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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种收播整年忙,河东民俗与传统农耕

时间:2023-08-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样,通过“施粪”,就能保证地力。河东区域内多春旱,几乎年年有。麦收时节,河东一带往往会下阵雨、下冰雹,因此麦收前还要打好苫子,以备用来遮挡雨水,防止粮食被淋。河东流传着麦收“抢收如抢命、救急如救火”的说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河东区域内没有大地主,但一些富裕人家的地也不少,麦收时都要雇帮工。通常整个三夏大忙季节,在城里打工的孩子们不用回家帮忙,老两口就把丰收的粮食收回了家。

耕种收播整年忙,河东民俗与传统农耕

旧时,由于农业生产条件差,生产工具落后,农民劳动强度很大,除了冬天有一段很短的“冬闲”外,几乎一年到头都在忙,有干不完的活。

春忙。一年之计在于春。通常春节过后过了正月十五,庄户人家就要开始准备忙活。旧时种地用土杂肥,这个时节要干的活就是把堆积的农家粪挖出来,用手推车推到相对平坦的地方晾晒,并用䦆头或者铁笊子(又叫粪齿子)刨碎,以加速水分的蒸发,这个过程河东人叫“倒粪”。因为要反复“倒”好几遍才能晾好,非常麻烦,后来“倒粪”就成了河东人讽刺那些说话“重言不倒语”的人的专用术语,比如讨厌一个人翻来覆去没完没了说某事,就会对他说“烦不烦啊,别在那里‘倒粪’了好不好”,以此表达不满。

粪肥处理好后,要用独轮车或者肩挑人抬运到地里去。往麦地、蒜地送的时候要先放在地头,等到土壤墒情合适了,再用䦆头在麦垄和蒜垄里刨出一条深浅合适的沟,把粪撒在沟里并用土埋上。这样,通过“施粪”,就能保证地力。休耕也有利于保持地力,过去农民都留春茬地,经过一个冬天的闲置,土壤里的大量有益微生物就可以得以繁殖生长,促进庄稼的丰收。以上两条可以说是中国老百姓几千年来最成功的种地经验。往春茬地里“施粪”时,要先用铁锨把粪均匀地撒开,然后通过翻地的形式,把粪肥翻到表层土壤下面。人口少的人家,翻地只能用䦆头一䦆头一䦆头地刨;而人口多的人家,或者家有畜力的,一般都是用犁翻地,几个人或者一头牛在前面拉犁,一个人在后面扶犁。扶犁的人要控制好需要翻的土层的深浅,太深了拉犁的人多费力气,太浅了不能保证把粪肥翻到下面去,因此扶犁颇需要技巧,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活。

春耕(网络图片)

翻耕完春茬地,要趁着墒情卸下犁换上耙,把地耙平耙整,否则土壤一干就会满地的大土坷垃,不方便播种。这样一连忙活一两个月,就差不多到清明谷雨时节。“谷雨前后,种瓜种豆”,此时开始畦地瓜种、畦稻种,种春棒子(玉米)、春花生、春荞麦。梅埠一带农民多种甜瓜,也要开始下种。过去,刘店子、葛沟一带还是黄烟的传统种植区,也是要在春季育苗。

河东区域内多春旱,几乎年年有。过去没有什么水利设施,有水的地方要靠肩挑车推才能运水到地头;没水的地方就只能眼巴巴地盼着老天爷下雨,所以有“靠天吃饭”“靠老天爷赏饭吃”的说法。之后,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农田里就变得更加忙活、更加热闹起来,田野里到处是辛勤耕作的庄户人,还有从南方飞回来为筑巢而啄泥的燕子,杨柳摇枝、暖风习习,一派田园早春迷人风光。

夏忙。农历五月就到了麦收季节。麦收前,农民要先“按”好场,也就是用碌碡压场,不管是老场新场,都要先用锄耪一遍,除去杂草,将地面推平,用碌碡干压一遍,然后用水泼至半透,晾到不粘脚时撒上麦糠,人拉着碌碡继续进行碾压。压场时之所以要撒上麦糠,是因为这样能保证“场面”压实后不会开裂。麦收时节,河东一带往往会下阵雨、下冰雹,因此麦收前还要打好苫子,以备用来遮挡雨水,防止粮食被淋。打苫子都是用稻草,每个编到三五米长并卷成卷备用。等这些准备好了,那些老庄户把式就会带着磨好的镰刀,一天到地头看上好多次,随时准备开镰。

“麦熟一晌”,如果麦田早上去看有些虚青,西南干热风一刮,下午就熟透了。麦子熟了要抓紧抢收抢打,一般是“八分熟,十分收”,如果收割不及时来了冰雹被砸,或者遇上连续几天的雨使得麦粒在穗子上发出芽来,粮食就可能颗粒无收。河东流传着麦收“抢收如抢命、救急如救火”的说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河东区域内没有大地主,但一些富裕人家的地也不少,麦收时都要雇帮工。为了抢时间,一般都会做“好一些”的饭给雇工们吃,还有的会专门买来稀罕的“靠鱼子”给雇工们送到田间地头,改善他们的伙食。普通人家则是全家老少齐上阵。生产队的时候,三夏大忙季节队里会统一管饭,抢收抢种;农忙结束后,还会组织对积极能干的社员进行表彰,发铁锨头、奖状等奖品,奖状上都写着“大干快上战三夏,比学赶帮争上游”之类的鼓舞士气的话。到了农村公社解散包产到户,农民的劳动积极性空前迸发,大家互相比着、较着劲头种地,都是早晨天雾露明就下地,到中午由孩子或妇女送饭到地里吃,吃完接着干,直到小半夜收工。人勤地给力,加上农家肥换成了见效快的化肥,那时候土地稍微多点的农户,往往会打几十袋粮食,一家子养三四头猪,农民开始过上了从来没有过的好日子。

麦子收回来,要抓紧脱粒,一般用牲畜拉碌碡反复碾轧,也有用两手掐着麦秸在碌碡上摔打脱粒的。脱粒之后,要通过扬场把粮食和麦壳、小石子或细坷垃等分开。扬场是庄稼人的一门技术活。虽然过去农村的男劳力人人都要扬场,但把场扬好却不容易。那些年头,农村里夸谁的庄户把式好,就会说他“扬场会使左右锨,耕地会使打牛鞭”,可见人们对扬场的重视。关于“扬场会使左右锨”,一是指拿木锨扬场时能左右换手,两个方向都能扬;二是指可以把握风向随时调整位置角度,灵活使用木锨。那些扬场的好手,无论是风大风小都能扬,甚至在无风时,也能借势发力扬出“好场”,把粮食和石子、细坷垃、麦糠给分开。关于“会使打牛鞭”,里面也很有讲究:用牛耕地的时候,好的庄户把式肩上搭着长长的打牛鞭,但很少用来打牛,一方面牛在农民那里是半个儿,舍不得打;另一方面,他使牛的经验丰富,根本不用打,靠不同的吆喝声和牵拉牛缰绳,就能让牛完成走、停、转向、靠外等动作。真遇到犟牛犯起牛脾气不太听话的时候,使牛人甩出长鞭,打出漂亮的鞭花,啪啪作响,但很少抽打在牛身上,牛听到响声会赶忙认真“工作”。当然,这里面都有着很高的“技术含量”,不是一般人能掌握得了的。20世纪70年代末生产队的时候,郑旺镇前新庄村有一头“大黄犍”,干活力气非常大,但脾气也很大。有一年夏天,一个不会使牛的人用鞭子把大黄犍打“恼”了,大黄犍挣脱了犁套,跑到西汪里“罢工”,站在水里一天一夜,最后还是等它饿了用鲜草把它引回来的。

随着时代的进步,到了现在,农业越来越机械化,过去那些好庄户把式渐渐没有了用武之地。尤其普遍使用小型联合收割机作业后,机器轰轰隆隆开进地里来回几趟,脱好粒的粮食便像流水一样淌进袋子里。通常整个三夏大忙季节,在城里打工的孩子们不用回家帮忙,老两口就把丰收的粮食收回了家。当然,也正是人们在大自然面前越来越有信心,现在三夏大忙的节奏明显变慢了,再也没有送饭到田间地头的场景,也再没有全家人“上战场打仗”一样的紧张感,人们已经从过去繁重的劳动中逐渐解脱出来。

旧时,麦收之后,庄户人家接着要抢墒下种。民间谚语说“五月田,早一宿,高一拳”,意思是种得越及时,庄稼会长得越好。夏种的庄稼包括揠麦茬地瓜,种麦茬棒子、花生,种黄豆、高粱、谷子、䅟子等等。如果土壤墒情好,溜沟下种的时候就不能太深,“五月豆,半边露”才好。水稻在河东被大面积种植以后,栽稻是麦收后最忙的农活:要先把麦茬地翻好,放进去水浸泡,然后用畜力或者人力拉耙把水和泥搅拌好,河东人称这个过程叫“和楞稻地”。人口多的人家都要分成两伙,这边“和楞稻地”,那边到秧苗地拔秧苗。秧苗地里也早就灌上了水,秧苗被拔出来,洗净根部泥土,一把把捆好,运到“和楞”好了的稻地里,就可以栽稻了。过去农村生产队里有很多栽稻好手、快手,一人一天栽一亩地不成问题。

夏季插秧(www.xing528.com)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河东区域内先后建设开通了石拉渊、葛沟两大罐区,旱能浇,涝能排,农业生产条件大大改善,特别是栽种水稻有了充足的水源保证,通过层层提水,大渠小渠配套,灌排水沟一直通到田间地头,全部实现了自流灌溉、自动排水。可惜近年来一些小的排灌水利设施破坏失修,绝大多数地块不再能够自流灌溉,于是各种小型喷灌机被普遍使用。但这仍然影响了老百姓的种植习惯,郑旺一些乡镇过去的很多高产水田慢慢变成了旱田。

夏收夏种结束,进入夏管阶段。这个时候河东也进入了三伏天,天气炎热,下雨较多,庄稼长得很快。同时,杂草也会疯长,抢水夺肥。夏管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除”草。夏季除草一般要除三遍。幼苗的时候要锄一遍,既是为了锄掉小草,也是为了松土保墒。第二遍,则主要是除草。这个时候地里的草已经长起来,如果除草不及时,就会影响庄稼的生长。过去农村里一些懒汉、光棍子,地里除草不及时,就会出现草长得比庄稼还高的情况,农村里就会说某某地里的庄稼都被草“吃”了。除第二遍草的时候,有垄的、能下锄的地块用锄头锄;而像地瓜地就必须用手薅的方式除草,稻田里则用“和楞耩子”除草。除草还要兼带着间苗,苗的密度合适,打的粮食才多。除草在时间上要赶在中午太阳越毒的时候越好,这样能把锄倒的、薅掉的草晒死。但这时候干活,农民要顶高温、冒暴晒,确实很受罪,农民的不容易由此可见一斑。

也正是因为过去农民劳动强度大,吃苦受累,社会地位低,因而农村人都称呼自己是“穷打庄户”“庄户把子”“砸坷垃头子的”,还有用自轻自贱式的称谓说自己是“庄户孙”,反映了旧时农民对土地又爱又恨的强烈情感

除完地里的第二遍草,要追加一次农家肥。在生产队的时候,已经开始使用氨水,都是用大拖拉机拉着巨大的橡皮囊运到村里,村里再用氨水坛子分装,这个时候全村都会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氨水味。分田到户实行大包干后,碳酸氢铵、二胺等化肥被更多地使用,农家肥和氨水就越来越少了。此后再过个把月,要准备除第三遍草,此时节令上基本也到了立秋出伏,“立了秋,棒打倒”,杂草生长变慢,庄户人家除完这遍草就要准备秋收大忙了。

过去在生产队里利用夏季沤绿肥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农活。在夏季田间管理中,大量被拔、锄出来的草,正好被用来沤绿肥。生产队里还鼓励上学的小孩子在空闲的时候拔草、撸树叶子缴到生产队里,用来沤绿肥,而且也能计工分。小孩子们的积极性都很高,唱着“我是公社小社员,手拿小镰刀,身背小竹篮,放学以后去劳动,越干越喜欢……”为自己家里挣工分做贡献。沤绿肥时,一般都是挖个坑,铺一层杂草,撒一层猪粪牛粪,有时中间还要垫上一层土,直至与地面平齐,上面用土封好。经过一个夏天的高温发酵,既能将牲畜粪中的寄生虫杀死,也能让杂草里的草种子腐烂。一般到秋收秋种的时候就可以作为肥料用到地里。

秋忙。秋收秋种是一年中最忙的季节,河东有句俗话叫作“三春不如一秋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季节既要忙收又要抢种,农时万万不能误,否则就可能埋下挨饥荒的恶果。大包干以后,农民留春茬地的少了,土地都是套作,确保两年三熟,加上小麦成了主粮,种和收的活就更多,时间更紧张了。

那时候收获的作物主要有玉米棒子、高粱、大豆、水稻、地瓜、花生,收了之后要打好、晒好,及时归仓;种的主要是小麦。“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适宜”,过去人们都是宁早勿迟,大多秋分前一两天就开始下种。而到了今天,随着全球气候变暖,人们在实践中不断总结种地规律,调整生产的时机,秋季种麦都是推迟近半个月,防止麦苗年前旺长倒伏。

在河东,旱茬地种麦和稻茬地种麦采用不同的方式。旱茬地就是翻匀耙平、刨沟播种或者用耩子播种;稻茬地则要麻烦些,因为收完稻子的田里土壤潮湿、黏度较大,这就要先把种子、肥撒到地里,然后每隔两米左右挖一条窄沟,用挖出来的成片的泥土均匀地覆盖在种子和肥上,这个过程叫作苫麦。等三两天后,覆盖在上面的泥土片稍稍变干,再用铁锨或䦆头细细削碎,几天后泥土缝隙里就会发出成片的麦芽来。

秋种

冬忙。秋季大忙结束,该种的种到地里,该收的收到家里,按说庄户人家就可以舒舒服服过些清闲日子了。但其实冬天也闲不下来,旧时河东人信奉“有活干有饭吃”,冬季尽管生活节奏变慢了,但手头上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是积冬肥。一些“庄户精”(河东俗语,指会打庄户的人)常常天不亮就用铁锨挑着个筐出去拾粪,遇到狗粪、牛粪、驴粪就随手锄到筐子里,筐子满了就送回家堆起来,以备来年春天施到地里。二是干些副业。过去河东地势低洼,芦苇、茅草、蒲草、杞柳多生,很多人家利用冬天编席子、草帽、蓑衣、草鞋、草袋子、柳筐等物品出售。改革开放后,冬闲时节人们经商做生意的多了,开办油坊、粉坊的,制作农具、鞭炮的,跑四集做点小买卖的,谁都不愿闲着。20世纪90年代,政府大力调整农业结构,号召农民种大棚,很快北起葛沟、汤头、太平,中间郑旺、相公、九曲、凤凰岭,南到芝麻墩、梅埠,出现了很多大棚专业村,种起一片又一片蔬菜大棚。种大棚是个细工夫活,需要大棚户成天待在里面认真管理,甚至过年都要住在大棚里。而汤河一带因为有种植苗木的历史,很多村民冬天则把时间用在苗木管理上,特别是沂州海棠培育成功后,为了延长观赏期,当地群众采取人工升温和冷藏的办法延长花期,使沂州海棠成为供应南方广州“年宵花”的主要花卉珍品。

大棚蔬菜

在这些忙冬的人们的“心念”里,早就没有了冬闲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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