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实主义电影：审美导向与文化特征

新世纪以来，人们目睹了中国电影市场的快速发展和中国现实主义电影的成长与转型。面对2015年中国大陆电影票房达到440.69亿的新高，近年来我们也在很多电影中发现了现实主义电影的影子，这是一种转型后的综合现实主义，避免叙事内容晦涩难懂。如今，中国现实主义电影虽已成为边缘化的非主流电影，但仍在尽可能地对大众审美产生引导性影响。

（一）商业与艺术结合：现实主义电影的出路

如果说商业电影的进步与发展依赖于大众文化的回归，那么商业电影创作本身就是属于大众文化的，唯有创作贴近大众的作品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众文化消费品。2015年是中国电影市场的井喷之年，440.69亿的票房新高让人们看到了中国电影市场的无限可能，也让中国商业电影获得了很大的发展空间，显示出更加多元化的艺术特征，而不是单纯地局限在视觉奇观的构建或大众娱乐的传播。同时，观众受到娱乐狂欢化的商业电影的长期轰炸，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审美疲劳，对于商业电影的类型拓展有了更多的期待和接受度。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现实主义电影进入了研究的视野。这些类型的电影曾经是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主要创作方向，现在逐渐衰落，成为类型电影的边缘。娱乐氛围浓厚的喜剧片和吸引眼球的视觉大片吸引了观众，再现现实、关注现实的现实主义电影不受观众青睐。观众总是认为，现实主义电影是艺术电影的专利，而不是电影院里的上映电影。然而，当观众对一般商业电影产生审美疲劳时，现实主义为商业电影创作的类型拓展提供了素材和可能。从另一个角度探讨现实主义商业电影的本质和审美价值，是一个值得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尽管近年来，占据中国大陆票房前列的依然是“低俗”的喜剧和视觉大片，但仍有不少以现实主义为叙事核心的商业电影，在市场上反响非常强烈，这说明观众对那些崇尚艺术和现实主义的商业电影有很高的接受度。

在曹保平导演的《烈日灼心》中，一起命案牵连着3名犯罪嫌疑人和1名警察的命运。当警察和观众都认为辛小丰和杨自道是真正的凶手时，情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谋杀案的凶手，因为另一个案子，被抓获，交代了他这几年的全部犯罪事实。当时，辛小丰和杨自道已经被处死，假装傻子的陈比觉也逃走了。最后，他们跳崖自杀，因为他们无法面对被处决的事实。曹保平在影片中的场景非常真实；他总是试图追查三人行凶的线索，所有的疑点似乎都指向辛小丰三人是凶手。人们基于自身经验和认知的判断与事实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人们用什么样的道德尺度来衡量别人的行为？所有这些都在《烈日灼心》中讨论过。当真相在故事的结尾被揭露时，观众意识到辛小丰三个人的善良、坚持和责任感是多么宝贵。人们追求所谓的真理不是那么容易触及的。

丁晟导演的《解救吴先生》取材于一个真实的绑架案，叙事重点放在人性书写上。对绑匪头目华子反常形象的刻画，以及对吴先生在危机时刻对自己和生活的新认识的描述，使影片非常逼真，令人印象深刻。此外，电影《白日焰火》《心迷宫》《一个勺子》等是以讽刺社会现实、批判人性黑暗为主要创作方向。这些电影不仅展示了商业电影的元素，也实现了艺术电影的表达。

（二）从虚幻到现实：现实主义电影的审美导向

如果说中国第五代导演在创作现实主义电影时，主要是想在回顾历史、展望未来的过程中，确定中国人民族性格形成的原因和特点，那么，接着，在告别“文革”叙事等第五代导演的历史视角后，第六代导演和新一代导演在试图勾勒出转型期中国人的特点。从20世纪到21世纪，这种现实的探索和表现，仍然是从历史的角度去探索现代人的民族性格，但这种历史轨迹是关于社会经济发展带来的“动荡”，并没有相应的历史事件。

新世纪的中国现实主义电影表现形式多样，以各种类型的电影为基础。比如冯小刚早期导演的“接地气”轻喜剧《一声叹息》《手机》《大腕》《天下无贼》等，张元导演的都市爱情片《绿茶》《我爱你》《看上去很美》等，张杨导演的另类都市生活电影《开往春天的地铁》《昨天》《落叶归根》等，管虎导演的黑色电影《杀生》《斗牛》《老炮儿》等，娄烨导演的都市悬疑情感片《推拿》《浮城谜事》等，都从不同角度诠释现实主义，展现了当代人是如何卷入社会发展和时代变迁的洪流中的，他们是如何被颠覆的，如何在生命危机面前保全自己的。

新世纪的中国现实主义电影要引导观众更多地关注社会现实，少一些娱乐麻木。特别是在新世纪泛娱乐化日益增强的背景下，偶像营销和影迷效应共同打造了中国商业电影的娱乐王国。面对层出不穷的“小鲜肉”和“美少女”，观众麻木地接受商业电影带来的感官刺激和娱乐精神，人们的思维能力会逐渐退化。中国现实主义电影期望人们多思考，少麻木。

因此，反映社会现实和复杂人性的黑色电影越来越多。虽然奇观和噱头炒作的嫌疑无法完全抹去，但许多作品却极为深刻。虽然刁亦男的电影《白日焰火》不是一部完全意义上的现实主义电影，但它以立体的方式描绘了都市男女的性世界。因为欲望，走向了犯罪，他们走上了不归路。这也是当今许多社会新闻的共同内容。人们的生活在变化和丰富的同时，精神世界也在变化，这也是电影探索的重点。在同类型影片中，娄烨于2012年执导了电影《浮城谜事》。第一次，这些角色是以中产阶级夫妇为背景的，他们的爱情、家庭和欲望都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中产阶级的身份也包括金钱和物质因素。通过童明松、秦枫对女大学生蚊子“车祸”的调查过程，中产阶级夫妻乔永照、陆洁的情感漩涡逐渐显现。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毁灭自己的家庭和他人的生活，这不仅反映了道德体系的崩溃，也反映了现代价值观的沦丧。导演娄烨用黑色悬疑片的模式包装了这样一个丑陋的故事，以使观众深刻地反思现实。(www.xing528.com)

非现实主义的商业大片能给观众有限的情感体验，其中大部分是在奇观的视觉空间中覆盖观众，并将各种不可思议的故事组合起来，达到刺激观众感官的效果。观众通过欣赏这些视觉大片培养了自己的审美情趣，但只能获得简单的情感体验。面对复杂的全球形势和当前的社会文化生态，现实主义电影无疑具有更大的现实意义，给观众更广泛深刻的情感体验。

（三）审美价值：社会的现实和人性的真实

长期以来，在好莱坞商业电影的文化输出下，中国电影人对商业电影的认知和理解都来源于好莱坞电影。好莱坞电影的主题选择、叙事结构、审美趣味、类型人物等方面都是中国商业电影模式的各个方面。因此，电影市场上出现了许多风格、人物设计、故事雷同的商业大片，这不仅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也反映出其在票房收入上的劣势。

中国现实主义电影曾经是反映社会现实和历史洪流的一面镜子，艺术地、真实地反映了人们的生活和情感世界。新世纪中国现实主义电影关注的是社会现实和真实的人性，既有对社会疾病和人性黑暗的反思和批判，也有对美好生活和温情的赞誉。

2015年底，导演管虎的一部《老炮儿》风靡全国，掀起了一场龙卷风式的媒体效应，影片不仅将现实主义进行到底，同时通过启用吴亦凡、李易峰、王俊凯等“小鲜肉”明星制造了狂热的粉丝效应，将艺术和票房都做到了极致。导演管虎希望借这部电影唤醒人们内心的生命激情和青春热血，六爷代表的老规矩、老江湖令人无限唏嘘，在六爷的角色形象背后，是对于旧时代逝去的落寞和感伤，是对现代人喜新厌旧的批判。

与此同时，影片以后海为中心，将六爷的脚步辐射开去，新旧交替的北京城映入观众的眼帘，影片想引导观众对六爷的人物形象审美的同时，也对消失的古老的北京城产生美的感叹和遗憾，人与城市空间都具有审美价值。

电影《解救吾先生》将叙事基调定位为日常生活中的意外。背景是老百姓忙碌的日常生活，焦点是从绑架到营救演员吾先生的20个小时。丁晟抓住观众的好奇心心理，充分挖掘吴若甫绑架案中的娱乐元素和惊喜，整部电影是在一个完整的商业运作下进行的。然而，导演丁晟并没有将故事与公众的现实生活分开，而是将故事揉在一起。从影片开头和结尾的空旷场景，以及演员刘德华、吴若甫和刘烨真实身份和戏剧身份的交叉安排，将影片的现实主义美学推向了极致。

在贾樟柯导演的现实主义作品中，更多的是激发观众的反思意识。他创作的《山河故人》反思社会发展和文化变迁对人们的深刻影响。在新旧文化和价值观的社会转型中，他的电影中的主人公都在寻找和缅怀。电影《山河故人》将中国内部经济改革和发展带来的变化延伸到移民家庭内部的东西方文化冲突和与祖国母亲分离的巨大影响。董子健的角色爱上一个可以做他妈妈的女人，从她身上找到深深的母爱。导演贾樟柯从另一个极端的侧面，反映了移民家庭文化割裂、骨肉分离的残酷现实，所有的性格扭曲和关系解体都有其内在原因。

新世纪的中国写实电影为观众提供了更加立体的审美视角，激发观众从生活中寻找美的影子，体验城市空间、社会文化、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等，以及其中意义，这是商业电影发展中不可放弃的。

纵观新世纪的中国现实主义电影，除了第六代导演贾樟柯始终坚持现实主义艺术电影的创作外，许多导演还根据观众的审美趣味创作了“改良”的现实主义电影。虽然现实主义的表达方式还不完善，但它对中国现实主义电影的发展起着重要的支撑作用。进入新世纪，中国现实主义电影为观众打开了一扇通向现实和反省的大门。具有审美价值的神奇视觉体验，不仅是好莱坞商业电影中的奇观，也可以是日常生活中所蕴含的真实感。在电影市场票房至上的时代，无论现实主义电影如何包装，都是一种值得肯定和鼓励的行为。把审美理想和现实局限性结合起来，是现阶段写实电影创作的途径。毫无疑问，中国电影市场和中国观众需要更多新的现实主义电影，只有通过电影类型的多样化和不放弃艺术电影来保持电影类别，中国电影业才能走向真正的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