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历史很可能比两河流域的城市还悠久。它的历史始于标记或者计数用的石头。在把山羊、绵羊发货的同时,人们也把石头放入封闭和封死的陶制容器中,学者称之为计数石。这样收货人就可以检查实际到货的羊的数量是否与发货时相同,运送人是否有欺诈行为,或者是否有羊丢失了为了杜绝误会的可能,石头表面也会写上字:笔画表示数量,符号代表运送的物品。绵羊是里面带有十字的一个圈。在公元前4千纪下半叶,小泥板越来越多地取代了计数用的石头和封闭的陶器。先是在软黏土上压上标记,但很快人们就用芦苇秆做的笔在上面刻画,然后放在阳光下待其变硬定型。最初这只是一种制作简单、方便运输的“送货单”。但是它也是一个突破:这些小泥板可以用于很多其他记录用途,笔可以在柔软的黏土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不仅仅是笔画代表数字,画十字的圆圈代表绵羊。
人们很快认识到了这种新“介质”(就像我们一般所说的那样)所蕴含的机会。先是有了表示其他具体物品的符号:房子、树、人头、碗。然后形成了字符组合:人头+碗=吃。这种文字不需要懂这种语言也可以“读”。但是符号的数量有接近于物品和活动数量的趋势,事情变得无法一目了然了。两个简化步骤解决了这个问题:首先,用楔形直线的组合取代最初还令人联想到物品的符号(水=两条波浪线),用笔在黏土上写直线更简单、更迅速。楔形文字产生。然后,部分符号与物品脱钩,开始表示音素、音节,也就是ba、bi、bu、la、li、lu。这时文字不再只能表示具体的东西和与它相关的情形(“宰杀七只羊”),而是开始按照语法规范“正确地”书写词语并组成句子了。借助这种文字,人们可以传递一切可能的信息并防止遗忘,撰写供货单、圣殿与宫殿的题字、信件、法律和历史。当然这时还是以各自相应语言的文字,并不“国际化”。
这种楔形文字在公元前4千纪末时在两河流域南部的城邦使用。最早书写的语言是苏美尔语。但是这种符号系统的优势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其他语言的信息也被写了下来。苏美尔语从某个时刻起不再是一种活的语言,但它作为书面语言继续传授和使用,这和今天的拉丁语有些相似。自公元前2千纪起,阿卡德语及其方言(其中包括巴比伦语和亚述语)成为最重要的活的文字语言。人们的知识不断积累:出现了有着上万块大大小小泥板的图书馆和档案馆。因为与莎草纸、纸或羊皮纸不同,黏土不会腐烂,而且遭遇火灾的话也不易损坏,所以古代保存下来的阿卡德语文字比拉丁语还多。它们尤其涉及私人事务:法律文书、信件、账目、笔记。从数量上来看,建筑物上的题词的重要性就小得多了,但它们却包含着对政治史而言更为重要的信息。然后是文书学校制作的东西:看起来就像今天的词汇手册(只不过是在黏土上而不是纸上)的单词和字符表、故事、宗教符咒、食谱等。
两河流域只是人类过渡到定居状态的地区之一,而且在发明文字上它也并不是唯一的。自公元前3000年起埃及就有了象形文字。最早的中美洲玛雅文字要追溯到公元前100年前。秘鲁自公元前3千纪起就使用的结绳系统是否有证据支持它应当被列为文字,这点存在着争议。我们发现中国在公元前1200年时就有用契刻在龟甲和兽骨上并且与今天的汉字相类似的文字。显然,中国最初的文字不是用于商业目的,而是为了祭拜祖先和保佑未来。(www.xing528.com)
与中国的情况不同,苏美尔楔形文字并没有直接步入现代。在公元前1千纪,阿拉米语成为整个中东流传最广的语言。它使用一种最早由腓尼基人在地中海沿岸形成的字母文字记录在莎草纸或羊皮纸上。记在莎草纸或羊皮纸的适合日常使用的字母文字与刻在黏土或石头上、被认为是属于统治者和学者的楔形文字并存了1000年。随后楔形文字不再使用并被人遗忘。在从哥伦布到库克之间的几百年里,大多数欧洲访客都以为美索不达米亚宫殿废墟上的楔形文字题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抽象装饰。
重新译解楔形文字是一项重大的成就,特别是19世纪的一项重大成就。学术界英雄人物的故事有很多,他们大多是英国人、法国人和德国人,他们令文字重现光辉,或在建筑物上发现并誊写了这些文字,并对它们进行比较和解释。他们是名副其实的英雄,因为这项任务浩瀚庞大:以楔形文字记录的有多种语言。这些语言随时间发生了变化,而文字符号也是同样。绞尽脑汁的近代学者们必须找到具体的证据并将它们归入特定的时代和语言当中。然后他们必须把可能描述词、音节或发音的各个符号转化为他们并不了解的语言,因为它们在2000~5000年后即便在该地区也不再使用了,或者使用方式已有了变化。直到今天也并非所有的楔形文字都已经译解。看到这儿的人明天就可以着手这项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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