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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有效地浪费时间:威斯康星禅修的心理帮助与更新

时间:2023-08-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几年前,我去过威斯康星的一个美丽的小村庄,在那里进行了为期10天的藏传佛教禅修。这一次,我决定去正宗的禅院来一次真正的体验,这才从自己的日程中挖出一大块时间,前往威斯康星。我从威斯康星这为期10天的禅修中获得的心理上的帮助有多大,在禅修室外的安静时光中获得的帮助就有多大。两个问题的共同答案是:我应该以能让自己满足的方式生活。我认为,这些都是自我认识的更新和强化。

如何有效地浪费时间:威斯康星禅修的心理帮助与更新

几年前,我去过威斯康星的一个美丽的小村庄,在那里进行了为期10天的藏传佛教禅修。我的妻子禅定做得很好,这么多年来每天都会腾出20分钟的时间打坐参禅,而我不过是偶尔尝试。这一次,我决定去正宗的禅院来一次真正的体验,这才从自己的日程中挖出一大块时间,前往威斯康星。

每天,在禅师的引导下,参与禅修的人都会进行七八个小时的禅思。其间穿插几次斋饭,剩下的时间我们都在读书散步或与自己的思想独处。除此之外,不做任何其他的事情,禅修中心也不会再精心安排其他任何活动。我不记得在这里看到过任何笔记本电脑智能手机,也没有任何人打算联系自己的工作单位或是查阅自己的待办日程安排。禅修中心坐落在很难找到的小地方,四周包围着农田。除了稀疏的几间农舍和闲散的奶牛点缀之外,周边再没有任何其他建筑和活物。

冥想是一种美好而深刻的体验。在冥想的同时,大脑可以最大限度地平静下来。这时的你,会关注当下。遐思不免涌现之时,你学会了不再纠结,而是承认它们并任其从大脑中褪去,就像湖面上那片刻涌现的涟漪一般。在你冥想之时,也便断开了与网络世界的联系,这自然是不用说了。摆脱了外部世界的刺激,可以将些许的时间献给内心的宁静

冥想的方法虽未必都能达成一贯的效果,但大量研究表明冥想对身心健康是有益的。[1]这里我只讲一下最近的一项研究。肯塔基大学和东肯塔基大学心理学家露丝·贝尔(Ruth Baer)、艾米丽林克斯(Emily Lykins)和杰西卡·彼得斯(Jessica Peters)在他们的研究报告中指出,77位定期进行冥想的人,他们的“心理健康状况”明显优于75 位没有冥想习惯的受试者。心理健康的衡量标准包括自我接纳、积极的人际关系、自主能力、环境掌控力、生活目标和个人成长这六个方面。乔恩·卡巴金是一位在冥想研究方面十分杰出的生物学家,他和同事也共同开展过正念冥想所产生的大脑的物理变化的观察研究。

我认为,冥想作为一种减压工具,是平静、有趣且难能可贵的,但也只是帮助我们远离世界喧嚣的一种方式。我从威斯康星这为期10天的禅修中获得的心理上的帮助有多大,在禅修室外的安静时光中获得的帮助就有多大。在停下手中的工作、享受静谧时光的时候,我的思想能够得到完全的释放。在冥想的过程中,我并不会像人们常做的那样放空大脑、让思绪像浮云一般飘散,而是会跟随自己的思路,只不过是不紧不慢、不强迫自己罢了。虽然还不曾准备好,我已经在一件件地把生活的碎片拼接在一起了。我发现自己开始回忆过往的人、去过的地方、聊过的天、已经说出口的和没能说出口的话,还有自己做过的引以为豪和后悔不已的事。我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骑上两轮单车时的情景——我摇摇晃晃地骑着车子穿过前院,躲闪着院子里的树木,而父亲在一旁看着我,眼中满含着骄傲与鼓励。还记得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我和她一起散步的情景:为了遮住她掉光头发的脑袋,她戴着一顶嵌着羽毛的帽子,看起来傻乎乎的。

她对我说:“人生苦短,不要浪费在你不喜欢与之待在一起的人的身上。”还记得,我当时默默下决心要过这样的人生;只有这样,在我临终之时,才能够心态平和。我想起了一位从高中开始就很要好的朋友,到了40多岁的时候突然不再回复我的信件、不再接听我的电话。经过一番打听,才确认他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当时的我,很是伤心,反省着自己是怎么伤害了他,还在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里为自己可能做错的任何事情都向他道了歉。在我那些如繁花般盛开的年月里,我究竟是谁?我有没有对自己的误解?我的心里像放电影一样把我人生中过去的那几十年都过了一遍,视自己为局外人,把过去的自己看作是舞台上的角色。舞台上那些我记忆中的场音与场景,像一叠卡片一样快速切换:我在废弃于草地中央的一节火车车厢里和女朋友站在一起;一个奇形怪状的枝形吊灯,我一时兴起买来挂在了我在帕萨迪纳的第一处公寓里;保罗·麦卡特尼(Paul McCartney)高唱着《昨天》;为了向10岁的女儿展示棱镜的神奇,我把它高举到窗户边,手指着洒满在墙上的色彩;一本厚厚的书,半开着躺在桌子上……这些都是我大大小小的回忆。我有时也会思考自己的原则,有些是我仍然坚持着的,有些是我曾经相信但如今已经抛弃了的;也会思考,往后余生,我要如何和我的孩子、妻子一起度过。

在这些回忆和白日的幻想中,没有丝毫的匆忙和紧迫感。所有这些思绪都以一种安静而惬意的方式在头脑中呈现,如夏日池塘里缓缓升起的气泡一般。

以下是我当时在日记中写下的几段话:

我认为以下是几个能够激励人们行动起来的不同的目标:

1.帮助他人而不期待任何回报的纯粹的快乐。

2.对于某些必须践行的价值观的信仰。

3.对于影响世界、发挥作用的渴望。为此,人们可能会进一步产生对个人荣誉的渴望,这其中便涉及了自我价值感;或者,人们也可能寻求影响而不渴望获得个人荣誉。

4.对于提升自我或实现个人利益而不考虑是否会对世界产生任何积极影响的渴望。

对我来说,当我的某项工作没有产生我希望的结果时该如何应对失落是一个难题。

我对生命有以下几点疑问:

1.我应该如何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2.我为什么要这样生活?

两个问题的共同答案是:我应该以能让自己满足的方式生活。“满足”本身就是一个有价值的追求,因为我们只有一次生命(个人观点),那就不妨在这仅有的一生中满足自己。

每次祖父母家里举行大型家庭聚会,祖父母、父母、叔叔阿姨和兄弟姐妹们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这些聚会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全,感受到了家庭的保护,感受到了“家人的怀抱”。

这些冥想的本质是什么?我认为,这些都是自我认识的更新和强化。绕着禅院闲逛或坐在空椅上安静读书的时光给我创造了和自己沟通的环境。我能感觉到我是在对自己进行重新审视甚至是“修订”。我感觉自己正走过人生中的一个个房间,与房间里遇到的所有人攀谈。(www.xing528.com)

在这些房间里,我也遇到了青年时代的自己。

当然,他们都是几岁、十几岁、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等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我能理解他们、承认他们,我感谢不同时代的我的结合,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核心,能够感受到自我的完整。不同年代的我合而为一,做出的决定时有对错,但总会一心想着好好活在这世上,努力成为整体中的一部分。我可以看到,自己的人生阅历不断丰富、未来可期。通向未来的房间也在其中,透过半开着的房门,可以瞥见未来世界中自己的样子,看到我能控制和我无法控制的世界。我听到有人在对我低声耳语:“这就是我。这就是我想成为的那个人。这是属于我的宇宙存在。”艾米莉·迪金森(Emily Dickinson)在她的一首诗[2]中将思绪的流畅比作一种沉静的状态。沉静是我的感官感受,而我的思绪却正在飘荡。

大脑的休息时间(downtime)给了我们空间和自由,能够让我们在巨大的记忆长廊中漫步、思考我们是谁的问题。大脑在休息时,我们是在反思过去、展望未来,是在进行自我修复。这种大脑的更新在某些方面与上一章讨论的创造性活动有所不同,但两者都需要与互联网断开联系。而且,也未必非得去威斯康星州村子里的禅院才能做到断网,你需要的不过是一段能够远离世界喧嚣的时光,静谧且独处的时间。你还需要养成特定的思维习惯,需要拥有一种特定的模式去思考人生、应对生活。这是一种根深蒂固且持久不变的生活方式,能够使人尊重自己的内心、笃信自己的价值观并按照这些价值观去安排自己的人生。

在商业企业、技术行业和计算机行业中,“downtime”[3]是一个负面词语,意思是一段时间内系统无法工作、计算机崩溃、机器暂停。在这些情况下,休息时间被认为是无用时间和空置时间。但是于我们而言,停机恰恰是给了我们进入郁郁葱葱、地形复杂的头脑之地探秘的机会,是更新头脑的时间,是修复和维持平衡的机会。

早期有机生命体的某一定义,提到了一种能够将自身与周围环境分离并在其内部创造稳定有序环境的能力。这种稳定的平衡能力被称之为内平衡。有机体需要接受外界刺激(有机体确实是离不开外界能量的),但更需要调节这种刺激并保持集体内部的协调和稳定。有机体通过某种隔膜来使自身与外界分离,能够使特定物质通过该隔膜进入其体内,同时阻隔其他物质的进入,还能通过该隔膜排出某些物质。在所有这些过程中,有机体必须能够保持完整,不会分解,不会与周围环境融合。有机体的内部器官必须能够清楚各自的功能(至少在生物和化学层面上如此),并且能够发挥特定的作用。

内平衡会在没有意识能力的变形虫体内产生,也会在更为高级的人类中产生。对于人类这种更为高级的物种,我认为头脑也有一种必要的内平衡,这种平衡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处在这种平衡状态下,我们会不断地检查、测试和补给我们的心灵,保护我们自己和外部世界之间的这层心灵隔膜,不断重组和肯定我们自己。这种平衡之所以是动态而非静态的,是因为外部世界在不断变化,我们自己也在随之不断发生改变。然而,面对变化,我们必须保持自身的平衡,不能因此而破败不堪、屈服于这喧嚣的世界。我们必须不断反省自己,需要改正的时候则必须改正,使自我这一整体中的每个部分都能和谐统一。

大脑的停机既可以赋予我们创造力,也能够满足我们休息的需求,还能使我们形成和维护深刻的自我存在感和认同感。伟大的瑞士精神病学家卡尔·荣格在讨论本体时用了“自我”一词,并将其表述为一种闭环。荣格认为,“自我”是由某个人的人生经历组合成整体后的结果,但这一整体会区别于周围环境,与生物学上理解的“内平衡”是一致的。

对“自我”的培养需求以及对自身内平衡和周围环境平衡的需要必定是深藏于我们心底的,是我们最初的本源。然而,在这个网络和外部刺激无处不在、分秒必争的世界,我们往往很难做到内在的平衡。我们缺乏个人反思的时间和空间,缺乏精神上的平静与隐私去创造内心的稳定。

我认为,缺乏休息时间对身心的影响与睡眠剥夺是一样的。俄罗斯医生、科学家玛丽亚·米哈伊洛夫娜·玛纳塞纳(Maria Mikhailovna Manaseina)是最早做睡眠剥夺实验的人之一。1894年,玛纳塞纳在报告中写道,被剥夺了睡眠的幼犬会在短短几天内死亡。几年后,意大利生理学家兰贝托·达迪(Lamberto Daddi)和朱利奥·塔罗齐(Giulio Tarozzi)用老龄犬重复了玛纳塞纳的实验,得出了同样的结果。研究人员无法确定被实验对象的死因是食物缺乏还是体力透支。即便到了今天,睡眠的作用还不能完全为人所知。但是许多科学家都认为,在没有外部刺激和压力的情况下,安静的睡眠是精神恢复和人体组织以及肌肉修复过程所必需的。睡眠提供的是一种可以使头脑从清醒世界的噪声中解脱出来、盘点大脑“库存”的机会。这种对大脑进行的“盘点”,对于处理每天对我们进行狂轰滥炸的大量感官和心理体验至关重要。

没有了大脑的停机,我们的身体可能不会死亡,但心理上、情感上和精神上总会崩溃。当我们的大脑出现停机的时候,我们不仅仅是在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更是在回顾我们过往的生活,是在梳理人生中过去的分分秒秒、日日夜夜,找寻那些对我们有着个人意义、那些与我们的心灵低声耳语着对话的人生经历和思考。

我常常会回忆起儿时的一次经历。12岁那年,我参加了一次离家很远的夏令营,当时便出现了脑子不好使的情况。我当时尚在幼年,在社交方面十分尴尬,好比是不能开机的电脑一样笨拙,因而不免会引来同营里其他男孩的嘲笑和愚弄。

在我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当时的一场棒球比赛。对那个年龄的男孩子们来说,运动能力是最为重要的,而我偏偏就不是个擅长体育运动的孩子。尽管如此,我的球队教练整个夏天都在鼓励我。这位马上就要30岁的体育顾问,总是戴着一顶扬基队的帽子。有一次比赛,轮到我上场击球的时候,我感到十分恐惧,生怕自己击不中球而出局,这样只会进一步证实我的无能和无用。我走上本垒板时,心中十分不安。第一个投过来的是一记快球,我用尽全力举起球棒向球挥去。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用球棒的最佳位置击中了球。只听到梆的一声,球碰撞到我的球棒后弹射了出去,飞过了最远外场手的头顶。当时的情景,恍如昨日。直到现在,我仍然能听得到棒与球碰撞时发出的那声巨响和球棒传到我手上的震颤。

但我记得最深的,还是那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力量感,是我拥有力量的人生的开始。直到现在,在我每一次的努力中,尤其是当我开始承担艰巨且充满不确定性的任务时,都会不断地从那次经历中汲取力量。我会提醒自己,我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在我内心的某个地方,在云雾缭绕的记忆和“自我”里,在不断变化的人生意义中,永远深藏着一个站在本垒板上的那个给出重重一击的12岁男孩。

我希望,自己永远都能拥有片刻的安静,去感受和抚摸这个男孩。

“人生苦短,不要浪费在你不喜欢与之待在一起的人的身上。”

【注释】

[1]有关冥想和正念对人的益处的科学研究多与乔恩卡巴金(Jon Kabat-Zinn)有关。卡巴金是许多有关此话题的作品的作者,他本人曾做过此类研究,并于马萨诸塞大学医学院成立了减压门诊和医学、健康和社会正念中心。他最为著名的有关此话题的著作是《生活大灾难》(DelacorteP ress,1990)。

[2]参见《绝望之间的差别》(第305页)。在我最近出版的《在缅因州的小岛上数星星》一书中,我曾表示,自我(self)很大程度上是一种错觉。我的意思是,我们的自我或“我”(I-ness)是一种幻觉,被赋予了某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和某种强大的非物质元素。我相信,大脑以及由此产生的所有思想和感受,是纯粹物质性的。我们所说的我们的“自我”、我们的感觉和意识,不过是我们给数千亿的神经元经过电学和化学活动后产生的特定身体感受起的名字。不过,感觉仍然是真实存在的,我们的想法也是真的,我们作为一种活的生物体的存在同样是真实的。因而我们仍然需要组织我们的思想和行为,以培养和保护自己以及我们对自身的感受。因此,大脑中自我的物质基础绝不与本章的讨论相矛盾。

[3]在计算机和相关领域中,downtime 多被译为“宕机”——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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