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法学：解析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概念

因实质意义上的警察概念争议颇多，又因各种实质意义的警察概念无法克服其广义性，若将实质意义的警察概念应用于现实，有时会出现违背常识的情况。如案例3中下达“军令状”的张某某，无论是以“工具说”还是以“手段说”为准，依其所作所为当属警察无疑，但就我国常识来说，张某某只是中共地方党委的领导而非警察。为避免这种理论与常识的背离，也为了让法律从最少争议的概念出发，故又有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概念。

所谓形式意义上的警察又称机关意义上的警察或组织意义上的警察，是依据警察机关组织形式来界定警察，侧重于机关组织形式而不论其实质。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是相对于实质意义上的警察而言的，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概念不像实质意义上的警察概念，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争议，且形式意义上的警察在实务中清晰可辨、界限分明，故又称为狭义的警察概念。

依据我国《人民警察法》第2条第2款的规定，[11]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是指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监狱、劳动教养管理机关的人民警察和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的司法警察。[12]就这一概念所界定的警察概念，有如下几点说明：

1.公安机关在我国是警察的主要构成部分，依据我国《宪法》《国务院组织法》《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及《公安机关组织管理条例》的规定，公安机关实行双重领导体制。所谓双重领导是指在公安系统纵向关系中，地方和行业公安机关之上设置两个领导机关，如县公安局，既受县级人民政府领导也受上级公安机关领导；再如铁路公安局，既受交通部领导也受公安部领导。在这种领导体制下，政府首长、行业部门首长无疑对所辖公安机关享有一定监督指挥权，以实质意义的警察概念观之，可将这些政府首长和部门首长视为警察。但以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概念判断，没有人将县长和交通部部长作为警察对待。我国公安机关还接受中国共产党各级党委领导，同理，我们不宜将县委书记、部门党委书记视同为警察。案例3中的张某某尽管有权对公安机关下达“军令状”，因其不符合“形式意义上的警察”要求，所以张某某不属警察。(www.xing528.com)

2.武装警察组建于1982年，是我国警察的一个特殊类别。全国人大常委会于2009年8月27日通过《人民武装警察法》，我国立法实践将人民警察和武装警察用两个法律文件分立，凸显了人民警察与武装警察的不同。我国《人民警察法》确立的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概念不含武装警察，本教材研究的警察法律现象，以《人民警察法》为蓝本，以公安机关的警察为重点，研究内容不包括武装警察。但在武装警察序列中有一类机构符合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概念，依据我国《人民警察法》第6条规定，消防、警卫和国（边）境治安属公安机关的职责，[13]因此武装警察序列中的消防、警卫和国（边）境管理机构须接受公安部领导，在公安部内设置武装警察现役编制的消防局、警卫局和边防管理局，故这类机构及其工作人员虽属现役武装警察编制，但仍可归类为公安机关的人民警察。[14]

3.依照法律规定，我国检察机关既是法律监督机关也是犯罪侦查机关。[15]据此，检察机关中设置了其所辖犯罪案件的侦查机构，这类机构与公安机关、安全机关的侦查机构在性质上一致，若以实质意义的警察概念观之，检察机关中的侦查机构应属警察性质，他们像警察一样有权直接使用暴力手段。尽管如此，仍须以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概念为准，不宜将检察机关中的侦查机构及其工作人员视为警察。

全面、正确把握警察概念，既要从实质意义上也要从形式意义上理解。本教材采用的警察概念，以形式意义上的警察概念为准，以实质意义上的警察概念为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