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紫越
在学校,一天最期待的,大抵就是晚饭。
从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就已经捏好了饭卡,系紧了鞋带,整节课都眼睛放光地看着老师,表现到最好,以换来一句“今天我早点下课”。待到“发令枪”一响,便熟练地钻出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台阶,全力冲刺到食堂门口。“刺啦”,刹住脚步,静静地站在队伍里做深呼吸:一股股香气便满足得盈满鼻尖,这令人愈发期待晚饭的滋味。
待到等饭至百无聊赖之时,食堂也已拥挤得暖烘烘了,凑在其他班同学堆里聊聊天,听听他们的牢骚与抱怨,顿时觉得自己周身一片温暖——原来你们都在。
端上饭菜,这才是最幸福的时刻:带着榨菜和红油的牛肉米线,浇着汤汁配着豆芽的鸡扒饭,杂着甜辣花生多多的宫爆鸡丁,每一口都是鲜美的滋味。数学题与晚饭搭配也甚为绝妙。一道困惑许久的题在吃饭时或许就能茅塞顿开,用筷子钝头在桌子上划拉划拉,兴许可以和同伴讨论出许多方法。那种成就感与美味相融,更令人幸福。还有的时候,用日语单词拼出中国菜名,和别人比比谁的更精巧贴切,也会有更丰富的收获。
不过,遇上老师下课仍“战犹酣”时,我们只得啃大馒头。那架势,着实有几分艰苦奋斗的感觉。白白的馒头没甚滋味,几个人互相争夺唯一的一份菜,嘴里还在念叨着老师下课时布置的那道思考题,牛奶、面包也齐上阵,为了填饱肚子打起精神而再不顾饭的滋味。(www.xing528.com)
现在想来,初三的每一顿晚饭,似乎都带着匆忙,透着温暖,拌着希望,还和着稻米的甜香。
哪一个孩子的学生时代没有几次这样的记忆:为了抢饭提前一节课就准备好饭卡、系好鞋带,为了早抢到饭而用专注的眼神、预备跑的姿势、“讨好”老师赢得同情,还有为了抢饭跑出800米的巅峰速度……这就是每一个孩子都曾经经历也正在经历的生活。
只是,食堂的饭真有那么美味?虽然它也叫牛肉米线、宫保鸡丁。贾紫越记录的到底是什么?
鸡丁和馒头,分明是抢到饭的幸福和没抢到饭的尴尬;筷子的钝头在桌子上画出的是记忆里最美的弧线;日语单词拼出的中国菜名,一定不亚于春晚小品?这晚饭的滋味,就是初三的滋味,是点缀在沉重灰暗里的亮色,是夹杂在紧张匆忙里的执着,是交织在无奈抗拒里的希望……人的内在感受从来都是复杂甚至矛盾的,省察并借平凡的生活小事去表达,就可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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