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潇远
上了初中后,我和父亲的交流渐渐少了起来,有时甚至感到无话可谈,单独相处都有点尴尬。
其实记忆中我们一直没有特别和谐。4岁时,父亲带我们去全聚德吃饭,我玩着闹着,险些从高台上坠下,父亲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我,然后大声训斥我不知道注意安全;小学一年级,出于好奇,我试图用手指往插座的座孔里捅,父亲急奔过来,一脚踢开了我的手;上了初中,我可是自己上下学,父亲看我整天丢三落四,有时候还是会训我,有一次,我一脸不屑地走开了,父亲本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初三开始上晚自习,放学时间推迟到了九点半左右。我依旧像往常一样,出了校门独自骑车回家,可是看到其他同学骑着车跟着家长一起回去了,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刚跨上车子,蓦然发现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那竟是父亲!父亲叉着手,靠着自行车站着,看见我,他微笑着说:“儿子,走吧!”
“不是说好我自己回家的嘛……怎么又来接我啦?”(www.xing528.com)
“我就说不用了……但是你妈担心大晚上的你自己骑车危险,又怕你孤单……”
柔和的光线下,他的背竟然显得有些驼,几根白发在头顶炫耀,虚胖的身躯和眼角的鱼尾纹让我想象不出他年轻时的样子了。我好像突然看穿了他的掩饰,他不愿意承认是自己不放心,我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说:“哦……这样啊。”
我突然有种想跟父亲多聊几句的冲动,却终于没有开口。我们就这样静静地骑着,大地间仿佛只有“沙沙”的车轮滚动在路面上的声音。
这种静默中,我仿佛看到了6岁生日时,外面下着暴雨,父亲为了让我开心地吃上生日蛋糕,还是披上雨衣冲进了雨里;小学时,我被几个高中生欺负,父亲闻讯赶到,义正词严毫无惧色地与他们理论,说得那几个高中生哑口无言;我奥赛得了一等奖,一向不善表达的父亲高兴地举起了酒杯……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我的眼睛有些酸涩。
那晚,我突然明白:世上的父爱有很多种,我这不善表达的父亲给我的爱,或许粗糙,但却真挚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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