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切人如何称呼自己我们并不清楚。他们没有留下文字见证。这是值得一提的,因为在欧洲人看来国家与文字是相辅相成的。但是中南美洲很多高度发达的文明在组织成就上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并完成了复杂的建造任务,却没有使用文字。他们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具体我们并不清楚,因为通常留下的只有考古学的见证和坟墓。再加上西班牙征服者和传教士在与本地人初步接触后所记录的内容。但是欧洲人往往没有真正理解这些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文化。此外,从公元1500年后写下的状况描述来推断很久之前的时期是什么样子——这是否可能?这也存在着很大的争议。
尽管有着种种的困难,我们仍可以相对较好地勾勒出莫切人的样子。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的陶器,它们在我们所拥有的有关他们的考古发现中占了九成以上。它们大多是为死者陪葬的器皿。有些器皿描绘了人和动物的形象,它们色彩缤纷而且栩栩如生。另外一些则布满了细腻的图案与绘画。欧洲人是如此醉心于这些陶器,以至于盗墓者对它们的兴趣长达几个世纪。部分陶器被盗走、贩卖并再次出现在欧洲人的收藏当中。近100年来,考古学家在秘鲁寻找的目标更加明确了。他们将发现地点和发现物品登记在册。他们不仅收集个别物件,而且也对整套陪葬品感兴趣。他们根据发现的地点和制造年代对陶器进行分类,以辨别其中的地区与年代变化。
但莫切人并没有让我们的工作变得容易。他们的陶器不是为了向考古学家传递信息而设计的,它们绝大多数是用来帮助死者走向另一个世界或者是帮助他留在那里的。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绘画讲述的不是日常生活的故事。它们也不包含任何的法规或者习俗,它们不会提供统治者或其他重要人物的画像。相反,它们关系到宗教和仪式的核心元素。人、动物以及半人半兽一再出现在类似的场景当中:战斗、比赛、(人的)献祭典礼、净化和殡葬仪式。梦境与现实、尘世与往生、生与死都交错到一起。流血的场景很多。深深沉浸在这些场景当中的人晚上会睡得很差。
这些人的生活、思想和死亡与我们今天完全不同——除了这一显而易见的发现,这一切还意味着什么?首先我们必须这样认为:至少有一个莫切精英理解了这些画并知道与之相关的神话。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可能给出文字的附加说明。因此,莫切人对自我和世界的认知关键就在这些画当中。但它们很难破解。献祭仪式是这些画所展示的宗教活动的核心,而人的献祭(在殖民时期之前的中南美洲并不罕见)是其中十分突出的部分。最新的挖掘发现,这种人的献祭的确是发生过的,而且的确有陶器上展示的那种服装,人套上它以便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想象中的生物。祭品献奉给不同的但数量并非无限的神灵。在莫切文明后期,重要神灵的数量减少。绘画中有两个群体十分常见——萨满和武士。武士的重要性在莫切时代提高。
虽然宗教主题处于核心地位,但是陶器也展示了一点儿莫切人日常生活的样子——服装、家具、武器和家畜都是什么样子。通过对风格的对比我们可以区分出不同的阶段:有的考古学家将其分为五个阶段,有的则分为三个。近几十年通过挖掘,人们也获得了其他一些证据,但这些挖掘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陶器上面,而是把墓穴、被埋葬者、房屋、寺庙、道路和水渠也纳入考虑当中。借助牙齿比对和基因分析等新方法,我们对莫切人生活和历史的认识变得更加直观,也更具活力。
证据显示莫切文明存在于公元前1世纪到公元7世纪。它的起源有可能就在莫切谷地。到公元500年时,它在太平洋沿岸达到了占地面积最大的时期。这不一定是由某个统一的中心通过军事占领完成的。最近的考古挖掘显示,当时有多个政治单位具有相同的文化基础。可能南方是通过从莫切谷地开始的扩张实现统一的,但此前的文明并没有立刻以及完全地消失。在北部,貌似有多个单位通过交换礼物和联姻联系在一起。有的考古学家认为,莫切文明不同的政治单位一再卷入武力冲突当中,战败者遭到拷打、侮辱并被献祭给神灵。但是对此的意见分歧很大。(www.xing528.com)
在公元500年后,可能南方得以从军事上控制了北方。这也是武士在陶器绘画中比重增大的时期。一个类似国家的霸权单位出现,它很可能是由一个类似神的统治者率领,某个武士阶层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而萨满则连接了尘世与往生。谁来供养他们所有人呢?寺庙、宫殿、道路和运河的建造方式显示,一群群“熟练的”工人会服务一段时间,然后再被其他人替代。或许他们通过劳动来缴纳某种国家税赋。完全一致的砖、制造方式类似的陶器以及陶器上几乎程式化的绘画都暗示着一种紧凑的劳动组织方式,它虽然有例行程序但也有个人表达的空间。对城市定居点的考古发现显示,城市手工业者的食品供应是受到规范的。城市里有商人,也有广大的居民阶层,他们通过农耕、畜牧和捕鱼来生产食物。一个组织紧密、非常有效率的社会清晰可见。
正如在距离文明中心很远的地方发现的陶器所显示的,即便在其直接控制范围以外,莫切文明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反过来,考古学家在莫切人的坟墓和房屋里也发现了肯定是经历了遥远路途才来到这里的贵重物品和日用品。来自厄瓜多尔沿海的贝壳占据了重要的位置。殖民时期前的南美也有距离远得惊人的人与商品的联系。而且文明并没有严格区分开来,而是相互重叠、混杂,并在某些地区同时发挥作用。
在公元600年前后,莫切人突然放弃了南部的统治范围,并离开了莫切谷地的日月金字塔。在往北150多公里、距离海岸线50公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新的规划城市,它的面积为6平方公里(旧中心有2~3平方公里),宏伟的要塞金字塔(Huaca Fortaleza)是其精神中心。食物储存在新式的仓库里。同时陶器的风格发生变化。因为没有文字见证,我们不能肯定地说明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彻底的割裂。很可能长期持续的旱灾给依赖灌溉的农业带来了困难。可能后来的年份降雨过多,超出了灌溉系统的负荷能力,毁掉了系统。这些灾害很可能被怪罪到精英的头上,显然他们失去了与神灵的联系。因此,人们转而寻求其他神灵和领导者的帮助。人们在月亮金字塔发现了超过75具成年男子的骸骨,他们在成为祭品之前肯定经历过残酷的暴力。或许这是莫切精英重新赢回神灵厚爱的一个绝望的尝试。它没有产生任何的效果。
新的规划城市出现在兰巴耶克(Lambayeque)河河畔,这条河在旱灾期间也没有干涸。可能长期受压迫的北方政治单位抓住了机会,以在兰巴耶克河重新开始的方式来对抗正在崩溃的南方国家。但是,将民众(他们由受到极大威胁的不同地区组成)重新紧密地组织起来可能并不容易,特别是新选址也要与气候的巨大变化做斗争。不管怎样,长远看来莫切文明没能重新稳定下来。最后肯定是发生了武力冲突。准备从今天的秘鲁南部建立起一个军事大帝国的瓦里(Wari)人是否积极并通过武力方式参与推动了实行了改革的北莫切政体的崩溃,还是说它只是从它的瓦解中受益,对此还存在着争议。
莫切人与瓦里人以及后来的印加人主要区别在于,他们的政体一直局限在低地地区。他们的影响力最高只达到海拔五六百米的地方。他们并未争取向安第斯高地扩张。或许这也超出了其资源和能力所允许的范围。在这些范围之内,莫切人的成就直到今天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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