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班牙和葡萄牙统治的中南美庞大地区,人们密切地关注着圣多曼格发生的事件。那里有大量的紧张关系:欧洲西班牙人和在中南美出生的白人(克里奥尔人)之间;要求政策符合美洲(而不是西班牙)利益的“爱国者”和殖民地行政部门之间;白人、印第安人和非洲奴隶之间(根据经济制度的不同,地区差异很大)。西班牙和葡萄牙政府的改革加剧了这些关系的紧张程度。殖民地的管理理应更加严格并带来更多利润以填补欧洲的国库。但这也令此前没怎么受到扰乱的殖民地居民生活艰难。再加上印第安人的起义。自封的印加王图帕克·阿马鲁二世(Túpac Amaru Ⅱ)号召支持者在秘鲁和玻利维亚聚集,但他的叛乱在1780/81年被挫败。尽管对殖民政权有种种不满,南北美的精英最迟到1791年时还一致认为:在西班牙帝国范围内争取更大的自治权,甚至是独立必须小心谨慎准备。要避免奴隶革命以及奴隶与印第安人团结起来。
因此,拉丁美洲的革命是从欧洲开始的。1808年,拿破仑囚禁了西班牙王室,并扶植自己的哥哥约瑟夫·波拿巴为国王。葡萄牙王室希望避免类似的命运,因此乘船前往巴西。在西班牙,法军和西班牙支持者与组织了西班牙抵抗运动的地方军人集团开始了一场游击战。这些军人集团在卡迪斯(Cádiz)召开议会,拉丁美洲也有代表参加。1812年卡迪斯宪法通过,它在19世纪上半叶对地中海地区和拉丁美洲的革命运动与建国产生了重大影响。拿破仑下台后,西班牙国王费迪南七世重返王位,他令人大失所望地废止了宪法,重新作为专制统治者进行统治。
因为西班牙自1808年起就存在相互竞争的政府,拉丁美洲的殖民管理机构一定程度上也悬在了半空。它们该听命于谁?与此同时,不同社会群体利用权力问题未得到澄清的机会呼吁成立共和国——不是西班牙控制的整个中南美地区,而是各个省。成果差异很大。在阿根廷,克里奥尔共和国得以实现;在智利和秘鲁,保皇派占了上风。1815年后,费迪南七世出兵拉丁美洲,意图重新占领这个殖民帝国。此后发生了旷日持久的军事冲突,期间涌现了西蒙·玻利瓦尔(Simon Bolivar)等拉美历史英雄。西班牙军队战败。1820年,甚至原本要被派送拉丁美洲的军队也大胆起义。最后,费迪南七世让步,重新恢复了卡迪斯宪法。在此之后事情就已经很清楚了:西班牙在美洲的统治告终。只剩下在不久后继承了圣多曼格遗产的古巴。该岛成为19世纪最重要的制糖产地以及奴隶制在美洲的最后一个堡垒。直到19世纪80年代那里才取消奴隶制度。(www.xing528.com)
在拉丁美洲,西班牙威胁的消失并不意味着武力的结束。在共同的敌人消失之后,各精英群体之间,不同帝国观和民族观的支持者之间,黑人、印第安人和白人之间的旧有矛盾倒不如说再次抬头了。战争、围绕宪法的斗争和新国家内部与之间的边境冲突给19世纪上半叶打下了深刻的烙印。墨西哥在1824—1857年间换了16位总统和33个过渡政府。在秘鲁,1821—1845年间的政府平均每届都不超过一年。中美洲联合省在1839年后变成了危地马拉、厄瓜多尔、哥斯达黎加、洪都拉斯和尼加拉瓜共和国。军队的重要性在拉丁美洲很多地区都增大了。强势的大土地所有者可以在较长时期内影响各个共和国的命运。巴西的变化进行得更为和平一点儿,在这里,葡萄牙王室和紧接着的巴西帝国令巴西向着巴西国家温和过渡。
圣多曼格或者海地对大西洋革命的看法肯定是片面的。它强调了社会变革、肤色的重要性、暴力的角色。如果从巴黎或者华盛顿来看,我们看到的包括宪法、选举、人权在内的革命启蒙的一面可能要比被各种战争耗尽、现在叫作海地的法兰西角要更加清晰。但是,从哪个角度看已经无所谓了:大西洋革命改变了世界。许许多多的人在大量战斗中丧生。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平民、农民、手工业者、工人和奴隶在知识分子和大市民身边——有时也与他们一起介入了历史。帝国瓦解,王冠跌落。历史的进程的确可以通过很多人的努力而改变,现在这变得显而易见了。而且这些斗争也催生了传奇:国家作为跨越等级和阶级的单位,人权和公民权,拿破仑、玻利瓦尔和杜桑·卢维杜尔等伟大将领的声望。自那之后,当要说明新思想、新政权的合理性时,欧洲人、北美和南美人就会从1770—1830年的革命经历中汲取。法国人把自1789年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视为当代历史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它们是对我们来说历历在目的当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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