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马塞里努斯返回故乡安提奥克,在那里居住了十多年。《历史》在记载372年安提奥克的大规模迫害时提到作者亲身目睹的场景,此时作者的身份已不是军人。[113]《历史》的另一处记载中称作者在378年时仍然在安提奥克。[114]其间马塞里努斯可能曾数度出行,前往埃及、希腊与黑海等地[115],同时留意积累素材并潜心阅读,为日后历史的写作做准备,《历史》对作者行程也有多处提及。[116]378年发生了著名的亚得里亚堡会战,罗马大败,皇帝瓦伦斯阵亡,帝国东部的精锐部队几乎全部丧失。[117]378年末至380年间,马塞里努斯动身前往罗马。[118]他没有走比较便捷的海路,而是取道充满风险的色雷斯陆路,大概是为了察看亚得里亚堡战场,收集历史素材[119],对此《历史》中有所记述:
最后,死者中较有身份者被以尽可能适当的方式安葬。其他死者的遗体则暴露在外,被污秽的鸟兽吞噬,这些禽兽在那段时间都习惯于吃死尸。直到现在,那里的平原上依然闪耀着死者遗骨的森森白光。[120]
我们对随后几年马塞里努斯的活动不太清楚,他最迟于383年退职后定居罗马,开始《历史》的写作。《历史》中有很多言语表明作者写作时身在罗马[121],其主要读者群亦是罗马人。[122]
像马塞里努斯这样的外乡人(peregrinus)来罗马定居,往往会跟某些罗马显贵保持密切关系,接受其庇护。[123]当时罗马势力最大的有两大家族,即叙马奇(Symmachi)家族与安尼西(Ani-cii)家族。[124]传统观点认为叙马奇家族与异教学术界人士关系密切,最有可能是马塞里努斯的庇护者。[125]但该看法因缺乏证据,遭到卡梅隆(A.D.E.Cameron)等现代学者的反对,目前已少有人支持。[126]《历史》提到384年的粮荒时,对当时罗马执政者驱逐外乡人(peregrini)的措施多有讥讽和抱怨。[127]一般推测作者马塞里努斯也在被驱逐之列[128],而当时罗马城市长官(praefectus urbi)即为叙马库斯(Symmachus)[129],因而马塞里努斯与叙马奇家族大概没有联系。那么马塞里努斯的庇护者就可能是安尼西家族。但马塞里努斯对安尼西家族的评价同样不高,对该家族头面人物佩特罗尼乌斯·普罗布斯(Petronius Probus),《历史》多有批评[130],而且《历史》
中有一段描述罗马贵族堕落的文字明确列举了安尼西家族子弟。[131]因此安尼西家族也不太可能是史学家的庇护者。近来有学者提出了更合理的解释,即马塞里努斯在罗马的庇护者很可能是希帕提乌斯(Hypatius)。[132]希帕提乌斯身为皇亲国戚,地位显赫,于359年出任执政官[133],他跟马塞里努斯一样来自东方,而且曾在安提奥克长期居住。马塞里努斯可能与希帕提乌斯关系亲密,《历史》中提到希帕提乌斯时称其为“我们的希帕提乌斯”(noster Hypatius),而且对希帕提乌斯颇有溢美之词[134],对希帕提乌斯的姐姐尤西比娅(Eusebia)皇后亦赞誉有加。[135]马塞里努斯移居罗马时,希帕提乌斯正担任意大利与伊里利库姆(Illyricum)的行政长官,有能力提供庇护,甚至有学者认为马塞里努斯正是跟随希帕提乌斯由东方移居罗马。[136]但上述384年瘟疫爆发时希帕提乌斯已卸任,因而无力保护马塞里努斯。走笔至此,马塞里努斯的庇护人只能说查无实人,可归入悬案之列。(www.xing528.com)
《历史》中记载的最晚事件是尼奥特利乌斯(Neoterius)任执政官[137],时间为390年[138],因而马塞里努斯大约在390年后完成《历史》写作。[139]八十岁高龄的利巴尼乌斯有一封写给马塞里努斯的信保存至今,写信的时间为392年,在信中利巴尼乌斯祝贺马塞里努斯的作品取得成功:
我听说整个罗马都高度评价你的作品,视你为这方面的大师,无人可以超越。这不仅对你,对于身为你同乡的我们,也是无上的光荣。因此请不要停止创作,这样我们就能继续欣赏你的作品。你也不要对人们的赞美感到厌倦,你的努力会增加你的声望,这也是我们的福分。[140]
传统上认为这封信的收信人马塞里努斯就是史学家马塞里努斯。该说法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遭到一些学者质疑[141],但经过著名学者马修斯(J.Matthews)等人考证,传统的看法依然被广泛接受。[142]关于马塞里努斯辞世的时间,因史料缺漏,我们不得而知。目前可以肯定是在392年之后,较可能的时间是393—394年。此时他的史著已经在罗马深受欢迎,他计划续写《历史》,但未能如愿。[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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