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咱们说了龙的性别,本文,咱们再接再厉,刨刨凤的性别。
我有一个朋友,因为老婆生了双胞胎差点把自个的腰乐断了,这家伙逢人便说:“我老婆能耐真大,给我生了对龙凤胎!”龙凤胎?显然,我这个朋友把儿子比作了龙,将女儿视作凤了。没错,在中国人看来,龙是公,凤是母,但是,咱们在前文中已经说了龙在被皇帝收编之前曾有性别之分,那么,凤在被皇后垄断之前是不是也像龙那样公母分明吗?
高祖是三千多年前商王朝的先祖,将男根儿和鸟放在一起组合成自己祖先的名字,这显然包涵着生殖崇拜的理念,不过,古人为什么要把鸟当作生殖崇拜的对象呢?这事说起来并不复杂。远古时,古人羡慕鸟的生殖能力,幻想着如果能像鸟儿那样多生多养多成活该有多好。仅仅因为羡慕,古人就崇拜起了鸟。
商人确信自己是鸟的后裔,甚至抓到过凤鸟。“呼鸣网雉,获凤。丙辰,获五。”这则甲骨卜辞意思是,商臣鸣用网捕雉,在丙辰这天抓到了五只凤。
绚丽的外表,从生物学角度讲,凤应该是雄性的。但是,凤被绣在了皇后的袍子上,以此看来,凤是雌性的。
红山绿松石鸟。人们崇拜鸟,将鸟当作了部落的图腾。
由羡慕,生崇敬,由崇敬,飞鸟便被尊为祖先。这种观念到了三千多年前的商代极盛了起来。(1)关于殷人由鸟所生这个事,《诗经》里记载得更详细:殷人的先祖简狄在河边洗澡,玄鸟飞过她的头顶,生下了一枚蛋,简狄捡过鸟蛋给吃了。吃过鸟蛋,简狄怀上了身孕,十个月以后简狄生了一个男孩,取名为契,由于契被殷人敬为先祖,也就是作为“飞鸟”的后代——中国人便在中原繁衍开了。
中国人“鸟缘”的根刨出来了,但凤的性别还没刨到呢,老规矩,接着刨!
远古时,咱们的祖先很有想象力,臆创出了麒麟、凤、龟和龙四瑞,就是四种至尊之神,这其中,凤是最早也是被推崇得最多的神。凤为什么能成为古人最热衷崇敬的神?原因在于凤源自飞鸟。
有关飞鸟的神话在中国是有很多的,比如金乌驮日,天上有九个太阳时,每天早晨,都会由九只乌鸦驮着飞向天空照亮大地;再比如精卫填海,被大海吞噬的一位小公主变作名叫精卫的小鸟,为了报仇,精卫发誓要用石子填满大海。这些民间传说,除了精卫被确定为是个女的,其他典故中的飞鸟都是没有性别的,但飞鸟千千万万,该崇敬哪种鸟呢?古人再一次发挥了想象,炮制出了凤。
关于凤的最早的记载是《尚书·益稷》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大禹治水,群鸟歌舞。说到凤凰,《山海经·南山经》定义为:“其形如鹤……自饮自食,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这种形似仙鹤的神鸟很早就与帝王牵扯上了关系,为此《帝王世纪》中说:“帝喾击磬,凤凰舒翼而舞。”帝喾是中华民族开源之帝,这位伟大的帝王敲击磬,凤凰为之起舞。
关于凤凰的由来,有学者认为,最早见于商代,甲骨文中的“风”即“凤”,故而,凤凰出自“风”,即风之神。
到了周代,金文《中鼎》铭辞有这样的记载:“归生凤于王。”这则铭辞提到的“生凤”,郭沫若先生认为指的就是“凤凰”。(www.xing528.com)
战国时期以后,凤凰被神化了。
《韩诗外传》中说:“夫凤象、鸿前鳞后,蛇颈而鱼尾,龙文而龟身,燕颔而鸡喙。戴德负仁、抱忠挟义。小音金,大音鼓。延颈奋翼,五彩备举,鸣动八风,气应时雨。食有质,饮有仪。往即文始,来即嘉成。惟凤为能通天祉,应地灵,律五音,览九德。天下有道,得凤象之一,则凤过之,得凤象之二,则凤翔之,得凤象之三,则凤集之,得凤象之四,则凤春秋下之,得凤象之五,则凤没身居之。”
后来,凤被标榜做了德的象征:戴德、负仁、报忠、挟义。对此,《抱朴子》解释道:“夫木行为仁,为青。凤头上青,故曰戴仁也。金行为义,为白。凤颈白,故曰缨义也。火行为礼,为赤。凤嘴赤,故曰负礼也。水行为智,为黑,凤胸黑,故曰尚知也。土行为信,为黄。凤足下黄,故曰蹈信也。”
对于凤的本领,古书里说凤的后背就像泰山,翅膀就像天上的白云,振翅就可以飞到九千里的高空。古人描绘的凤,大气,雄浑,能耐超群,是难用雌性的阴柔来品评的,因此将凤认作雄性似乎才更贴切。凤,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有着崇高品德。有人将孔子比作凤,为什么呢?《诗经》里说孔子的祖先是殷人,所以,孔子就继承了“凤”的盛名。孔子被誉为凤,以此看来,凤肯定是雄性的。
甲骨文“凤”。红色的部分是一顶王冠,凤的确具备王者风范。
金沙铜立鸟。鸟唤起了远古先民想象的空间,天上是古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领域,因此,翱翔于天的鸟更让人羡慕、崇敬和神往。
红山玉凤。出土于殷墟的商代。玉凤头顶的王冠,显示了凤在红山文化中已经有了至尊的概念。
包括上图中的玉凤,头戴王冠,三千多年前的商朝有资格佩戴王冠的都是男人,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确定凤就是雄性了呢?别急,咱接着聊。后来,为了将凤的性别明确化,古人给凤找了一个伴儿——凰,古人做出了这样的界定:凤为雄,凰为雌,对此,《尚书新解》说:“雄曰凤,雌曰皇。”
到了汉代,龙被皇帝独占了。皇帝被称作了龙,被尊为神,可皇帝的老婆如果还是人,神和人怎能婚配呢?这时,有个大臣想了一个好点子,将皇后称作凤,皇后便也有了神的衣钵,皇帝当即接受了大臣的禀奏,将皇后命名为凤。从此以后,皇后被称作了凤,凤也就被做了“变性手术”,成母的了。
自从汉代以后,龙是男,凤是女被制度化地规定了下来。然而,两千多年以后,有个人打破了这个戒律,这人就是在大清垂帘听政了几十年的慈禧太后!比如说,北京紫禁城太和殿前的石阶就被慈禧钦定为凤在上、龙在下。慈禧令堂堂大清所有的男人都汗颜得无以复加了。不过,她的行为说明,不可一世的老佛爷也认为凤是母的。
(1) 商人屡迁,前八后五,后来,商将殷当作了都城所在地,因为所之居地叫作殷,所以被后人称作“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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