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食即肉类食品,蒙古语为“乌兰伊德”。古代蒙古人有“夏秋饮乳,冬春食肉”的饮食习惯。
据《黑鞑事略》所述:
其食,肉而不粒,猎而得者,曰兔、曰鹿、曰野彘、曰黄鼠、曰顽羊、曰黄羊、曰野马、曰河源之鱼。牧而庖者,以羊为常,牛次之,非大宴会不刑马。[22]
红食的主要来源为羊肉,其次是牛肉,骆驼、山羊等其他肉类再次之,马肉很少吃,几乎不吃。
在蒙古人的传统肉食中,有种肉食不能不提。它就是流行于蒙古族地区,上至皇宫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喜爱的手把肉。它的历史最早可追溯至蒙古族统一草原之前或者更早。在长期的饮食发展过程中,他们不仅掌握了多种肉食制作的技艺,还形成了一套独特的风俗和规矩。
据道森的《出使蒙古记》记载:在日常生活中,蒙古人会将一只羊煮熟,通常可供五十到一百人食用。他们将羊肉切成小块,放在盛有盐和水的盘子里,然后用一把小刀的刀尖取肉,根据客人的数量,请他们各吃上一到两口。在开始吃羊肉之前,主人通常会把喜欢的那部分羊肉吃掉。如果主人给任何人一份特殊的羊肉,那么按照他们的风俗,这人必须亲自把这份肉吃掉,而不能转赠他人。如果不能把肉全部吃完,他可以带走,或交给仆人替他保管,也可以放在随身携带的袋子里。他们也把暂时来不及细啃的骨头放在袋里,以便日后可以继续啃食,以免浪费食物。[23]
时至今日,手把肉仍是蒙古族最具特色的肉食之一。现代手把肉的普遍吃法是:一手拿刀,一手抓肉,割一块吃一块,不是切着吃,而是剔着吃。对于没有吃惯手把肉的人来说,想要把这些嵌在骨头缝里的肉吃干净着实要花一番工夫才行。而且吃肉时的用刀方式也极有讲究,刀刃必须朝内,不能朝外,不然会被视为不尊重他人。一般所说的手把肉专指羊肉,至于味道究竟如何,汪曾祺先生曾评价道:“在我一生中吃过的各种做法的羊肉中,我以为手把羊肉第一。如果要我给它一个评语,我将毫不犹豫地说:无与伦比!”
在内蒙古地区的特产商店里,最显眼位置往往会摆放着各种包装的“风干牛肉”供顾客挑选,而这些“风干牛肉”的包装上都会有几个很醒目的字—成吉思汗军粮。风干牛肉的确拥有作为军粮的全部特征:体积小、质量轻、营养高、易储存、便携带。我们的脑海里会不自觉地出现蒙古骑兵边嚼着肉干,边横扫敌军的画面,正因为有风干牛肉这种压缩军粮的出现,蒙军才能“来如天坠,去如电逝”。(www.xing528.com)
不过当年蒙军所食用的风干牛肉跟现今的有很大区别,在NHK所拍摄的纪录片《大蒙古帝国》中有一段对风干牛肉的详细介绍:蒙军对外征战时,马匹上会驮着由牛膀胱所制成的袋子,这种袋子十分结实,据说可以装下一头牛所制成的肉粉,蒙语叫作“布勒刺”。“布勒刺”的制作周期比较长,蒙古人会把夏季养肥的牛进行宰杀,取出脂肪较少的红肉,并切成厚厚的肉条。然后将肉条挂在阴暗的房子里,蒙古草原冬季的低温会使房子变成一个天然的大冷库。经过长时间的风干,肉中已无水分,所以不会腐败变质,重量也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这时用锤子对这些坚硬的肉进行敲打,敲打后的肉基本只剩下纤维,再将其撕碎放入捣臼内捣碎。这个过程会进一步压缩牛肉,使肉块的体积缩小至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最后将这些压缩好的牛肉粉装入牛膀胱制成的袋子里,“布勒刺”的制作即告完工。一袋子布勒刺可供10位士兵食用3周。因此,可以通过马匹上布勒刺的数量来预估这次战争的规模和时间。
这些纤维化的牛肉只要在开水里一泡,就是一碗牛肉汤,喝下去自然解渴又充饥,还能暖身。不过既然是用来喝的,那就需要准备锅碗等器皿,还必须生火烧水,如此一来,不仅加重了军队的负担,行军的效率和速度也会大打折扣。因此风干牛肉只能作为辅助性军粮,蒙军的军粮主要还是奶制品。
蒙古军队补给方式的多样性和军粮品种的独特性既保证了军队的战斗力,又巧妙地解决了粮草输送问题。而处于农耕区的中原军队实行的是军需国家供给制度,通常是主力部队负责战斗的同时,专门划出一部分军队作为辎重部队来押运粮草,又或者由后方军队进行押运。不过辎重部队在运送途中往往会损耗大量粮草。正所谓:
六斛四斗为钟,计千里转运,二十钟而致一钟于军中也。[24]
石者,一百二十斤也。转输之法,费二十石得一石。言远费也。[25]
意思是说,六斛零四斗相当于一钟,以一千里运输距离来计算,把二十钟粮草送往军队,送到只剩一钟。一石相当一百二十斤,二十石粮草实际运到只剩一石。远距离运输耗费大、效率低,二十才得其一。最令人头疼的是,中原军队还要时刻担心这漫长又脆弱的粮道被敌方截断。所以两种补给方式一比较,高下立判。战争还未开始,胜负天平就已悄然倾斜。
奶制品和肉制品的营养非常高,单位热量是小麦和稻米的两到三倍。假设双方军队携带相同数量的粮食,携带奶、肉制品的军队就要比携带米、面的军队多坚持两到三天,而这多出来的几天往往能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势。不仅如此,蒙古军粮食用起来非常方便,当对手忙着埋锅造饭的时候,蒙古士兵只需要吃几块奶和肉就又可以重新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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