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姥姥手擀面：高贵味蕾动容，刀法娴熟轻盈

朱楚凝

对于美食，我总是“热情似火”，而妈妈却是“冷若冰霜”，妈妈看到的任何美食，不是“掠过”就是“略过”，冷漠得让人难以置信。然而唯一能让妈妈“高贵的”味蕾动容的，就是姥姥的手擀面了。

每逢过节，姥姥和姥爷总是忙活一上午，为我们准备一桌佳肴。姥姥是陕西人，面食，则是陕西美食的核心和灵魂。

陕西人不可一日无面。姥姥总还是极尽能事地变着三餐的花样，馒头、花卷、包子、饺子，带馅儿的、葱油的……面条都是姥姥手擀的。面和的软硬适度，先醒一会儿，接着拿出一个偌大的面板，一米多长的擀面杖，上下推动，普普通通的面团正在进行他们华丽的转变，一会儿工夫，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面片儿。擀动的同时，姥姥要不时地停下来转动大面皮的方向，以便整个面皮薄厚均匀。为了防止粘连，还要不停地在面上轻撒面粉，再把大面片卷在擀面杖上，前后推动，摊开，卷上，再摊开，再卷上……姥姥擀面时的动作有力而优雅，身体富于节奏，好像擀面是一场舞蹈。

切面的环节更惊艳，面皮薄如纸，先对折几次，切的时候，姥姥动作极娴熟轻盈，手中操刀，只有手腕轻轻下压，细切如线，宽窄均匀。刀与案板间的声音也极美妙，如舞鞋踏乐，腾起细细的面粉，空气里都是灵动的面香……

面条下锅，在滚水中如花朵般散开，捞出后浇上卤，再配上一勺通红的油泼辣子，一碗面条，才最终被赋予了灵魂。面条柔而韧，细细咀嚼，还能从卤的浓郁、辣椒的热烈中，尝出一丝麦子的清甜。(www.xing528.com)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一碗面条，承载了多少爱与智慧，又见证了多少岁月沧桑。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妈妈，这一碗，入心，入魂，入梦。

我想，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吃到手擀面了，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欣赏到一场这样的舞蹈——很多劳动都像舞蹈。

这让我想起我初中时候学过的一篇文章，吴伯箫的《记一辆纺车》，他说：“纺线有几种姿势：可以坐着蒲团纺，可以坐着矮凳纺，也可以把纺车垫得高高地站着纺。站着纺线，步子有进有退，手臂尽量伸直，像‘白鹤亮翅’，一抽线能拉得很长很长。这样气势最开阔，肢体最舒展，兴致高的时候，很难说那究竟是生产还是舞蹈。”

劳动不只像舞蹈，还可以激发诗情，这一点，《诗经》是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