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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旧与尝新:谢飞自选集》-剖析民族灵魂,再造文艺审美

时间:2023-08-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过去的文学史论认为他远离身边的民族解放斗争现实,不属于进步文艺范畴,殊不知他将笔触对准了人性,对准了我们民族的灵魂,剖析到了更高的审美层次。基于这样的认识,我们比较自觉地将影片《萧萧》的创作同“再造民族灵魂”的使命联系在一起,将锋芒对准长久占据我们国民精神的“顺从天赋”,对准那毁灭人性、丧失自我的“群体无意识”,对准那个在愚昧、落后中原地踏步的“怪圈”,以期警世。

《叙旧与尝新:谢飞自选集》-剖析民族灵魂,再造文艺审美

我们接受《萧萧》这个剧本是很偶然的。张弦同志是应他人之约做的改编。只是当摄制任务明确之后,我才开始了对沈从文先生及其作品的学习与研究,才开始了对沉寂了30余年之后,“沈从文热”在国内外广泛兴起的这一独特文化现象进行思考。

有人说,古今中外的文学艺术中存在着瞬间、阶段、长河三类作品,也可以说三种艺术、思想价值的档次。沈老的作品无疑属于最后一种。过去的文学史论认为他远离身边的民族解放斗争现实,不属于进步文艺范畴,殊不知他将笔触对准了人性,对准了我们民族的灵魂,剖析到了更高的审美层次。作为一个民主主义者,他对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生产与社会革命——缺乏足够的认识,过分沉溺于对古朴民风、原始生命力的赞美与迷恋之中。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敏锐的感受,极具风格的文笔,以一幅幅交织着优美与野蛮、融会着古朴与奇异的湘西乡土风俗画卷,以其精美的艺术形象与构思,唱出饱含着民族忧患意识的生命赞歌,却有着跨越时代、地区、民族界限的审美和认识价值,不是吗?萧萧这样一个20世纪20年代的山村童养媳的命运,她对自己人性的被扭曲、被扼杀的麻木不仁,顺从愚昧,她的命运的“怪圈”的轮回,不是引起了我们今天的现代文明人对自己,对国家、对民族的许多联想与感慨吗?试映后的许多座谈会,证实了这一点。

从沈老,从《萧萧》的创作,我联想到新时期电影发展的今天,是到了将作品与创作者的历史-哲学思想层次的提高,放到一个重要地位上的时候了。十年来,我国的文学艺术(当然包括电影)从直接揭露极左政策的罪恶,倾诉人民的心声的“伤痕”时期,很快地步入了对历史、社会进行政治、体制与道德等方面的“反思”阶段。而近一两年来一股“寻根热”又很快地传遍了创作与理论界。人们发现只限于局部的、就事论事地剖析、反思已经不够了,要找到使我们这个曾经伟大而昌盛的民族颓萎、衰败的原因,找到彻底摆脱两千多年封建思想枷锁下的停滞不前、重复倒退状况的钥匙,就必须溯本求源,从我们民族的灵魂,即她的文化、心态的形成、发展、变化的宏观与深层去探究。人们更发现,60多年前,由鲁迅先生为先锋的新文化运动高举的战斗旗帜“改造民族灵魂”“改造国民性”在今天重新闪现出了它的现实意义。伟大的五四运动未竟的民族思想文化反思的任务再次落到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肩上。使我们民族遭到空前大浩劫的“文化大革命”,真会只靠着人们善良的愿望而自动消失吗?那些打着“正统”“革命”旗号的封建意识、保守势力,不是仍旧在四处发难,严重地阻碍着“四化”的进程,阻碍着我们民族的崛起吗?基于这样的认识,我们比较自觉地将影片《萧萧》的创作同“再造民族灵魂”的使命联系在一起,将锋芒对准长久占据我们国民精神的“顺从天赋”,对准那毁灭人性、丧失自我的“群体无意识”,对准那个在愚昧、落后中原地踏步的“怪圈”,以期警世。

应该说,在这一场新的民族思想启蒙运动中,我们电影艺术的步伐远远落后于哲学、文学、美术等部门。回顾走过的路程,1979年以后,新时期的电影出现了一个创作与发行的高潮。《小花》《苦恼人的笑》,以及《邻居》《沙鸥》《巴山夜雨》《泪痕》等影片突破了“一个阶级一个典型”“中间人物论”“人性论”等极左的文艺教条,强烈地抒发了人民爱憎,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可是这以后,虽然也出现了《天云山传奇》《被爱情遗忘的角落》《人到中年》《城南旧事》《野山》等佳作,但多是跟在文学的脚步后面跑,电影艺术家们自己没有拿出什么思想上的贡献,许多创作者较多地把视点放到了电影艺术形式的创新,不同风格、流派的实验上,降低了对社会、对民族的关注和思考。《黄土地》《黑炮事件》的出现,显示了电影开始从历史-哲学的高度思考社会,开始步入民族的思想启蒙运动,但这只是个起步,从者不多。(www.xing528.com)

是时候了!提高电影作品的思想层次,把“再造民族灵魂”当作电影艺术为中华崛起而奋斗的时代使命,是今天电影克服平庸,力挽衰败之势的根本所在。

要再造别人的灵魂,首先就应该再造创作者——“灵魂工程师们”自己的灵魂。我们电影创作队伍的素质差,最严重的还不是电影文化、艺术修养差,要害在于思想与认识的平庸。前几年,文学界提出了“作家学者化”的口号。不用以往人类丰富的文化遗产与思想知识来武装头脑,就不可能进入今天高层次的社会、历史、哲学的思考。我以为,今天的电影工作者,特别是编剧与导演,也要学者化,要进入民族思想先锋的阶层之中。这是当务之急,必由之路。最近报刊上关于谢晋电影创作及“第五代”电影导演的讨论,正触及了这一点。无论是老一代,还是新一代,还是我们这些不老不新的中年,社会思想、道德观念都有个除旧更新、不断学习提高的任务,永远使自己的思想年轻,跟上时代历史的脚步,才可能保证创作的进一步发展,才会出现真正的“大作品”,配得上我们这个伟大的、变革的时代的作品,可以自立于世界影坛上的大作品。

我不以为以上这些是题外话,它们正是我从沈老作品中学到的,也是我在拍摄《萧萧》时的体会,是这次艺术实践中所追求与探索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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