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人于公元1500年前后在加勒比地区定居下来,而葡萄牙人则调转方向对非洲地形进行了测绘。和西班牙人一样,他们起初对这个新世界并不感兴趣,而是对新世界后面的大有价值的旧世界——印度感兴趣。当然,与美洲不同,非洲早在15世纪时就已为人所知。毕竟北非是罗马帝国的一部分。一位罗马元老给这个行省起了“非洲”的名字,对于它的含义有着不同的猜测。但是北非以南是撒哈拉沙漠,而那里正是罗马时期人们所知的终点。和其他边境地区一样,在这里罗马人也认为,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以外生活着野蛮人,野蛮人的后面则是十分神秘的传说中的生物,它们用手行走,有两个脑袋或者其他不可思议的特征。这样的幻想在关于北欧、东亚、南亚以及撒哈拉以南非洲的文字中都可以看到。
早在罗马时期就已经有了穿越沙漠的道路。来自撒哈拉绿洲的盐也曾经在地中海交易。但是这些盐是用牛、马或者是骡子经过一个个绿洲运到地中海的。没人敢完成穿越撒哈拉的旅程。罗马人确信,在沙漠的彼岸另有一个世界。但所有关于这个世界具体情形的说法都建立在传闻的基础上,因此只是臆测。
罗马时代过后,信息基础有所改善。原因是骆驼,它自公元4世纪起令沙漠贸易发生了变革。柏柏尔(Berber)人和图阿雷格(Tuareg)人从亚洲经波斯、埃及来到北非后发现了单峰骆驼。它可以比马、牛或骡子拉载更重的货物,比上述动物更耐热和耐寒,也更擅于在沙漠中行走,特别是在没有水的情况下骆驼可以存活的时间要长得多。借助骆驼,不仅是绿洲之间的贸易变得更容易了,也出现了商队可以行走的穿越整个撒哈拉沙漠的贸易路线。沙漠城市繁荣发展。可以运输的商品更多了:黄金和奴隶来到北方,织物、玻璃珠和马匹来到南方。
随着商品和商人一起流通的还有知识。自从伊斯兰教在7世纪和8世纪早期征服北非以来,大多数商人都是穆斯林。通过他们和他们的见闻,伊斯兰教也在沙漠的另一边站稳了脚跟。先是撒哈拉以南与沙漠相近的草原地区——萨赫勒(Sachel)地带的商人接受了新的信仰,后来则是政治上有影响力的人和统治者。农民是慢慢才被争取过来的,对他们来说这样做风险很高,因为他们的生活取决于下次收成——天气以及神灵的赐福。西班牙人巴克里(11世纪)和来自今天摩洛哥地区的法学家伊本·白图泰(14世纪)等伊斯兰学者在游记中搜集了很多关于沙漠另一边的人、城市与大自然的见闻。这些见闻比罗马时期的臆测要具体多了。但是它们主要在阿拉伯地区流传。(www.xing528.com)
对大沙漠另一边感兴趣的人也可以走水路绕过撒哈拉沙漠:经红海和亚丁湾,然后经过非洲之角沿非洲东海岸航行。这一路线作为大印度洋贸易网的一部分在罗马时期就已经为人所知。基督教就是经这一路线在4—7世纪传播到埃塞俄比亚和努比亚的。伊斯兰教则更为成功一些。它自8世纪起深刻影响了阿拉伯、北非和波斯,并借此阻挡了基督教在撒哈拉东边的海上传播路线。
很快它的影响在非洲东海岸也可以感觉得到了。最初的接触通过商贸城市进行,它们是罗马时期以来在东非沿海形成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天然港口。我们在《婆卢羯车》一章中认识的《厄立特里亚航海记》的作者就曾描述过东非沿海(但是相当具有乡土气息)的贸易市场。在公元后的首个世纪至伊斯兰化期间,这些市场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它们变得更大,更加城市化,更加生机勃勃。伊斯兰化本身的进展过程与萨赫勒地带差不多。商人,然后是统治者,最后是平民成为穆斯林——一个由贸易和知识支撑的渐进的过程,而不是一下子强迫进行的大规模皈依。伊斯兰教给这些城市带来的改变有多大,学者们对此的看法不一。有人认为是一个明显的跳跃式发展,因为当拥有文字、数字和书籍文化时,人们可以以全新的方式从事和规划他们的生意。此时城市生活才出现。其他人则认为城市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对此伊斯兰化只是众多促进因素中的一个。不管怎样,当首批葡萄牙船在指挥官达·伽马的领导下于1498年靠近非洲东海岸时,这里已经完成了穆斯林化。葡萄牙人清楚这一点。他们的航行是为了考察通往印度的航线,同样也是为了传播基督教和打击其他宗教的信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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