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结构论：区域文化生态与可持续发展

系统论是20世纪30年代加拿大学者贝塔朗菲提出的^[15]，其研究范畴是自然生态学的生态系统。文化生态学引用自然生态学的研究方法，以文化生态系统作为研究对象，把系统论作为核心理论，通过研究文化生态系统存在的条件和系统的结构机制，揭示其发生、发展和变化的规律。

1.文化生态系统

文化生态系统是由自然系统、文化系统和社会系统构成的整体，其内部文化样态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交互机制和结构形式是文化生态系统研究的主体。斯图尔德称其为“超有机体”，意味着对文化生态系统有机特征和生命特质的强调。需要指出的是，文化生态中的“生态”不是自然生态中的自然环境因素，而是文化本身的机体运行特征和规律。司马云杰构建的文化生态系统模型是一个圈层结构（图2-4）：人类社会作为文化主体，位于圈层结构的中心，与外部环境发生关系，自然环境位于圈层的外围，圈层内部是社会化的环境，由外向内依次是科学技术、经济体制和社会组织，与人类社会的关系最为密切的意识形态位于内层。^[16]

图2-4 文化生态系统结构模式图

(资料来源：司马云杰.文化社会学)

侯鑫构建的“城市文化生态系统结构”把圈层结构与金字塔结构结合起来（图2-5），划分为四个圈层，人类位于核心圈层，第二圈层是广义文化的范畴，包括人类思维、社会组织和技术，第三圈层是城市空间，外圈层是城市空间的外部环境。^[17]

图2-5 城市文化生态系统结构

(资料来源：侯鑫.基于文化生态学的城市空间理论研究——以天津、青岛、大连为例)

由于文化生态与地理环境和人活动的范围直接相关，文化生态具有很强的地域性特征。在城市研究中，城市文化生态系统可被认为是以城市为单位的区域文化生态系统，其内部每个区域又分别呈现出各自的文化生态系统独立性与整体性。文化生态系统研究的特征，体现为从区域性出发的研究方式。

2.系统结构机制

文化生态系统中各组成要素和因子互相联系的形式，有其自身的规律和特殊机制。对系统结构的研究有助于解释结构关系的形成机制，并进一步寻求其内在发展的动力机制。(www.xing528.com)

（1）线性结构——文化生态链

文化生态链类似“食物链”的结构，是文化要素和因子相互连接构成的线性结构形式，反映了文化生态系统的动力结构机制，链的连接作用产生了文化因子的相互关联，动力传输作用产生了文化因子的交流和相互影响。动力可以来自自然的条件或偶然的因素，但更多的来自人类社会的主动干预，包括政策、设计、宣传、劝导、利益驱动等，如“文化资源—文化生产—文化传播—文化消费”的生态链，或“学前教育—小学—中学—大学”的教育生态链等。

（2）面结构——文化生态网

文化生态链自身为线性结构，但文化生态链之间的交叉互联又产生了“节点”，节点使文化生态链向新的方向延伸，多条文化生态链通过文化生态节点连接成为网状，构成具有面积的网状结构和树状结构，形成更大范围的文化生态网。比如小学到大学的教育生态链中间又有社会教育、家庭教育、成人教育、企业的岗位培训、非物质文化传承教育等其他方向的延伸。

（3）体结构——文化生态场

一个文化因子由于信息的传播作用与其他因子发生联系，不是一种单向作用，而是一种辐射作用，在周围构成一种“场”。文化因子相互之间即使没有文化生态链的直接连接，也存在着信息的交换和相互影响，形成信息场。文化生态链和文化生态网的交织强化了这种场的作用，从而形成文化生态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凯文·林奇的“城市意象”和舒尔茨的“场所精神”就是文化生态系统的“信息场”作用的集中体现，空间的文化特征通过文化信息的感知而得以形成。布尔迪厄的“惯习—场域”理论也反映了“场域”作用于艺术行为和文化实践的特征。点、链、网、场使文化因子有了各自的文化生态位，因子之间既存在连接结构的平衡，也存在力的平衡，文化因子的相互协调和相互动力作用构成了系统的协调和运作动力。

（4）四维结构——文化生态环境

文化生态环境是文化产生和发展的环境条件，是一种时空环境，包括空间要素与时间要素。传统文化经过代代传承，不断演变，形成一条历时性的文化生态链。空间链同时又与时间链交叉在一起，各条时间链演变的不同步构成了文化生态环境中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并存、共生的现象。而各条空间链跨度的不等则造成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冲突与相互吸收的状况。

文化生态环境的另一个重要性在于其中的文化生态资源。资源存在于特定的环境中，也需要生态环境的支撑才能发挥作用。文化资源既是国家文化实力的标志，也是民族文化基因的载体，同时文化资源也是历史积淀的结果和传承的要素。传统文化之所以在今天受到重视，正是在于其既有历史价值又有现实意义，从过去到今天，再走向未来，是文化生态链的时间维度的延续。而在当下，能否扩展出更大的空间链、网，也与文化生态的时空环境密切相关。为此，一种传统的文化形态在新时代下能否获得持久的生命力，获得传承与发展，需要我们对其文化生态的结构机制进行深入研究，探索潜藏在其文化形态内部的原生驱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