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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联科学院院士通信:爱因斯坦自选集

时间:2023-08-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他倡导持久和平,抗议新战争的威胁,反对军国主义者企图完全掌控美国科学的野心。对于激励这位科学家从事这些活动的人道主义精神,苏联科学家和广大的苏联人民表示赞赏,尽管他的立场并不是那么前后一致和清晰明确。这种要求不仅对于苏联来说是荒谬的。在去年9月致联合国各代表团的一封公开信里,爱因斯坦博士提出了一种限制国家主权的新方案。

与苏联科学院院士通信:爱因斯坦自选集

著名物理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不仅是因为他的科学发现而出名,近年来他还非常关注社会政治问题。他做广播讲话,在报刊上撰写文章,还参与了多个公共组织。他多次呼吁抗议纳粹的野蛮行径。他倡导持久和平,抗议新战争的威胁,反对军国主义者企图完全掌控美国科学的野心。

对于激励这位科学家从事这些活动的人道主义精神,苏联科学家和广大的苏联人民表示赞赏,尽管他的立场并不是那么前后一致和清晰明确。不过,爱因斯坦最近发表的一些言论,有些方面在我们看来不仅是错误的,对于爱因斯坦热心拥护的和平事业肯定也是有害的。

我们觉得有责任提醒大家注意这一点,以便澄清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即如何最有效地实现和平。爱因斯坦博士最近倡导的“世界政府”观念必须从这种观点加以考察。

在这种观念的各色倡导者当中,除了那些借以掩护其无限制扩张的不折不扣的帝国主义者以外,在资本主义国家还有很多知识分子,他们被这种观念貌似合理的外表所迷惑,而并没有意识到其真实含义。这些主张思想自由的和平主义者相信,“世界政府”不啻为一服对抗世界罪恶的灵丹妙药,是持久和平的守护者

“世界政府”的倡导者们广泛使用那个看起来很激进的论点,认为在这个原子时代,国家的主权是过去的遗迹,正如比利时代表斯巴克在联合国大会上所说,是一种“过时的”甚至“反动的”思想。很难想象能有什么指控比这更远离真理了。

首先,“世界政府”和“超国家”的观念绝非原子时代的产物,其历史要悠久得多,比如在成立国际联盟时就已经提出来讨论过。

其次,这些观念在现代绝不是进步的。它们反映的是,主导工业大国的垄断资本家们觉得自己的国界太过狭窄。他们需要全世界的市场、全世界的原料供应和全世界的投资范围。由于在政治和行政事务上占统治地位,这些垄断大国得以在争夺势力范围和从政治经济上征服别国的斗争中利用政权机器,以便在别的国家也能自由地扮演主导角色。

从我国过去的经验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这一点。沙皇俄国的反动政权屈从于资本主义的利益,因其廉价的劳动力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而成为令外国资本家垂涎的肥肉。法国、英国、比利时和德国的公司如饿鹰一样扑向我国,赚得在他们自己国家无法想象的利润。他们用勒索性的贷款将沙皇俄国与资本主义西方牢牢绑缚在一起。沙皇政府依靠从外国银行得到的资金支持,残酷镇压革命运动,阻碍俄国科学文化的发展,煽动对犹太人进行集体屠杀。

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粉碎了使我国在经济和政治上依附于世界资本主义垄断的锁链。苏维埃政府使我国第一次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和独立,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推动我国社会主义经济、技术、科学和文化的进步,把我国变成了国际和平安全的可靠堡垒。在内战中,在反对帝国主义国家集团干涉的斗争中,在反抗纳粹侵略者的伟大战役中,我国人民都在维护国家的独立性。

然而现在,“世界超国家”的倡导者却要求我们为了“世界政府”而自愿放弃这种独立性,这不过是垄断资本家为了称霸世界而打出的漂亮招牌而已。

向我们提出那样的要求显然是无法容忍的。这种要求不仅对于苏联来说是荒谬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许多国家成功摆脱了帝国主义的压迫和奴役。这些国家的人民正在努力巩固经济和政治上的独立性,阻止国外对本国事务的干预。不仅如此,殖民地和附属国的民族独立运动正迅速蔓延开来,唤醒了亿万人民的民族意识,他们不愿继续处于被奴役的状态了。

帝国主义国家的垄断已经失去了许多有利可图的剥削领域,而且还有失去更多东西的危险。对于那些已经摆脱了他们掌控的民族,他们正极力剥夺令其厌恶的国家独立性,并且阻止殖民地的真正解放。带着这个目的,帝国主义者在军事、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等各个领域发动战争。

正是按照这种社会命令,帝国主义理论家正全力抹黑国家主权的观念。他们诉诸的方法之一就是鼓吹自负的“世界国家”计划,说什么这会消灭帝国主义、战争和民族仇恨,确保普遍法律的胜利云云。

于是,帝国主义势力争夺世界霸权的掠夺欲望伪装成一种伪进步观念,吸引了资本主义国家某些知识分子(科学家、作家等)的兴趣。

在去年9月致联合国各代表团的一封公开信里,爱因斯坦博士提出了一种限制国家主权的新方案。他建议把联合国大会改造成一个永久运作的世界议会,拥有比安理会更大的权力。爱因斯坦重复着美国外交亲信们天天在讲的话,宣称安理会已经被否决权搞瘫痪了。按照爱因斯坦博士的计划改造后的联合国大会将拥有最终的决定权,大国一致原则将被抛弃。

爱因斯坦建议,联合国的代表应由普选产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各国政府任命。初看起来,这个建议似乎是进步的,甚至是彻底的。但实际上,它对现状不会有丝毫改进。

让我们想象一下,选举对于这种“世界议会”有何实际意义。

大多数人仍然生活在殖民地和附属国,这些国家由少数帝国主义国家的长官、军队以及财政和金融寡头统治着。在这些国家,“普选”实际上意味着由殖民政府或军事当局来任命代表。殷鉴不远,希腊公投便是保皇党–法西斯统治者在英国刺刀的护卫下出演的一场闹剧。

但在形式上存在着普选权的那些国家,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资本占据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民主国家,资本以各种花招诡计将普选权和投票自由变成闹剧。爱因斯坦肯定知道,美国上届国会选举只有39%的选民投票;他也心知肚明,南方各州的千百万黑人实际上被剥夺了选举权,或者在并不少见的私刑威胁下,被迫投票给他们最凶恶的敌人,比如极端反动且仇视黑人的上届参议员比尔博就是这样当选的。

人头税、特殊试验等许多手段都被用来剥夺千百万移民、流动工人和贫苦农民的投票权,且不提普遍存在的贿选行为,以及反动报刊作为报业大亨影响大众的有力工具所起的作用,等等。

所有这一切都表明,爱因斯坦所建议的世界议会普选在资本主义世界的现有条件下意味着什么。其组成不会比目前的联合国大会更好,它将扭曲地反映大众的真实情绪以及对永久和平的渴望

我们知道,在联合国大会和各个委员会里,美国代表团掌控着固定的投票机器,因为联合国大多数成员国都依赖于美国,它们不得不按照华盛顿的要求来调整外交政策。例如,一些拉美国家农业单一作物制国家,其产品价格由美国垄断资本家所决定,因此手脚被束缚。既然如此,在美国代表团的压力下,联合国大会里出现一种机械的大多数,按照其实际主人的命令进行投票,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某些情况下,美国外交发现,打着联合国的旗号采取某些措施要比通过国务院更方便。声名狼藉的巴尔干委员会或者指派到朝鲜的选举观察委员会便是明证。美国代表团正在强行通过一个“小型大会”计划,以实际取代安理会,其目的就是把联合国变成美国国务院的一个部门,因为事实证明,安理会的大国一致原则妨碍了帝国主义阴谋的得逞。

爱因斯坦的建议也会导致同样的后果,因此绝不会促进持久和平和国际合作,而只能掩盖各个主权国家防止外国资本强索其惯常利益时受到的攻击。它会进一步推动美帝国主义肆无忌惮的扩张,并且让那些坚持维护独立的国家在意识形态上解除武装。

在命运的捉弄下,爱因斯坦实际上已经成为和平与国际合作最凶恶敌人的阴谋和野心的支持者。他沿这个方向已经走得太远,竟然在其公开信中预先宣布,倘若苏联拒绝加入他这个异想天开的组织,其他国家应当有权不管苏联而继续前进,同时敞开大门让苏联最后作为成员或“观察员”加入这个组织。

从本质上讲,这与美帝国主义的极力拥护者的建议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无论爱因斯坦博士实际上离他们有多远。这些建议的要点和实质是,倘若不能把联合国变成美国政策的武器,变成掩盖帝国主义实施阴谋计划的帷幕,那么就应当把它解散,用一个没有苏联和新民主国家加入的新“国际”组织取而代之。(www.xing528.com)

爱因斯坦博士难道意识不到,这些计划对于国际安全和国际合作会有多么致命的影响吗?

我们相信,爱因斯坦博士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而危险的道路。在当今世界,社会、政治和经济制度各有不同,而他却在追逐“世界政府”的妄想。当然,这并不是说社会经济结构不同的国家就不应当进行政治经济方面的合作,只要这些差别被审慎对待。然而,爱因斯坦倡导的这种政治时尚,却对真诚的国际合作和持久和平的不共戴天之敌有利。他建议联合国成员国采取的路线,将不会使国际上更加安全,而会导致新的国际争端。它只会有利于垄断资本家,因为新的国际争端将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军火合同和利润。

我们非常尊敬爱因斯坦,他不仅是著名的科学家,而且是热心公益之人,正在不遗余力地推进和平事业。因此,我们认为应当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而不必作外交辞令的修饰。

我的四位俄国同事在《新时代》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对我进行了善意的批评。我欣赏他们所做的努力,更欣赏他们如此坦率直接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只有努力充分理解对方的思想、动机和关切,透过他的眼睛看世界,才能在人类事务中理智地行动。一切心怀善意之人都应尽可能地增进这种相互理解。希望我的俄国同事和其他读者也能本着这种精神来接受以下回复。做此回复的人正在努力寻求一种可行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幻想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理”或“正确道路”。如果以下说法显得有些武断,那只是为了清晰简洁起见。

虽然你们的信主要是对非社会主义国家尤其是美国的攻击,但我相信,在这种攻击背后是一种防御心态,趋向于几乎无限制的孤立主义。只要了解过去三十年来俄国在外国手中受到的种种苦难,比如德国入侵者对平民的蓄意屠杀,内战时期的外国干涉,西方报刊系统性的诽谤宣传,扶植希特勒来对抗俄国,这种逃入孤立主义的愿望是不难理解的。然而,无论这种对孤立的愿望是多么可以理解,它都会给俄国和所有其他国家造成灾难。这一点稍后我会详谈。

你们攻击我的主要目标在于我支持“世界政府”。在讨论这个重要的问题之前,我想先来谈谈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对抗,因为你们关于这种对抗的态度,似乎完全主导了你们对国际问题的看法。如果客观考察一下这个社会经济问题,情况似乎是这样的:技术发展已经导致经济机制越来越集中。也正因为这种发展,工业化国家的经济权力普遍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在资本主义国家,这些人不需要向公众解释自己的行为;而在社会主义国家,他们却必须这样做,因为他们就像那些行使政治权力的人,是为公众服务的。

我同意你们的看法:只要社会主义的管理能在一定程度上符合恰当的标准,社会主义经济的优点就肯定能够抵消缺点。总有一天,所有国家(只要这样的国家仍然存在)都会感谢俄国,因为它在极为艰难的条件下,第一次有力地证明了计划经济的实际可能性。我也相信,事实将会证明,资本主义或自由企业制度无法减少失业,技术进步会使失业问题变得日益严重,它也无法在生产与民众的购买力之间保持健全的平衡。

另一方面,我们也不应错误地把所有现存的社会政治弊端都归咎于资本主义,并且以为只要建立起社会主义就能治好人类的一切社会政治痼疾。这种信念的危险首先在于鼓励了“信徒”狂热的不宽容,因为它把一种可能的社会方法变成了一种教会组织,若有不从便被打成叛徒或坏人。一旦到了这个阶段,理解“非信徒”信念和行为的能力就完全消失了。我确信,你们从历史上可以知道,这些僵化的信念曾给人类带来多少无谓的痛苦。

任何政府只要有沦为暴政的倾向,它本身就成了一种罪恶。但除了极少数无政府主义者,我们每个人都深信,没有政府就不可能有文明社会存在。在健全的国家,人民的意志与政府之间有一种动态平衡,可以防止政府沦为暴政。如果在一个国家,政府不仅掌控着军队,而且还掌控着所有教育信息渠道和每一个公民的经济生活,那么这种堕落的危险就更加严重了。我这样说仅仅是想表明,不能认为社会主义本身能够解决一切社会问题,它只是能够促成这种解决的一个框架罢了。

你们在信里表达的一般态度中,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以下这个方面:你们在经济领域如此强烈地反对无政府状态,而在国际政治领域却又同样热情地拥护无政府状态,即拥护无限制的主权。在你们看来,建议削减各个国家的主权,这本身就应受到谴责,是对自然权利的侵犯。你们还试图证明,在削减主权观念的背后是美国的包藏祸心,想不必通过战争就能对世界各国进行经济统治和剥削。你们用自己的方式来分析战争结束以后这个政府的种种行为,试图证明这种指控是合理的。你们企图表明,联合国大会不过是由美国或美国资本家操控的傀儡罢了。

此种论据让我觉得像是一种神话,是无法令人信服的。不过,这凸显了我们两国知识分子之间的巨大隔阂,它缘于彼此之间不幸的人为隔绝。若能促成和鼓励个人观点的自由交流,那么知识分子也许最能帮助两国创造一种相互理解的气氛。这种气氛是有效发展政治合作的必要前提。不过,既然我们暂时还要依靠“公开信”这种麻烦的方式,我只好做些简单回应了。

没有人会否认,经济寡头对公共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非常强大的影响。但这种影响也不应过高估计。尽管受到这些强力集团的拼命反对,罗斯福还是当选了总统,而且连任了三次。当时正是必须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刻。

关于战后美国政府的政策,我既不愿意、也没有能力或资格去为他们辩护或做出解释。但不能否认,美国政府关于原子武器的某些建议至少是在尝试建立一个超国家安全组织。它们即使未被接受,也至少可以充当一个讨论基础来实际解决国际安全问题。事实上,正是苏联政府半否定半拖延的态度,才使得美国的善良人士难以如愿施展政治影响力来反对“战争贩子”。关于美国对联合国大会的影响,我认为这不仅与美国的经济军事实力有关,而且源于美国和联合国真正解决安全问题的努力。

至于备受争议的否决权,我相信之所以致力于取消它或者让它失效,主要不是因为美国有什么特定意图,而是因为否决权遭到滥用。

现在回到你们的看法,即美国的政策试图对他国进行经济统治和剥削。既然谈论目的和意图没有什么把握,我们不妨考察一下所涉及的客观因素。美国很幸运,所有重要的工业产品和粮食都能自给自足,而且拥有几乎一切重要的原材料。但由于坚信“自由企业”,美国无法使民众的购买力与全国的生产能力保持平衡。基于同样的理由,失业经常达到危险的程度。

由于这些情况,美国不得不注重出口贸易,否则就无法充分利用其总产能。倘若进出口大体平衡,本来不会有什么害处。那时,对外国的剥削将在于出口物的劳动价值大大超过进口物的劳动价值。但美国正竭尽全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因为几乎任何进口物都会造成部分产能闲置。

这就是为什么外国无法支付美国出口商品的原因。的确,从长远来看,这样的支付只有通过美国的进口才是可能的。这解释了为什么全世界大部分黄金都流到了美国。总的来说,除了购买外国商品,这些黄金不能有别的用处,基于上述理由,这是行不通的。这些黄金被小心贮藏,以防失窃,成为歌颂政府智慧和经济成就的纪念碑。这些理由使我很难认同所谓美国剥削世界的说法。

然而,上面的情况有它严肃的政治方面。基于上述理由,美国不得不把部分产品运送到国外。这些出口是通过美国给外国的贷款来提供资金的。的确,很难想象如何才能偿还这些贷款。因此从实际目的来看,必须把这些贷款看成一种馈赠,可以用作强权政治舞台上的武器。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和人类的特性,我得坦率承认,这真的很危险。不过,我们目前所处的国际事态难道不是倾向于把人类的所有发明和物品都变成武器,从而对人类构成威胁吗?

这个问题引出了最重要的事情,与之相比,其他一切事情都显得无关紧要了。我们都知道,强权政治迟早会导致战争,在目前的情况下,这场战争将意味着人类生命财产的巨大毁灭,程度恐怕是历史上空前的。

我们的激情和积习难道真的注定要使我们自相残杀,不留下任何值得保存的东西吗?与当今我们所面临的危险相比,我们奇特的通信中所触及的一切争论和意见分歧难道不都显得微不足道吗?难道我们不应尽一切力量来消除这个威胁着所有国家的危险吗?

如果抓住无限制国家主权的概念和做法不放,那就只能意味着,每个国家都保有通过战争手段来追求自己目标的权力。在这种情况下,每个国家都必须为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这意味着每个国家都必须竭尽全力比其他国家更强大。这个目标将会越来越主导整个公共生活,在实际大难临头之前就已经毒害年轻人了。只要我们还保有一丁点冷静的理性和人类感情,就决不能容忍这一点。

仅仅是基于这些考虑,我才支持“世界政府”的观念,至于其他人致力于同一目标的理由,我没有关注过。我之所以拥护世界政府,是因为我深信,没有其他途径可以消除人类这个最可怕的危险。避免遭到彻底毁灭必须优先于任何其他目标。

你们肯定深信,我是带着最为严肃和真诚的态度来写这封信的。我相信,你们也会本着同样的精神来接受它。

[82]载《莫斯科新时代》(Moscow New Times, November 26, 1947)和《原子科学家会报》(Bulletin of the Atomic Scientists, Chicago, February,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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