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美协进社成立之初,每当中美国际问题发生时,常由该社介绍名人前往各处演讲及讨论,于增进国家之间的了解,裨益甚多。1926年12月底,华美协进社社长郭秉文博士开始筹划介绍美国实用主义教育家、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教授克伯屈赴华讲学事宜。1927年3月10日,应中华教育改进社之邀,克伯屈教授成功访华,游历考察中国各地的教育状况,受到了中国教育、文化界人士的热烈欢迎。他深入教室听课,阅览学生作业,并对学校建筑、经费、设备、师资等提出了许多具体建议。在历时三个月的访问期间,克伯屈所作的大小演讲和讨论约百余起,向中国文教界全面介绍了其教学理论和教育思想。
到1943年,华美协进社已实现财政平衡,职员虽只增至5位,社务职能却有了极大的拓展,“同时被中美两国政府以及相关教育机构授权或委托,管理中国留美学生奖助学金、办理两国交换学者等事宜”[29]。当时,华美协进社旗下至少经管250万美元的奖助学金,统筹协调全美40余家文化机构,同中美两国从事教育、文化交流事业的许多专业团体也保持经常性的往来与合作。赵元任、林语堂、老舍、冯友兰等知名学者赴美讲学期间时常来此驻足,由此,华美协进社取得了飞跃式发展,逐渐成为中美教育、文化交流的前沿阵地。
抗战期间,中国学者受到了缺乏研究设备和条件的严重困扰。鉴于此,美国国务院制订了一项计划,旨在鼓励和吸引中国学者到美国高校与科研机构从事研究工作。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苏联邀请郭沫若、茅盾、丁西林访苏。虽然那时冷战尚未开始,但是美国已然开始跟苏联暗暗较劲。而且当时中国内战在即,美国外交界和知识界出谋划策笼络中国,同苏联在舆论上争取优势。于是,1943年到1947年期间,美国国务院与华美协进社联合制订了文化合作计划。中国的一些知名专家、学者应邀前往美国高校、图书馆、博物院,发表关于中国历史文化的精彩演讲。此外,中国的许多著名艺术家和音乐家也纷纷赴美参观访问,并向美国民众展演自己的艺术作品或代表曲目。
中国著名艺术家、漫画家叶浅予先生正是在这一计划项目的资助之下赴美访问的。抗战期间,他一直担任抗日漫画家协会主席,战后则担任《今日中国》主编达两年之久,这是由中国政府直接主管的画报月刊。他曾在香港、贵阳、重庆、孟买、加尔各答等地举办过个人画展。此次赴美,他不仅带来了自己的匠心之作,而且带来了中国其他漫画家的许多上乘之作。
著名歌唱艺术家、舞蹈家戴爱莲女士也陪同丈夫叶浅予先生一起赴美。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芭蕾舞演员,在中国民间舞蹈中最先大胆采用现代艺术手段,将舞蹈动作与民族音乐融为一体。这些民族音乐是她在西藏和新疆等地采风时编配的。1947年3月3日,戴爱莲女士“在纽约城表演中国舞蹈,并将于三月十五日在白鹿克林研究社表演”[30]。
国立清华大学建筑学教授梁思成博士亦在美国国务院人才交流项目资助之下,赴美从事访问讲学活动,他被政府推荐为联合国大厦设计顾问团的中国代表。在美期间,他还担任了耶鲁大学客座教授,主讲中国建筑学。
中国著名生物学家、华西协合大学刘承钊教授在美国国务院文化合作项目资助之下,赴美访问讲学。在美期间,他被聘为芝加哥自然历史博物馆名誉研究员,并参加科学会议,举办讲学活动。此外,他还在哈佛大学动物比较研究博物馆从事过一段时期的访问工作。
老舍名著《骆驼祥子》英译本于1945年春夏之交由雷诺·希区柯克公司在美国出版。该书上市后一炮走红,在美国引起强烈反响。短期内再版多次,发行量高达百万册,美国纽约著名的读书俱乐部,把《骆驼祥子》评为“每月一书”的畅销书。1946年3月5日,老舍和中国剧作家万家宝(曹禺)在美国国务院人才交流项目资助之下,乘坐美国的运兵船“史葛将军”号赴美进行为期一年的访问讲学,以交流中美两国的文化。老舍“在此间参观大学学院,以及其他文化中心,定于本月十二日向国际学生俱乐部发表演说”,“此外又将其过去所作之剧本,译成英文,将在美国舞台演出”[31]。在美期间,他们在科罗拉多州埃斯特斯公园(Estes Park)参加了人权大会,曹禺在会上宣读论文,阐述了中国作家在“二战”中的杰出贡献。当丹佛大学艺术系准备上演曹禺编写的戏剧《北京人》时,曹禺自愿担任导演和制作工作。他们也参加了在科罗拉多州森特勒尔城举办的戏剧节,结识了不少戏剧界同人。此外,他们还在西雅图出席了西北太平洋国家作家会议与儿童戏剧会议,并在会上踊跃发言。在这一年之中,曹禺结识了众多戏剧界泰斗、作家和剧作家,欣赏了当时一流的戏剧节目,走访了美国东部、中西部与西部的许多博物馆与大学,与一批有识之士共同探讨了中国戏剧和文学。曹禺“对于百老汇及好莱坞,均有好评,赞美国各剧场现多拼演硬性剧本,此事已使百老汇及好莱坞极度商业化之说不攻自破。一般人士对于百老汇之音乐之认识,亦多失实”[32]。“万氏(注:曹禺)在好莱坞,觉察到美电影剧作家及制片家,均富有进取精神及远大之眼光。万氏曾在好莱坞电影剧作家协会谈论中国作家之问题”[33],并应电影剧作家协会之请,在好莱坞参观了几家大型的电影制片厂。
应美国国务院邀请,与老舍、曹禺同批赴美讲学的还有6名中国教授:严济慈博士(北平国立研究院物理研究所所长,专攻电学与分光学,在美讲学,并分期访问或考察电学与分光学之实验室与研究所)、林同济博士(复旦大学政治学教授,在米尔斯学院讲授现代政治、中国语言与中国文学)、陶孟和博士(国立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所长,参观美国各种政治科学机构,同时并参观美国东部各大学的社会学系与政治系)、郑作新博士(福建协和大学动物学教授,在美国的研究所从事鸟类学研究)、梅贻宝博士(燕京大学代理校长,于1945年5月抵美,参加欧柏林学院的毕业典礼,同时接受该校所赠予之名誉文学博士学位)、袁敦礼博士(健康教育与体育教授,西北师范学院体育系主任,1945年8月赴美讲学)。[34]
1947年3月,美国援华联合会(United China Relief)鉴于中国在抗战期间交通不便,国内许多学者虽从事于大学教学与科研工作,却鲜有机会出国进修之状况,特拨款设置“大学正教授及研究机关高级研究员赴美进修奖金”。名额为30名左右,金额为每名4000美元,在美进修时间以一年为限,进修范围包括自然科学、社会学科、农学、工程学、心理学、教育学(家政体育在内)。[35]美国援华联合会设置该项奖金之目的有三:
(1)为增强教学及研究工作起见,协助国内大学、独立学院及研究机关之中国学者,在本会之指定学术范围内,赴美进修一年,进行研究考察或其他学术文化工作;
(2)并借此形式,对促进中国之建设及建设人才之训练,发生长期有益之影响;
(3)同时因中国学者访问美国,增进美国人对中国之了解。[36]
经过严格的推荐选拔,有10名教授获得此项资助。同年,有11名中国科学家入麻省理工学院、芝加哥大学等6所院校任教。[37]与美国相比,由于当时中国国内科学空气淡薄,研究环境恶劣,从而导致越来越多的中国科学家远赴美国各大学担任教职,这种“楚材晋用”的情形,确实令人痛惜,但由此亦可知中国并非缺少现代科学家。
中国解放战争期间,对美国援蒋内战的不满情绪和反美思潮不断冲击着中美交往的文化领域,在一些旅美、访美的中国学者、文学家、艺术家的犀利笔下,美国民主自由的虚伪性,各种社会问题,特别是包括种族歧视在内的社会不平等以及中国文化在美国社会中被曲解和丑化等,都得以表达与披露。1955年,华美协进社举办了一系列关于中国文化的公开讲座,演讲者都是中美知名学者。其演讲题目主要包括:
胡适博士:中国哲学思想的三大奠基者(www.xing528.com)
洪煨莲博士(哈佛大学):中国伟大诗人——杜甫
张歆海博士(长岛大学):中国对西方文化的影响
张彭春博士(南开大学):中国剧院之发展和技巧
柳无忌博士(耶鲁大学):中国小说名篇
李绍昌博士(密歇根州立大学):中国民居与园林建筑中所蕴含的民族文化与精神
杨联陞博士(哈佛大学燕京学社):中国历史之演变
陈荣捷博士(达特茅斯学院):中国哲学贡献
毕范宇博士(F.W.Price,美国美南长老会传教士,汉学家):中国的宗教贡献
富路德(哥伦比亚大学):中国科技贡献
周文中(作曲家):中国音乐及意义
梁思成(建筑学家):融合历史、哲学与美学的中国建筑
恒慕义(汉学家,传教士,美国国会图书馆):中国的社交艺术[38]
系列讲座弘扬了华美协进社推介中国和中国文化的精神,吸引了许多美国听众,对于纽约迅速发展的中国社区具有三方面的重要意义:第一,使留学生与移民保持与祖国文化的联系;第二,给中国学者一个发表爱国情怀的讲坛;第三,给中国移民社区以及对中国感兴趣的普罗大众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通过汉语聆听专家关于中国文化的讲座。
为了传播中国文化的正能量,在弗里曼基金会(Freeman Foundation)的慷慨捐助下,华美协进社创办了各种类型的教师培训班,以期增进教师对中华文化的了解。培训班重点招收对中国历史、语言、文化等感兴趣的教师,并组织优秀学员赴华游学,参观访问当地的教育文化机构、名胜古迹等,使他们亲身感受中国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亲眼目睹中国社会的沧桑巨变,从而使学员把感性认识更好地融入日常的教学工作,激发学生的想象力,鼓励他们客观公正地评价中国历史文化的世界地位。此外,华美协进社也接受政府机关、大学、学院以及私人团体的委托,协办中美学术人员交换计划,一方面协助中国的学生、学者到美国入学、进修,另一方面则依据有关法案、计划,鼓励美国的学生与学者去往中国从事研究、访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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