·波拿巴虽然执掌大权了,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管理这伟大国家的事务,正如他无法使他的臣民效忠于他一样。贝伦战役之后,约瑟夫·波拿巴继承西班牙王位,却囿于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离开马德里。皇帝拿破仑·波拿巴访问了马德里并参观了新王宫。难忘的访问之后的近四年里,约瑟夫·波拿巴维持着西班牙王室的外表,大部分时间都在马德里度过。萨拉曼卡战役再次迫使他骤然离开马德里。杰出的反法联军总司令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在马德里的宫殿里住了一段时间。
玛丽亚·路易莎
加的斯城示意图
萨拉曼卡战役在整个西班牙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使约瑟夫·波拿巴的亲法政府摇摇欲坠。此后,拿破仑·波拿巴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势力也一蹶不振。
加的斯城被包围,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的军队向北转移,安达卢西亚得到解放,加泰罗尼亚和巴伦西亚的军队不堪一击,游击队人数增加了两倍,以上都是萨拉曼卡战役胜利的结果。尽管如此,英军仍不停歇。得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据守马德里的消息后,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和阿尔比费拉公爵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元帅还没有回过神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就又踏上了前往历史悠久的卡斯蒂尔高原的道路。在历史悠久的卡斯蒂尔高原,他要对抗强悍的“葡萄牙军”和“北方军”,围攻布尔戈斯城堡。1812年8月17日到19日,陆军第一师、第四师、第五师与第七师从马德里向埃斯科里亚尔进发,轻装师、第三师和部分骑兵继续驻扎在马德里及附近。劳里·科尔爵士率师离开新卡斯蒂尔后,第一师、第五师和第七师越过瓜达拉马,继续向库埃利亚尔进发,从而与亨利·克林顿将军会合。随后,整个部队向布尔戈斯进发。
罗兰·希尔爵士接到命令向托莱多进军。当时,一队人数众多的精兵集中在塔古斯河上,挡住了从西班牙南部进入马德里的道路。
1812年8月19日,詹姆斯·利思将军离开萨拉曼卡,前往里斯本。其间,我继续留在西班牙待命。与西班牙军队一起行动时,我获得了法军在埃斯特雷马杜拉行动的情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同意接收我,前提是我要康复在萨拉曼卡受的伤,只要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认为我在这里有一点用处,我就会乐意效劳。
1812年8月24日,军医埃默里接到了去马德里的命令。我在他的陪同下离开了萨拉曼卡。我们乘坐的是一辆非常笨重的带篷四轮马车。拉车的骡子倒是很壮实,但人坐在上面摇摇晃晃,感到非常不安。我因为仍然不能顺利骑上马,所以,一路都在用这辆马车,并且只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才能稍稍摆脱萨拉曼卡的沉闷。出发的当晚,我们在本托萨停下来过夜,第二天,经过佩尼亚兰达。佩尼亚兰达是一个相当大的城镇,城里最主要的建筑物从前是弗里亚斯公爵的住宅,当时已被法军改建为骑兵军营。经历了闷热异常的一天,我们到达了丰蒂韦罗斯。1812年8月26日,我们受到了布拉斯乔·桑乔主教的盛情款待。他的住宅曾是约瑟夫·波拿巴的临时住所。约瑟夫·波拿巴就是在这里得知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战败的消息,并返回马德里的。
经过阿尔马萨的本塔后,我们进入了卡米诺-雷亚尔。拉瓦霍斯是一个大村庄,在山顶上绵延几英里。从萨拉曼卡到拉瓦霍斯的沿途都是光秃秃的,毫无生气。无论是树林还是葡萄园,看上去都像一片平地。由于酷热,收割后的玉米地变得干枯,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干旱而贫瘠的地区。
卡斯丁镇也是沿途的一个重镇,我们从卡斯丁镇继续慢慢赶路,傍晚到达拉斯纳瓦斯德圣安东尼亚。在拉斯纳瓦斯德圣安东尼亚,法军造成的破坏更加明显。1812年8月28日上午,我们到达坐落在瓜达拉马山口的圣拉斐尔。圣拉斐尔的风景非常美丽:群山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独特魅力;松树林覆盖在山顶上,更增加了美景的神韵。
“方达”,或称“客栈”,从前是皇室成员北上旅行的必经之路,现在已破败不堪,满目疮痍。这是我在西班牙见过的规模最大、最体面的客栈。离开方达后,我们就开始了一段缓慢的上坡路,沿着山路蜿蜒而上。直到到达狮子峰,眼前出现了新卡斯蒂尔广阔的平原,远处可以看到马德里。没有比过山口时的塞拉山更美丽的山景了。
向南的下山路比向老卡斯蒂尔更陡峭,但树林繁茂的景色使人兴致盎然。在巨大的岩石之间,在参天栗树和橡树的庇护下,下山的路异常蜿蜒。山脚下就是瓜达拉马村,其右边一英里远的地方坐落着埃斯科里亚尔建筑群的修道院。在瓜达拉马村前面一英里外,我们离开了卡米诺-雷亚尔,向塞戈维亚路走去。塞戈维亚路上有特立尼达岛的客栈,只是,彼时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从特立尼达岛到马德里的整个地区都是耕地,没有森林。直到帕尔多附近,我们才看见繁茂的树木,排列在通往马德里城门的道路两旁。进入马德里城要经过城墙。城墙根有许多高大的树木,城门右边是曼萨纳雷斯河。
与上次看到的景象不同,马德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令人唏嘘。彼时,人们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城内安居乐业。而现在,大多数达官显贵都是在法军逼近时被迫逃亡,连亲法政府当局也离开了首都—这是法军最近战败的自然结果。因此,西班牙上层社会不再以为法军会为马德里城增光添彩,而1808年的气派的林荫大道也已不复存在。
1812年反法联军进入马德里时,城内仅剩有少数几户大户人家。其中,里维拉·吉耶达公爵一家以和蔼可亲、格调高雅著称。里维拉公爵夫人出身显赫,也是西班牙的一位贵族,嫁给了卡纳莱哈斯侯爵。
反法联军进入马德里时,卡洛斯·德·埃斯帕尼亚将军被任命为该城的总督。在当时困难的局面下,很少有人能满意他的工作。西班牙人的阴险、嫉妒和不信任使他的功绩并不为人称道。许多冲突让这位高官很难心无旁骛地管理城市,这让他十分恼怒。我认为,作为马德里总督,在圣雅各侯爵府邸的经历是卡洛斯·德·埃斯帕尼亚将军的一生中最失意的一段。
1812年9月1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离开马德里。1812年9月9日,他将反法联军总部设在了巴利亚多利德。葡萄牙军得到增援后恢复了一些士气,在卡斯蒂尔反法联军主力不在的情况下,向亨利·克林顿将军的营地推进了几次,但没有进行任何大规模进攻。但当得知来自首都的英军与第六师会合时,葡萄牙军撤退了,并未妨碍英军向布尔戈斯发起直接进攻。
从反法联军占领马德里到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离开马德里北上,没有任何一支法军前来骚扰过马德里的反法联军。
约瑟夫·波拿巴率领“中部军”在塔古斯河左岸徘徊。从马德里撤退那天到1812年8月16日,他从奥卡尼亚出发,沿着巴伦西亚的路线行进,然后到达阿尔比费拉公爵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元帅的大本营。
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兵分几路,把相当大的一部分兵力留在新卡斯蒂尔,就像后来罗兰·希尔爵士在托莱多的行动一样。现在或者继续占领马德里,或者击退半岛南部的军队,并且彻底解放南部地区。半岛南部的军队是唯一能与反法联军抗衡一二的军队,因而一段时间里,西班牙王国将重新回到约瑟夫·波拿巴的统治下。无论哪种情况,都必然会给整个战争带来巨大的好处,虽然反法联军会撤退,但这也是为取得战争最终胜利做出的最有利的安排。在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的管理下,比起西班牙其他任何地方来说,安达卢西亚更不愿意对法军的统治地位提出异议。他对国民政府的安排日益成熟。在萨拉曼卡战役期间,塞维利亚与其说是法军将领的领地,不如说是总督的领地。所有优势及他为使人民永远忠于法军所做的一切努力,都顷刻化为乌有。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离开了塞维利亚,加的斯城被包围,大炮被摧毁。南方的军队满载战利品,迟迟不愿向前,法军与约瑟夫·波拿巴、阿尔比费拉公爵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元帅元帅合兵,人数超过了塔古斯和曼萨纳雷斯的反法联军,削弱了英军占据马德里的优势地位。
准备工作在南方完成时,英军在马德里仍然保持镇定,按兵不动。一支数量众多的军队集结在马德里及附近地区,由轻装师、乔恩将军率领的第二师、爱德华·帕克南将军指挥的第三师、劳里·科尔爵士率领的第四师、约翰·汉密尔顿将军率领的葡萄牙军、威廉·厄斯金爵士的骑兵师和西班牙军队组成。而由斯科里特上校指挥的来自加的斯的英军,每天都在等待命令。
前往北方的途中,在帕伦西亚,由弗朗西斯科·哈维尔·卡斯塔尼奥斯将军指挥的加利西亚军队加入了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大军。1812年9月9日,军队进入了布尔戈斯。布尔戈斯是绝佳的防守之地,防御堡垒建造得相当巧妙,但还不足以抵抗正规部队的连续进攻。约瑟夫·苏昂将军早已明白这些情况,所以在离开布尔戈斯之前,他问新任命的总督让·路易·迪布勒东将军能否坚持十天,总督未能给出肯定的答复。
约瑟夫·苏昂将军
让·路易·迪布勒东将军
围攻布尔戈斯时使用的大炮和萨拉曼卡炮台所用的是一样的,如果攻陷萨拉曼卡时大炮就已经在数量和力量上均有不足,那么当面对更多法军时,想要坚决制敌,这些武器将变得更加捉襟见肘。
许多人都见证并详述了围攻部队时遭受的极端困难和严重损失及法军表现出的英勇献身精神,因此,我就不再详述这次围攻的情况了。反法联军到达布尔戈斯之前,天气一直都很糟糕:大雨伴随着猛烈的大风持续阻碍部队前进,使反法联军不得不暴露在法军连续的炮火下,痛苦不堪。
坎贝尔将军和亨利·克林顿将军指挥的第一师和第六师,以及丹尼斯·帕克将军和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率领的葡萄牙旅共同进行围攻,但大多损失惨重。在各种进攻、水雷作战、攀登高地和突围战中,虽然将士们都不屈不挠,持续作战,但这次战斗太艰苦了,所以巨大损失难以避免。
英军炮兵轰炸布尔戈斯
1812年9月22日晚,第七十九团的劳里少校试图冒着暴风雨进攻法军外围线,不幸战死。冷溪卫队的麦肯齐·弗雷泽上尉受了重伤。
1812年10月8日3时,突击行动开始了。科克斯少校在战壕中指挥战斗。他以一贯的英勇之威集结卫兵和工人,迫使法军退回营地,最后不幸战死。
以积极向上闻名的科克斯少校一开始是高地步兵的一名战地军官,负责指挥斯特灵上校所率旅的轻骑兵,成绩斐然,名声显赫。1812年9月19日上午,斯特灵上校冲向了法军的前沿阵地,并在当天晚上发起进攻,帮助反法联军占领了圣米歇尔的重要角楼。尽管损失了四百人,斯特灵上校仍坚守阵地英勇作战。直到1812年10月8日晚,斯特灵上校都没让法军任何攻击角楼的行动得逞,而他的名字就是出色履行职责的光辉旗帜。
英军在夜间攻打布尔戈斯
可惜后来军队失去了这位前程似锦的军官。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在详述此事时,这样称赞科克斯少校的丰功伟绩:“1812年10月8日3时,英军不幸失去了第七十九团可敬的科克斯少校。他是长期战斗在战壕里的一名战地军官,在召集部队时战死了。我们应该经常对科克斯少校长存缅怀之心,最近一次在攻击布尔戈斯城堡的角楼时,他的阵亡对英军和英王都是巨大损失。”
1812年10月4日上午指挥进攻外线的行动时,工程师约翰·托马斯·琼斯上校受了重伤。
在他杰出的作品《西班牙的围攻》中,约翰·托马斯·琼斯上校提到了由霰弹造成的伤口与现代战争中使用的其他类型导弹造成的伤口在感觉上的独特差异。详细描述了1812年9月25日晚上发生的事情后,他说,“这里有人说,就像从前的情况一样,霰弹造成的伤害比步枪或其他枪弹造成的伤害更加严重。受步枪伤害的伤员很少在夜间呻吟,而受霰弹伤害的伤员常常发出痛苦的哀号声。”
防守布尔戈斯的法军将英军击退
1812年10月20日晚,布尔戈斯的围城行动开始了,掩护部队撤退,并且向杜罗河进军。
法军“葡萄牙军”再次实力大增,人数超过了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直接领导的反法联军。反法联军和法军的剩余兵力都不足以再次进行大规模战斗,也不能像总司令的部队和罗兰·希尔爵士麾下的部队一样彼此拉长战线。占领布尔戈斯并不算一场重要战役,只是为了摧毁法军的“葡萄牙军”的军械库,因为它实际上对盟军的全面胜利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虽然法军现在已从历史悠久的卡斯蒂尔高原转移阵地,从布尔戈斯撤军,但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还是极不情愿放弃布尔戈斯,因为英军一直在为占领布尔戈斯不懈努力。
当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率领“南方军”抵达时,七万法军在巴伦西亚集结,准备向马德里进军,企图重新占领马德里。法军企图重新占领马德里的消息让民众激动不已。关于法军动向的失实报道不断传出后,公众开始质疑反法联军是否能守住马德里。约瑟夫·波拿巴的利益集团见证了法军的到来,倍感焦虑。一切都昭示着动荡时期的来临,与过去六个星期发生的令马德里人焦虑的事情相比,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会更吸引人。
在这种情况下,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似乎成了法军最信赖的领袖,而西班牙国王约瑟夫·波拿巴、让-巴普蒂斯特·茹尔当元帅和阿尔比费拉公爵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元帅都没有得到认可。一句意味深长的“别无其他选择了吗?”被频频提出,这表明英军就要准备撤离了。
1812年9月15日,最受法军爱戴的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虽然已经开始行军,但直到1812年10月23日才在塔古斯河岸边和“中部军”会和。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是由于驻守钦奇利亚城堡的一小群西班牙人负隅抵抗。因此,决定向马德里进军后,钦奇利亚城堡的重要性就降低了。法军到来时,驻扎在塔古斯河左岸的英军撤退了。为了守卫马德里,罗兰·希尔爵士把部队部署在哈拉马河上,把大本营设在西恩波苏埃洛斯。
彼时,罗兰·希尔爵士的军队人数众多,各军种都有职位很高的将领。军队包括轻骑兵团、第二步兵师、第三步兵师和第四步兵师,以及约翰·汉密尔顿将军率领的葡萄牙师、巴勃罗·莫里略将军的西班牙军队、威廉·厄斯金爵士的骑兵队及维克托·阿尔滕将军的轻骑兵旅。
如果战争进展顺利,并且双方能够在哈拉马河上展开较量,那么即使是再强劲的对手也无法击退上述如此强大的反法联军。然而,事态的发展已经大大改变了双方军队之间的对峙局面:反法联军在布尔戈斯长期防御,法军撤离安达卢西亚,未能及时采取集中行动重新占领首都,因此,依据形势,罗兰·希尔爵士必须撤退,加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在北方的军队。
围攻布尔戈斯看来是势在必行:法军“葡萄牙军”的兵力增强了,在人数上占优势,并向反法联军施加压力,使其不得不改变行动。1812年10月21日晚,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穿过阿尔兰松。1812年10月22日5时,后防部队撤退。反法联军的撤退行动进行得非常巧妙,让法军毫无察觉,直到傍晚,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率领全军,三万名步兵、一支骑兵大队、一千二百名将领,带着一百门大炮,渡过了河。1812年10月23日,反法联军的右路向托尔克马达进军,左翼向科尔多村进军。法军迅速向前推进,途中经常遇到在反法联军侧翼行进的后卫和游击队。有一次,朱利安·桑切斯的游击队战败后,向乔治·安森将军的轻骑兵旅后防部队的侧翼撤退。法军的几个中队在后面紧追不舍,不过,英军龙骑兵还没有意识到法军骑兵已经追到跟前,朱利安·桑切斯的游击队就混入了英军龙骑兵中。这就造成了一些混乱,分开朱利安·桑切斯的游击队和英军龙骑兵耽搁了一段时间,使法军趁机增强了兵力。乔治·安森将军和乔治·博克将军的部队想要在本塔德尔波索附近支援朱利安·桑切斯,但没有成功。英军加上英王直辖德意志团的人数远不及法军的精锐部队,尽管交战的部队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宪兵队组成的,他们被迫退回到科林·霍尔基特上校指挥的英王直辖德意志团的轻骑兵部队。英军排成方阵,坚守阵地,抵挡住法军多次进攻,给法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通常情况下,当认真履行职责时,伤亡会相对较轻。
乔治·博克将军
科林·霍尔基特上校
1812年10月24日,法军抵达卡里翁河:右翼在杜埃纳斯驻扎,左翼在比利亚穆列尔。第二天,法军渡过了卡里翁河,但被约翰·奥斯瓦尔德将军指挥的第五师击退。一些撤退的西班牙军队集结在一起,参与了这次进攻。其间,米格尔·里卡多·德·阿拉瓦将军受了重伤。
伊格纳西奥·马利亚·德·阿拉瓦
米格尔·里卡多·德·阿拉瓦将军曾是海军上将伊格纳西奥·马利亚·德·阿拉瓦麾下的一名海军军官,也是海军上将伊格纳西奥·马利亚·德·阿拉瓦的侄子。海军上将伊格纳西奥·马利亚·德·阿拉瓦是西班牙舰队在特拉法尔加海战时的副总司令。按照西班牙军队的惯例,陆军军衔与海军军衔一致,米格尔·里卡多·德·阿拉瓦将军仍作为一名陆军少将,长期在英军总部任职,并得到了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信任。
勇敢、活跃、睿智的米格尔·里卡多·德·阿拉瓦将军深受反法联军官兵的爱戴,都感到能够结识米格尔·里卡多·德·阿拉瓦将军很庆幸。在米格尔·里卡多·德·阿拉瓦将军献身的国家斗争中,无论法军持怎样的政治立场,英勇和高尚的行为都使他受到各方的尊重。
米格尔·里卡多·德·阿拉瓦将军
1812年10月26日,反法联军渡过卡韦松的皮苏埃加河。1812年10月27日,在一场炮击战中,杰出的炮兵军官罗布上校受了重伤。
1812年10月27日,约瑟夫·苏昂将军经过卡里翁,在锡加莱斯附近的高地集结了军队。1812年10月28日,他继续向右路前进,并打算在可能的情况下,利用锡曼卡斯和巴利亚多利德的桥,强行渡过皮苏埃加河。这些桥由达尔豪西勋爵乔治·拉姆齐指挥的第七师守卫。达尔豪西勋爵乔治·拉姆齐刚加入军队不久,被任命为第七师的指挥官。
达尔豪西勋爵乔治·拉姆齐
科林·霍尔基特上校的部队在锡曼卡斯遇到了法军,虽然人数不及法军,但仍然炸毁了桥后才撤退。这样一来,英军就能不惧法军,安全渡过皮苏埃加河。1812年10月29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通过杜罗河桥与图德拉桥渡过杜罗河。后来,杜罗河桥与图德拉桥都被摧毁了,卡韦松桥、托德西利亚斯桥、塔利亚斯桥和金塔尼利亚桥也被摧毁了。
1812年10月30日,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将军队部署在鲁埃达和托德西利亚斯之间的高地上。法军竭尽全力修补桥梁。从两军当前的阵地来看,未来的行动路线很可能与反法联军和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的军队在萨拉曼卡战役之前采取的行动路线类似。无论如何,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已经确保他在萨拉曼卡顺利撤退。
来自布尔戈斯的法军到达鲁埃达的那天,马德里城内和附近的反法联军接到通知即刻转移。1812年10月31日早晨,所有人从首都马德里出发,经过圣文森特门,排成一列,沿着大路向埃斯科里亚尔前进。在1812年11月1日的短暂停留期间,我陪同爱德华·帕克南将军参观了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这是我们见过的最宏伟的建筑,与周围荒凉的山景相比,给人留下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埃斯科里亚尔建筑群坐落在马拉贡山山脚,是整个山脉中粗犷崎岖的一段,从阿维拉山延伸到喀尔本塔诺斯山,景色宜人:古老的树木生长繁茂,展示着自然之美,与宏伟建筑遥相呼应,显得庄严肃穆。
然而,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所在之地已是一片荒凉,荒无人烟的原野为此增添了庄严肃穆的气氛。这时,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无论是外观还是里面无数宽敞的房间,都成了一片废墟,让人唏嘘不已。波旁王朝富丽堂皇的装饰,各种来自南美洲华丽的战利品,大修道院礼拜堂的装饰,食材丰富的餐厅,华丽的陈列室里陈列的意大利和西班牙画派中最珍贵的作品,全都不见了。墙上也看不见拉斐尔·桑西的《圣母玛利亚》,以及塞巴斯蒂安·德尔·皮翁博和委拉斯开兹的《镜前维纳斯》,只有国王的石棺依然完好无损。我们走进这座宏伟的万神殿,站在石棺旁边—石棺里是查理五世的骨灰。墓室陈设简单,并不华丽,每个人的骨灰盒上都用金粉刻上了名字,看来法军还未曾涉足这座宏伟的墓室。
从万神殿出来,我们参观了画廊、牢房、王室、回廊、露台、礼拜堂和宽敞的庭院。所有地方都已成为军队的住所。骑兵的战马占据了楼房的低层,被熏黑的墙壁和满目疮痍的地板说明里面经常点着火,表明法军曾来过多次。
1812年11月2日,马德里的军队继续向北方进军,现在已经开始攀登瓜达拉马山。撤退途中,在埃斯科里亚尔,我很荣幸罗兰·希尔爵士让我担任他的副官。于是,我加入他的指挥部,陪同他过了隘口,晚上到埃斯皮纳过夜。
1812年11月3日,法军没有追击。我们继续前进,在拉瓦霍斯建立了指挥部。1812年11月4日早晨,我们奉命接应劳里·科尔爵士率领的后防部队,直到获取法军行动的确切情报。1812年11月4日上午10时左右,我离开了拉瓦霍斯,得知劳里·科尔爵士已经过瓜达拉马,向卡斯丁镇的骑兵哨所行进。
进入马德里,查明反法联军最近的动向后,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决定立即追击。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斗志昂扬,命令“南方军”不要进入首都马德里,改变本应该直接通往瓜达拉马的路线,转而沿着曼萨纳雷斯河岸前进。
1812年11月5日3时,罗兰·希尔爵士接到情报,称法军正在迅速向他的后方推进,便命令我立即前往鲁埃达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大本营,向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汇报阿杜哈的情况。我立刻上马,从比亚努埃瓦德戈麦斯经阿雷瓦洛,途经五十二英里,于1812年11月5日10时到达。
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住在鲁埃达村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尽管战局不利,但他一如往常沉着冷静、头脑清晰。对于一名指挥官来说,无数令人尴尬的事件和令人焦虑的场合当然会令他不安,但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一向泰然处事,从未改变。
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向我询问了罗兰·希尔爵士几个师的情况及法军前进的方向,随后写了一份急件,指示我尽快送给罗兰·希尔爵士。接到指示后,我从梅迪纳德尔坎波出发,走了十五个小时,八十八英里的路,1812年11月5日傍晚到达了罗兰·希尔爵士的指挥部。
1812年11月6日天气很好,罗兰·希尔爵士在坎塔拉西利亚扎营。1812年11月7日,罗兰·希尔爵士的军队到达阿尔瓦的托尔梅斯。
反法联军从马德里撤退到托尔梅斯,整个队伍整齐有序,其间,先有法军进攻。由于队伍并不长,所以法军并未追击反法联军的步兵,只对骑兵的后卫军发动了几次小规模追击。
1812年11月8日早晨,在狂风暴雨中,轻骑兵团、第三师、第四师、皇家卫队、斯科里特上校率领的旅和威廉·厄斯金爵士的骑兵师相继通过托尔梅斯河。同日,来自布尔戈斯的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军队抵达萨拉曼卡前的圣克里斯托瓦尔阵地。
罗兰·希尔爵士及其参谋白天留在阿尔瓦,不断收到法军逼近的消息。第二天早晨,他听说一个法兰西帝国的元帅已经到达坎塔皮诺斯,正向托尔梅斯渡口进军。罗兰·希尔爵士命令我带一队骑兵去查明情况。在靠近巴维拉丰特的地方,有一列纵队从巴维拉丰特所在的高地上下来,正朝靠近韦尔塔河的渡口进军。我继续观察以确定这支部队的组成情况。看到一个由步兵、骑兵和炮兵组成的部队后,我想应该直接向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报告。因此,我给罗兰·希尔爵士写了张字条,命令龙骑兵送回阿尔瓦。我一个人出发了,催马疾行,一小时内跑完了十二英里。部队指挥官立即来到伦瓜村的高处,俯瞰阿尔瓦广阔的平原,看到法军向河边移动。我从河左岸回来,遇到了罗兰·希尔爵士。除了肯尼思·霍华德将军率领的旅,罗兰·希尔爵士率第二师其余部队前进,试图阻止法军从恩西纳斯渡过韦尔塔河。
现在集结在托尔梅斯的反法联军,是战争期间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直接指挥人数最多的部队,其大本营设在萨拉曼卡。它由九个步兵师组成,不包括西班牙军约六千名骑兵及六七十门大炮。与这支人数众多、锐不可当的部队抗衡的是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的指挥的“南方军”、让-巴普蒂斯特·茹尔当元帅指挥的“中部军”、约瑟夫·苏昂将军指挥的“葡萄牙军”和马里-弗朗索瓦·奥古斯特·德·卡法雷利将军指挥的“北方军”组成。整个军队名义上受约瑟夫·波拿巴指挥,有九万名士兵,其中包括一万名骑兵,还有两百门大炮。
1812年11月10日,法军全军出现在托尔梅斯河上,左翼的是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向前推进,占领了桥。二十门大炮对准了阿尔瓦,使反法联军不得不离开。炮弹落下击穿了屋顶,像阵雨般地沿着街道翻滚。偶尔几队尖兵冲上前,但接二连三的炮轰让他们无能为力,冲上去又被压制回来。肯尼思·霍华德将军率领勇敢的冲锋队,不惧炮火和法军零星的袭击,一直坚守阵地。眼看三个英军营地在毫无掩蔽的情况下仍久攻不下,法军将领便命令部队撤退,因为他们知道,除非继续加强攻势,否则无法夺取英军阵地。必须说明的是,在阿尔瓦的部队是第五十团,由威廉·斯图尔特上校指挥;第七十一团由亨利·卡多根上校指挥;第九十二团由菲利普·卡梅伦上校指挥。这几支部队在这次战役中对法军实施了英勇的反攻。
法兰西帝国的元帅撤回了大炮,也撤回了大部分步兵,但命令轻装部队在夜间和1812年11月11日上午连续开火。约1812年11月11日8时,我被派到阿尔瓦去了解战况,并把约翰·汉密尔顿将军的报告转交给罗兰·希尔爵士。我发现,驻扎在阿尔瓦的部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士兵们从被毁坏的房屋中寻找掩护。四处都是炮声,但由于法军现在已停止发射炮弹,伤亡人数已大大减少。士兵们稍做恢复,但法军的火力仍然十分强劲。约翰·汉密尔顿将军保证他仍会坚守阵地,并且他的部队遭受的损失并没有想象中严重。我在卡皮奥上方的高地与约翰·汉密尔顿将军再次会合。
1812年11月11日下午,大批法军官兵进入营地,对河滩进行了侦察。从部队接待仪式来看,我们推测在元帅和高级军官的陪同下,约瑟夫·波拿巴也在场。当护卫队接近几个兵营时,乐队奏响乐曲,士兵们拿起武器,而清晰的鼓声彰显了对法军高级将领的敬意。
1812年11月12日清晨,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到达阿尔瓦对面的高地时,法军的阵地和行动并没有明显的改变。他从那里仔细察看了法军阵地的情况。放眼望去,一片茂密的树林从阿尔瓦延伸到托尔梅斯河右岸。在树林的掩护下,法军有可能进行了一次隐蔽的行动。因此,反法联军右翼转移了方向。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命令我继续前进,查明是否有法军向左侧挺进或偷偷越过英军防线。在执行任务时,他命令我带上第十三轻装龙骑兵巡逻队。我们沿着河流一直走到萨尔瓦铁拉,然后越过河流,沿着阿尔瓦的方向,摸索着来到法军的宿营地,直到能确定法军部队的人数。
我在萨尔瓦铁拉得到的唯一情报是法军没有来过萨尔瓦铁拉。因此,我只能穿过托尔梅斯河,沿着穿过树林中心的那条路,向加林杜斯特前进。在加林杜斯特附近,通过询问一个农民,我得知他早晨在那儿看见过法军骑兵,但已经离去了。既然现在还无法确定农民的说法是否属实,我认为最好还是先把他送到城里,然后再把事情弄清楚。因为我并不太信任他的人品,所以他一走我便离开了大路,命令第十三轻装龙骑兵巡逻队在最近的树林里保持安静。如果这个西班牙农民一个人回来,那我们当然会继续侦察,但如果他带兵过来,那我们可以深入树林深处掩护自己。不一会儿,西班牙农民又出现了,他告诉我说,法军已经离开加尔杜斯特,向阿尔瓦方向去了。
从镇长那里,我了解到,没有法军经过加林杜斯特,也没有军队向托尔梅斯高地挺进。截至目前,一切令人满意,但为了进一步确定法军左翼是否有行动,我们从加林杜斯特请了一个向导,顺利地向阿尔瓦前进。一直走到离阿尔瓦不到两里格路的地方,我们也没有遇到任何法军的巡逻队,现在离法军左翼不远了。我没有再往前走,因为不安全也没有必要。夜里,我渡过了托尔梅斯河,在詹姆斯·朗将军的营地挥别了护卫队,直奔萨拉曼卡,向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汇报了侦察结果。
根据1812年11月13日的情报,法军正准备从阿尔瓦上方的渡口通过托尔梅斯河,但我们在白天并没有看到这样的行动。
1812年11月14日早晨,我奉命到卡皮奥高地监视沿河一带的行动,每隔一个小时向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报告法军的动向。毫无疑问,法军会渡过托尔梅斯河,从反法联军的右翼进攻。从高地上看,山谷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一列列法军正在行动。此后,法军一直在行军。显然,涉水渡河的速度不会很快。步兵排成单列,穿过临时的小桥,骑兵和炮兵则在河上游不远处涉水渡河。
确定法军的渡河路线后,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立刻命令乔恩将军率领的第二师和所有骑兵向已经渡河的法军发起进攻。然而,现在到达左岸的部队人数太多,阵地也太坚固,反法联军部队的进攻没有成功。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不再进行任何猛烈的进攻,只向射程内的法军骑兵纵队开炮。“南方军”的全部骑兵都过了河,皮埃尔·伯纳曼将军率领的旅和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的部队都在右路。步兵在靠近莫萨韦斯的高地上形成了坚固的防线。就这样,法军控制了托尔梅斯河的通道。
在这种情况下,反法联军必须立即在托尔梅斯河左岸集结起来。因此,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命令被派往圣克里斯托瓦尔阵地的各师、在伦瓜村和卡布里利佐斯的丹尼斯·帕克将军和托马斯·布拉德福德将军的葡萄牙旅渡河转移到阿拉皮莱斯高地附近。
1812年11月15日清晨,反法联军占领了这片昔日的辉煌之地。第一师的爱德华·佩吉特将军在特哈达村的右边,离爱德华·帕克南将军率第三师进军萨拉曼卡的地点不远。第二师由十个英军营组成,人数众多,气势恢宏,怀着焦急的心情期待着在这里大战一场—过去这个战场上的英军都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军队在山下排成一行,看起来势不可挡。
清晨,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和罗兰·希尔爵士站在高地上,从左右两侧都能看到广阔的平原。前方地势不平,有一部分被森林覆盖,挡住了视线,也挡住了法军的位置。一切都很安静,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骑马疾驰前去侦察。
早晨狂风大作,下起了大雨。英军焦急地沿着山脊来来回回,许多参谋人员聚集在那里等待总司令的出现。这时,透过雾霭和大雨,英军看到他迅速地返回阿拉皮莱斯高地。大家都很好奇,很想知道他侦察到了什么,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我陪同着罗兰·希尔爵士和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认为采取任何直接行动都是没有希望的,不久便下达命令撤走萨拉曼卡的所有部队,转向瓦尔穆萨进军。
开始撤退时,天气变得异常糟糕。大雨使道路积水很深。虽然严寒潮湿的季节已经来临,但天气似乎没有丝毫变化的迹象。尽管如此,军队还是有序地撤退了。法军企图切断反法联军与罗德里戈城的联系。形势发生了迅速的变化,但并未造成太大困难。庞大的军队不得不从萨拉曼卡撤出,但仍能立即有序地进入行军线,这证明了指挥官出色的领导力。后来,当法军军官问我从萨拉曼卡突然决定撤退是否引起混乱或不便时,我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法军当即高声赞扬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军事才能。
1812年11月15日晚,反法联军从不同路线越过瓦尔穆萨河,在瓦尔穆萨河北岸的广阔树林里扎营。由于军队没有掩护,所以士兵们被雨淋得湿透了。1812年11月16日早晨,反法联军继续前进。法军的大批骑兵和步兵虽然紧紧跟随,但未对反法联军的后方发起猛烈攻击。
1812年11月17日,法军的骑兵和炮兵出现在右翼附近的高地上,控制了圣穆尼奥斯韦夫拉河的航道。法军从高地上炮击英国轻骑兵师,对英军造成极大的损失。快到傍晚时,一件非同寻常的事发生了。爱德华·佩吉特将军在两师之间的行军线上被俘。为了说明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必要对军队撤退经过的地方加以描述:撤退途中大部分地方都是宽阔而平坦的,但穿过伊莱克斯森林的这段路上根本无法看清前方的情况,只能看到深色的树叶,或从一个拐弯处延伸到另一个拐弯处的部分路线。对行军者来说,只有在非常近的距离内才能看到对方。在这个紧要关头,道路积水很深,天气异常恶劣,第五师和第七师的行军之间有了空隙。爱德华·佩吉特将军急于恢复队伍的紧凑秩序,走到先头部队的后面。还没等他见到下一个步兵团的团长,一队法军轻骑兵就从树林里冲出来带走了他,不久就消失在树林的隐蔽处。法军骑兵行动敏捷,判断准确。这些树林可能会给撤退的英军带来更大的麻烦:法军完全被隐藏起来,直到靠近英军的侧翼才被发现。
我见过的唯一一次法军进攻英军后方的情形,似乎是在萨拉曼卡战役之前。在拉古萨公爵奥古斯特·马尔蒙元帅前进时,在卡斯特雷洪和卡尼萨尔山谷,法军毫不留情地进攻了撤退的英军。
1812年11月18日晚,罗兰·希尔爵士指挥部队在特内布朗村附近的一条溪边扎营。
1812年11月19日拂晓,我骑着马,奉命调动约翰·汉密尔顿将军的第三师、第四师和陆军各师。然后,我陪同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回到特内布朗,来到罗德里戈城。他在罗德里戈城设立了英军司令部。部队在撤退过程中经历了相当大的困难。与其说是由于行军时间太长,不如说是由于天气特别不好和粮食缺乏。道路状况也很差,加上暴雨和各种车辆,几乎无法通行。从托尔梅斯河到阿基达河的整个行军过程中,士兵们的给养非常少,并且供应不规律。除了在行军途中遇到的野栗子,他们经常得不到其他食物。马的饲料也极其稀少,很难找到。我从马德里带回的优质马匹隶属于一名军官的参谋人员。当我们到达罗德里戈城时,这些马匹已经精疲力竭。这次撤退是半岛战争中唯一能与1809年约翰·摩尔爵士领导的战役相提并论的。在结束这次撤退的回忆之前,我将简要地说明我关于这次撤退中最显著的不同之处的看法,并多多少少对每次撤退的危险和困难做出相对可靠的估计。
在加利西亚战役期间,天气显然比萨拉曼卡战役结束时更寒冷、更糟糕,但在萨拉曼卡战役期间,天气也是异常恶劣的。
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所经之地,比起从阿斯托尔加到科鲁纳危险得多,更容易受到法军的骚扰。四面八方都有岔路,法军骑兵可能随时出现,没有山可以作掩护,撤退部队也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加利西亚战役和萨拉曼卡战役中,英军走的道路都非常糟糕。但从地形和所经过的路况来看,这次撤退时走的路更难走,一路上泥泞不堪,令人筋疲力尽。
在加利西亚撤退期间,部队从来没有像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某些部队那样,长时间没有给养。总之,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有两个基本的优势:首先,他的军队作战经验丰富,已经习惯了战斗,学会了克服困难,而不是向困难低头。他们屡获胜利,因而不再认为法军是战无不胜的。毫无疑问,约翰·摩尔爵士的军队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不容否认的是,与1809年相比,当1812年的英军得知法军逼近,其骠骑兵和猎骑兵在卡米诺-里尔河岸上驰骋时,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并不是因为他们遭遇的法军实力不济,而是他们早已习惯了战争。因此,他们对与法军的冲突漠不关心,或见惯不怪。
到达阿基达河时,战役结束了。法军已停止追击,反法联军立即回营。
1812年11月19日晚,罗兰·希尔爵士把大本营设在扎马拉村,一直待到1812年11月21日,然后向罗夫莱达进发。1812年11月28日,罗兰·希尔爵士行军穿过山脉,进入西班牙埃斯特雷马杜拉。翻山越岭的道路陡峭而崎岖,许多地方在岩石之间,不适合马车通行,只有步兵和骡子才能通过。
从山南的斜坡往下,景色变得如画般宜人。坐落在山脚下的加塔镇,虽然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四周绿树环绕,看起来生机勃勃,令人愉悦。
加塔镇坐落在山谷中,崎岖的山谷中还矗立着荒废的阿尔托桑蒂韦尼奥斯-埃尔阿尔托城堡。城堡从谷底的平原上拔地而起,四周环绕着蜿蜒的河流,周围绿树成荫。很少能有其他地方比美丽的桑蒂瓦诺斯城堡更引人注目,其自然优势让这座城堡看起来庄严肃穆。
1812年11月29日,英军在莫拉莱哈停了下来。1812年11月30日,罗兰·希尔爵士在科里亚设立了司令部。
我没有注意到弗朗西斯科·巴列斯特罗斯将军的情况。出于嫉妒和厌恶法兰西帝国干涉本国政权,他违抗了国王约瑟夫·波拿巴的命令。因此,弗朗西斯科·巴列斯特罗斯将军当时把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当作西班牙军队的总司令,并向他报告战况。违抗约瑟夫·波拿巴的第一个表现是继续不作为,不让自己的军队进攻法军侧翼进,而从巴伦西亚向马德里推进。
许多无知而自负的西班牙军官心中可能都对约瑟夫·波拿巴有抵触情绪,这并不奇怪。但像弗朗西斯科·巴列斯特罗斯将军这种才华横溢的有用之才,竟然允许幼稚的个人感情妨碍自己履行重要职责,这似乎很令人费解。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相对和平的时期,无论这种不服从行为应该受到多大的谴责,都有可能找到合适的借口。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的行为不仅使他指挥的军队陷入瘫痪,而且由于扰乱了行动中重要的一环,从而影响到整个战役的成败。这种错误与他从前立下的赫赫战功并不相称。他因固执的态度而受到了相应的惩罚,被撤了职,不再担任安达卢西亚军队的指挥官,并被监禁在休达堡垒中。
现在两军都按兵不动。反法联军兵力日增,其纪律、卫生、装备都日臻完善。而法军长期实施掠夺战,受到西班牙人民和反法联军的袭击,人数每天都在减少,增援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
休战很快结束,双方又开始了大规模的战斗。现在已是战争的第五年。
威灵顿公爵阿瑟·韦尔斯利的大本营再次建在阿基达河左岸的丰特金纳尔多;巴利亚多利德已经成为”葡萄牙军”的主要据点;约瑟夫·波拿巴回到马德里;由埃尔隆伯爵让-巴普蒂斯特·德鲁埃将军指挥的“中部军”的大本营设在阿尔甘达,其部队则占领了首都马德里周围和瓜达拉哈拉附近的乡村。
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厄·苏尔特元帅率领“南方军”驻扎在塔古斯山谷和拉曼查,其大本营设在托莱多,其先头卫队和轻骑兵驻扎在代米耶尔、阿尔马格罗、曼萨纳雷斯、比利亚鲁维亚斯及德洛斯奥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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