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民俗：巫术占卜的原始信仰活动、科学成分少、迷信成分多

巫术是一种原始信仰活动，主要通过念咒、画符、降神、作法等来施行。古代人们往往相信和依赖巫术，甚至在国之大事“祀与戎”中都必须有巫术参与。在古代，占卜之法也很流行，“占”是观察的意思，“卜”是以火灼兽骨或龟壳，从上面出现的裂纹形状预测吉凶祸福。用今天的眼光看，巫术和占卜都是科学的成分少，迷信的成分多，绝大多数都属于恶习流弊，尤其是到近代更加成为一些人用来谋生甚至坑蒙拐骗的手段。

【念咒画符骗钱财】

咒语属于巫术的一种，人们相信把某些语句按照特别顺序或者特殊音节念出来，就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产生，能促成某些特殊效果的实现。换个角度说，就是借助某些语句表达某种意念，并期待变成现实。据说《礼记·郊特牲》所载的远古歌谣《蜡辞》：“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就是一首带有浓厚巫术色彩的咒语。咒语在古代一般都由巫婆神汉等专门人士掌握，不外传，平时不乱用，充满禁忌和神秘。他们被请来给病人看病的时候，通常会闭目念咒，嘴唇飞动，叽里咕噜念上一通，至于说些什么，旁边的人根本听不明白。之后，他们拍打一下病人或者朝着病患处吹口气，说声“好了”，便大功告成。但也有一些咒语流入民间，被普通人掌握并使用，比如当小孩肚子痛，河东民间的习惯做法是家里人用手摸着小孩的肚子，一边轻揉，一边念叨：“肚子痛，找老宁；老宁没（河东土语读‘木’）在家，找老八，老八在家磨刀子，单割（河东土语读‘噶’）你的屎包子，好了没？好了。”再比如，如果小孩子皮肤上生出一小片发痒的小疙瘩，家里的老人就认为这是生了“蛾蛛子疮”，会用扫地的笤帚在皮肤上扫几下，然后再在墙壁上扫几下，嘴里念道：“蛾蛛子疮，墙上挂，好了没，好了。”

画符也表达着某种神秘力量。画符用的材料主要有朱砂、黄纸，画符的人用笔蘸着朱砂在黄纸上连勾带画，外人无法看懂，（画符人）嘴里说话也是多借助“神的口气”，最常见的是冒用太上老君的名讳，如“太上老君如律令”什么的。在民间，请人画符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治病，二是驱妖魔鬼怪。治病用的符大都用火烧掉，将灰和着水给病人服用；驱妖怪时则多是把画好的符贴在墙上或睡觉的屋里。民间也流传着一些画符的方法，比如有小孩得了疹子，过去多请先生用香墨在孩子身上写“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写时要憋一口气，中途不能喘气，否则就不会灵验。如果小孩在夜里哭闹，男孩的话，人们常将写着“天黄黄，地黄黄，俺家有个夜啼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的纸条贴在墙上；女孩的话，则要写“天黄地绿，小女夜哭，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这其中也是流布着迷信色彩，没有什么科学道理。

【降神作法装“神仙”】

降神也叫“下神”，是巫术的一种形式。旧时，河东“下神”的多为巫婆，也有神汉。巫婆在家中设有神龛，供奉着某位仙人，比如民间传说的八仙，成了精的黄老鼠仙、狐狸仙等，并且称仙人为“老师”，平时都用红布盖住，不露真面目，外人不能用手去动红布，否则就是对“仙人”的不敬。向巫婆求助的人多是为了治病，或者解决什么“疙瘩”。“下神”时既可以在巫婆家，也可以把巫婆请到自己家里进行。等摆好供品、焚香磕头之后，巫婆便请神附在自己身上。此时的巫婆会哈欠连天，或手舞足蹈，言行举止突然间大变，全都模仿所请的那位神仙。向巫婆求助的人要赶紧磕头问病情发展和治病方法，或者把心中的“难事”说出来请求给予指点、破解。被大仙附了身的巫婆则开口要物品，比如“细布十尺”“三把子（河东民间习俗十个为‘一把子’）鸡蛋”“大馍馍六个”等，主家赶忙回答：“这能办到。”如果要的东西办不到，附在巫婆身上的大仙还会骂人，言语尖厉，但最后也会“打折”。等要的东西“讲”好了，巫婆会说出得病的原因，比如犯了哪方神灵，或者是招了什么鬼祟，然后是吃什么，怎么去化解，等等。到这里，巫婆的“下神”就基本结束，她会恢复到本人的言行举止，一副对“下神”一无所知的样子，并且显得疲惫不堪。主家要赶紧把她要的东西给她，并恭恭敬敬地把她送走。

作法则更复杂，巫婆或神汉作法时不仅要请神附体，还要对求助者施行法术。20世纪70年代在河东郑旺西北靠沭河某村有个老尼姑，经常被人请去作法治病。她做得最多的是“还人”，也叫“送替身”。如果某人生了病，正常吃药针灸治不好，求助于这个尼姑，她就会在把脉之后说是因为魂丢了，被哪个小鬼压在了某个地方，需要“还人”。这样病人家里就要提前准备好“还人”用的香烛火柴、新扎的扫帚、鸡鱼肉等供品以及一个扎好的“纸人”。“还人”时通常都在病人的家里，等这位老尼姑被请到家里后，她会指导着主家按照方位安好一张桌子，摆好供品。称呼老尼姑时也有讲究，不能说尼姑之类的词，要喊“大哥”。等天黑以后，“还人”开始，老尼姑会先请神上身，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声调听起来就像唱“肘鼓子戏”。之后就让病人跪在桌子前，拿准备好的新扫帚在病人身上扫，一边扫一边说“扫走霉运”之类的话。扫罢就让病人回到床上休息，她继续进行“还人”仪式。这时，她会用针扎纸人的眼睛给纸人开光，一边开光一边唱：“白纸作你面，五色纸作你身，未开光你是纸，开了光你是人……开眼光来看四方，开鼻光闻菜香，开耳光来听八方，开嘴光吃猪羊，开手光拿钱准，开脚光来扎地稳。”此时，被主家邀请来的亲戚朋友要赶紧往一个瓦盆里投放纸币、硬币。一番忙活，老尼姑安排主家拿着纸人到某某方位烧掉，就等于派这个纸人去代替了病人，病人从此就会好起来。而老尼姑走的时候，会带走那些鸡鱼肉供品还有瓦盆里的钱。其实这才是她每次出来“作法”的根本目的。

旧时，除了巫婆神汉，有些巫术还在老百姓那里流传，比如家里丢了东西怀疑被村里某人偷了而又没有真凭实据，就会到村里不同姓氏的人家中“全”（收集、讨要的意思）面，用“全”来的面粉做成一个面人，每天用开水湥（浇烫），会把那个偷东西的人烫出浑身的水泡。据说如果知道偷东西的人的生辰八字，这个法用起来会更灵。现在看来，也是充满了迷信色彩，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算命打卦求“安慰”】

据说伏羲创立八卦，开启了中华民族的文化之源；周文王推演八卦为六十四卦之后，为易学、术数、占卜、风水等奠定了基石。民间把占卜、抽签、看相、测字等，习惯统称为算命打卦。

六爻属于占卜，通常以三枚铜钱为工具，放在卦筒里摇动数次，将铜钱倒出，记下字和幂，如此六次，成六爻卦，推断吉凶祸福。扶乩也是一种占卜方法，在扶乩中需要有人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神明附在他身上，写出一些字迹，以传达神明的想法。抽签是根据摇动签筒抽出的签问卜求官、求财、婚姻等情况，共有六十四支签，暗合八八六十四卦，分上上、上、中、下、下下五种。上上签为大吉，上签为吉，中签一般，下签为凶，下下签最凶。相面是以人的五官特点、气色、体态来推测人的吉凶祸福、前途命运。相面的其他形式还包括摸骨相、看手相：盲人算命先生通过摸寿骨、玉柱骨等推断一个人的寿命长短，摸手腕“贵人骨”推断能否得贵人相助。看手相是通过一个人的手掌纹理来推测前程，分男左女右。至于老百姓之间相互看手相，则多包含着开玩笑取乐的成分，比如通过看指纹有多少“斗”和“簸箕”，按照“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五斗六斗开当铺，七斗八斗把官做，九斗十斗享清福”的歌诀进行解释。测字则是根据汉字的字形、字意及卜者的神态、背景、所问事项推断吉凶祸福。另外，还有黄雀打卦什么的，根据问卜者报出的生辰八字，让黄雀来选卦，这种形式倒是新颖，不过也是新鲜好玩的噱头而已，目的都是为了骗钱。

旧时，圆梦征兆也很流行，属于民间占卜一类的迷信活动。民间往往有一套专门的“圆梦逻辑”，用河东人的话说凡是好梦就必有好事，做了不好的梦很多则正好相反，不好的梦“做了自己是人家”，比如梦见出殡的棺材第二天要发财、梦见肥猪拱门一定喜事来临。其他关于不好的梦的说法，比如梦见自己掉牙则预示不祥、梦见死去的亲人预示着健康有损等。在征兆方面，如果眼皮跳，最常见的说法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皮跳的时候要赶紧用一小段细草叶黏在上面，这样就能破解灾祸；如果小孩子连续打两个喷嚏，家里人要马上念“百岁”，民间认为这样就可以化解孩子可能要得的伤风感冒等病症。其他的还如吃饭时咬住筷子，或筷子落在地上，预示客人要来；黑老鸹叫不吉利，预示着要死人等。(www.xing528.com)

找算命先生算命，旧时在河东农村很盛行。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都会有算命先生走街串巷寻找生意。这些算命先生以盲人居多，河东人私下里称呼他们为“算命瞎汉”。“算命瞎汉”往往年龄较大，蓄着长须，头戴青皮瓜帽，身穿青灰色长袍，一手用竹竿打探着道路彳亍前行，一手提着一面小铜锣时不时敲打一下，锣声清越，余音袅袅，传遍半个村子。这时有需要算命的人家，就会把算命先生请到家里。庄户人家算命，要么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要么就是儿女婚嫁、生育等问题。“算命瞎汉”算命的形式通常是摸骨相、测八字、抽签和六爻。其实算命先生说的话大都似是而非，模棱两可，套话连篇。有的算命先生观察人、揣摩人的能力和运用语言的技巧非常高，长期练就的口才有着独到的感染力和哄骗性，常常是把人骗了还被认为“算”得很准。

但话说回来，很多去问卦占卜的人，其实也多是抱着似信非信的态度，求个心理安慰。从这一角度说，在过去心理医生还没有出现的漫长年代里，在人们心理上有了问题还不习惯去看心理医生的一段时期内，算命打卦客观上也起到了对人们进行心理安慰和心理疏导的作用，这恐怕也是算命打卦这一行当千百年来没有绝迹的原因之一。

旧时的算命先生（网络图片）

“文革”时期，算命先生大都销声匿迹，改革开放后又有一些算命先生重操旧业，还有一些新人不断加入算命的队伍。20世纪80年代初，郑旺镇某村有个赵姓男子，长相龌龊，大字不识一个，没有女孩子愿意跟他，最终通过“换亲”的形式，安了家口。可是老婆嫁过来后却看不上他，过了不到半年偷偷跟别的男人跑了。按照过去“换亲”的规则，出现了这种情况，自己的妹妹就要离开对方家以示报复，可问题的关键是自己的妹妹却看中了对方家的男子，愿意和他过日子，不愿意跑回来。一来二去，赔了妹妹折了老婆，这个赵姓男子遭受巨大的打击，竟然癫疯了。再后来，他的癫疯症好了，竟然有了给人“掐算”的本领，谁家走失一条狗、一只鸡，找他掐算一下，过后准能找到。如此一来，他的名声扩散到四乡八里，成了远近知名的“活神仙”。村里的老百姓都说这是“老天饿不死瞎鹰”。

现在，在城区道路边上僻静处、在乡村集市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些算命先生出摊的身影，摊位一出往往就会围上不少人。这些算命先生男女老少都有，其实都是靠着“忽悠”的本领，坑人家的钱财。此外，还有名声很响的算命先生根本不需要出来摆摊，坐在家里就能等到源源不断的客人。据说相公某村有一个盲人靠算命发了财，2000年左右就买了小轿车，雇上了司机。

当前城乡都在大力开展移风易俗活动，算命打卦这一不文明行为也被列入整治内容。而对那些打着算命幌子坑蒙拐骗的，应该依法严肃处理。

【“二指先生”看风水】

风水是一门历史悠久的玄术，较为学术性的说法叫作堪舆。相传风水的创始人是九天玄女，比较完善的风水学问起源于战国时代。早期的看风水主要被用于确定宫殿、住宅、村落、墓地的选址和座向等。

旧时在河东，人们注重阳宅风水，更重视阴宅风水，因为人们相信墓地的好坏将关系到后代荣辱、家运兴衰以及日常生活是否康泰。看阴宅要请阴阳先生，河东人习惯称为“二指先生”“地理先生”。“二指先生”认为，风水好的阴宅一定要背山面水，前有照后有靠，符合“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格局。旧时传说最好的穴位是选在龙脉上，选准以后会世代出大官，甚至做皇帝。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不管农村还是城里，一个家族往往都有一片林地，这些林地都是当初找风水先生看过之后才选定的。在河东流传最广的是明代风水先生为王璟墓选址的故事。王璟去世，家族请“地理先生”为王璟选墓地，“地理先生”定下罗盘，在王氏祖林里选好一块墓地，然后对挖墓穴的人说，当挖到一块石板时，要停下来，千万不要再动。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果然挖到了一块石板，于是就停了下来。地理先生和挖墓的人回去吃午饭，留下一个人看守。这个看守的人很好奇，趁大家不在，偷偷把石板掀起来看，结果有两只金鸡从里面扑扑棱棱飞出来，一下子飞得不见踪迹。而此时地理先生正在和大家喝酒，他的酒杯突然掉在地上摔碎了。从这一征兆中，他立马知道选好的墓穴已经出了问题，长叹说“坏事了，金鸡飞了”。大家忙问飞到哪里去了，地理先生说“金鸡飞江南”。在场的人慌乱中听成了“金鸡飞姜园”，于是重新在沂州城外、沂河以西的姜园为王璟选了一块墓地。据说这就是为什么王璟死后没有葬在老家而是葬在姜园的缘故。再后来王璟墓又迁到河东区的北王庄村，2001年迁回到大白常村王璟祖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