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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诞生,欧洲以外世界逐显,库克时代亚洲太平洋外近

时间:2023-08-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美国诞生,一个巴洛克和专制制度以外的世界逐渐显现。在库克生活的时代,亚洲和太平洋世界对欧洲人来说既远又近。在自己所处世界的边缘是陌生的世界。对康德来说,世界史根本仅仅是欧洲史。在欧洲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自行离开世界史的中心之后,美国和苏联主导了世界。借助他的信息,席勒、康德或者是黑格尔等欧洲人开始按照等级来为世界排序,并把自己排在最顶端。

美国诞生,欧洲以外世界逐显,库克时代亚洲太平洋外近

库克是首个将世界视为一个整体的人,欧洲历史学家为他所在的这个时代起了各种名称:比方说专制时期(这里我们想到的是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和凡尔赛宫)或者是巴洛克时期(这时我们想到的是巴伐利亚教堂和修道院、圆乎乎的天使和亨德尔的《皇家焰火音乐》)。但是对库克的一生来说这些标签都不恰当。在他第三次航行期间,英国人与北美殖民地居民之间的战争正酣。美国诞生,一个巴洛克和专制制度以外的世界逐渐显现。但是詹姆斯·库克早期的人生不是这样。这个在英国东海岸寻找工作的饥肠辘辘的年轻人完成了令人赞叹的社会地位的提升。在18世纪时小人物也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另一方面,在他生活的时代,显赫的贵族家庭和王室的地位迅速下降或者灭亡。专制统治者不再高不可攀,巴洛克修道院不像今天我们眼中那样无与伦比和醒目突出。

库克的时代也被称作启蒙时代。这个名称与他更为相符一些,因为好奇心、学术化和系统化的特征在库克的行为方式中十分明显。绘制得细致人微的地图、哈里森钟表和酸菜都是这方面的体现。但启蒙是多层面的,并不是每个层面我们都喜欢。启蒙也意味着重新确定自己在世界的位置。启蒙者是这么做的,而且他们是向前看的。在库克生活的时代,亚洲和太平洋世界对欧洲人来说既远又近。在18世纪末,世界上所有的文明还都以一系列共同的前提为基础:船是靠人力和风力行驶的。消息的传播并不比船行驶的或者是动物奔跑的速度更快。所有人的生命都面临着死亡,从婴儿夭折、感染疾病到不可恢复的身体损耗。但除了这样的相似之处以外也有着重大的分别。在自己所处世界的边缘是陌生的世界。欧洲人知道这点,现在,多亏了库克,毛利人和夏威夷人也知道了这点。通往那里的道路是艰难的和危险的,库克和图帕亚的命运已经说明了这点。欧洲知识分子致力于将有关陌生文明的信息结合起来思考,并纳入一个体系当中。起初他们还把这些文明视为原则上平等的。但是很快他们就开始认为,自己处于发展的最前端

1789年,弗里德里希·席勒(Friedrich Schiller)在出任耶拿大学教授时发表演讲《什么是以及为什么要学习普遍历史?》,他说道:

我们欧洲的航海家在遥远的海洋和偏远海岸线的发现给我们演出了一场既有教育意义又有娱乐性的大戏,它向我们展示了存在于我们身边、处于不同教育阶段的部族,他们就像是围绕在成年人身边的不同年龄的孩子,他们令我们想起自己往日的模样,以及我们最早来自哪里。似乎有一只贤明的手为我们把这些原始部族保留了下来,直到我们自身文明的进步程度足以将这一发现用于自身,并从这面镜子中重建我们这一代人所遗失的起源。

席勒密切关注着库克、福斯特,以及在那些年里环游世界的其他人。而且他开始进行区分。在席勒看来,人虽然原则上是平等的,但却代表着不同的发展阶段,其中欧洲人处于最高阶段——成年人。

在此之前的几年,德国启蒙思想家伊曼纽尔·康德就要求,世界史必须领会大自然本身的意图,“它以人种上的完全的公民联合为目标”。它肯定是从古希腊人开始,接着是罗马帝国,然后是直到当前的历史。欧洲以外的历史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人们

把其他民族的国家历史以及它们的认知(正是通过这些认知,被启蒙的国家才逐渐来到我们身边)像插曲式地添加进去的话,那么人们会发现一个定期改善我们所在地区国家状况的过程(它很有可能有朝一日会成为其他所有人的准绳)。

对康德来说,世界史根本仅仅是欧洲史。世界其他地方成了插曲,这样才不会干扰“定期改善国家状况的过程”。欧洲国家是大自然的意图。这明显贬低了欧洲以外的人。(www.xing528.com)

几十年后,格奥尔格·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在他的《历史哲学》中以有力得多的笔触声称,美洲和非洲根本不属于历史的一部分,而亚洲则被他称作是历史的早期阶段。“世界史从东向西发展,因为欧洲简直就是世界史的终结,亚洲则是开端。”

库克的航行和18世纪下半叶对亚洲的热情介乎以下两个方面之间:一方面是好奇心与对陌生人的尊重,另一方面则是符合欧洲人优越感甚至是统治世界感的、对陌生人的贬低。欧洲人在陌生的国度离了图帕亚牧师这样的中间人还不行,他们的优势还不牢靠,甚至是像库克这样突出的人物的去世也无法避免。但即便如此,欧洲人已经在亚洲和美洲的土地上进行像七年战争以及法国—印第安人战争这样的战争了。“在18世纪时,”德国历史学家于尔根·奥斯特哈默(Jürgen Osterhammel)写道,“欧洲把自己与亚洲相比;到了19世纪,它就认为自己是举世无双了——是天底下独一份儿。”

在1800年至1945年期间撰写世界史的人都希望展示欧洲是如何成为世界史的中心和目标的。在欧洲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自行离开世界史的中心之后,美国和苏联主导了世界。此时出现了要么对西方文明崛起、要么对人类发展乃至社会主义胜利不可阻挡进行论述的世界史。这些历史都有某些进步接力赛的意味

21世纪初,欧洲早已不再是地球的中心。社会主义阵营瓦解,西方自身也不再稳固。这个时候,再一次尝试库克那种对陌生人的尊重似乎是值得推荐的。自库克开始,我们了解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借助他的信息,席勒、康德或者是黑格尔等欧洲人开始按照等级来为世界排序,并把自己排在最顶端。詹姆斯·库克自己则更谨慎一些。作为航海家,他清楚人生的不可预计。细心的测绘、对未知世界的探寻、对技术进步的期待——这些可以令寻找航向更加容易,让船员的生活更加安全,他的思想符合启蒙精神。但是他对于摆脱欧洲模式的构想是持开放态度的,而且它们不一定比前者差。库克第二次航行的同伴格奥尔格·福斯特总结道:

人的秉性虽然和气候那样各地都有所不同,但是整体而言,不管是在生理结构上还是在欲望和发展过程上都是同样的……完全和绝对的人的平等不仅从自然规律来说任何地方都不存在,在伦理上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像库克一样,我们不应将世界史视为进步的接力赛,而是应将其视为一场充满好奇心的小心谨慎的研究之旅。借用开始时使用的比喻,我们不对英雄们的跑酷进行检阅,而是对一个(因为交织在一起而)十分罕见的五光十色的地毯进行研究。在接下来的几章里,我们会一再到新的地方把这块地毯举高,心情紧张地观察其厚度、长度和色彩。我们看到我们把地毯举高的地方的相互联系。我们看到了进步:科技艺术政治和文明的进步。但是也有中断和缺失。与进步的接力赛不同,我们看到历史极其多姿多彩。但是我们如何掌控这种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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