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对奇珍美器、奇花异石、飞禽走兽等痴迷不已,好与书画名家、球星以及道士为伍,且授予他们要职。此外,他还耽溺于眠花卧柳,民间曾广泛流传着徽宗和著名词人周邦彦争风吃醋的轶事。
一次偶然的机会,徽宗结识了李师师。从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经常趁着夜色往来于皇宫与风月场所之间。一夜,徽宗再次密会李师师,并特地为其捎来江南新鲜进贡的橙子,师师亲手剥橙,二人分食。三更时分,徽宗起身话别。师师以“马滑霜浓”为由,假意劝其留宿,不过徽宗还是与其话别了。
不久以后,徽宗再度至青楼相会佳人,听曲子,诉衷肠。当时的词跟今天的流行歌曲一样,经常被人们传唱。是夜,李师师忘情地高歌一支新曲。徽宗凝神细品,猛然间,他耳畔回旋着那么几句歌词:“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自少人行。”他自语道:“真是奇了,这不正是那晚师师对自己说的话吗?”于是陡然变色,问作词者何人?师师不敢隐瞒,只好怯生生地道出周邦彦的名字。
原来,那天夜晚徽宗龙体抱恙,师师便乘隙与旧相识周邦彦相约。但是,周邦彦刚踏入房门,徽宗竟然也冒着风霜如期而至。慌乱之际,周只得钻入床底。因此,那晚徽宗与师师相会的情景,被周邦彦一一写入词中,全篇为: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自少人行。[5]
细细推敲,该词的字里行间还流露出些许醋意。徽宗听完事情的原委以后拂袖而去,随之便将周逐出京城。临行之前,李师师持酒饯别,周邦彦触景生情,又作一首《兰陵王·柳》: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说,京华倦客?长亭路,年来岁去,应折柔条过千尺。(www.xing528.com)
闲寻旧踪迹。又酒听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
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记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6]
这首词传至禁中,或许是暗暗叹服周邦彦的才华,抑或是不忍佳人的雨打梨花之态,徽宗最后还是下令赦免了他,并赐其大晟府提举一职。
正当徽宗陶醉在他所营造的花花世界中无法自拔之时,恼人的内忧外患却纷至沓来。靖康之乱,让歌舞升平的北宋王朝幻化为一个再也无法抵达的梦华时代。成书于宋代的《宣和遗事》对宋徽宗有过这样一段精妙的评价:
说这个官家,才俊过人:口赓诗韵,目数群羊;善写墨君竹,能挥薛稷书;通三教之书,晓九流之典。朝欢暮乐,依稀似剑阁孟蜀王;论爱色贪杯,仿佛如金陵陈后主。遇花朝月夜,宣童贯、蔡京;值好景良辰,命高俅、杨戬。向九里十三步皇城,无日不歌欢作乐。盖宝箓诸宫,起寿山艮岳,异花奇兽,怪石珍禽,充满其间;画栋雕梁,高楼邃阁不可胜计。役民夫百千万,自汴梁直至苏杭,尾尾相含,人民劳苦,相枕而亡。加以岁岁灾蝗,年年饥馑,黄金一斤,易粟一斗;或削树皮而食者,或易子而飧者。宋江三十六人,哄州劫县;方腊一十三寇,放火杀人。天子全无忧问,与臣蔡京、童贯、杨戬、高俅、朱勔、王黼、梁师成、李彦等,取乐追欢,朝纲不理。即位了二十六年,改了六番年号……[7]
元代编写《宋史》的史官脱脱曾叹曰:“宋不立徽宗,不纳张觉,金虽强,何衅以伐宋哉!”[8]诚然,宋徽宗对于北宋王朝的覆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宋纳张觉一事只是金人伐宋的一个战争借口而已,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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