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字、外债和美元地位对国际关系的影响

经济实力是美国霸权基础，基于前文学者讨论，可知赤字外债是美国经济当前面临的最大挑战，因此，有必要首先对其进行深入分析。为此，笔者根据相关数据制作图1。

1.贸易赤字

从图1可知，正如一些经济学者指出的，从2003年到2006年间，美国贸易赤字呈上升趋势，2004年为6177亿美元，占当年GDP的5.032%；2006年增长为7585.22亿美元，占当年GDP的5.474%，确实为21世纪初期最高值。在金融危机爆发的2007—2008年间，贸易赤字仍维持在7000亿美元上下的高水平。值得注意的是，从2009年开始，贸易赤字突然降到3836亿美元，在此后的2010—2014年间维持在一个较低水平，平均值约5000亿美元，浮动幅度较小。

如图1所示，虽然贸易赤字在2003—2006年间急剧上升的“恶化”情形符合塞特瑟和鲁比尼等衰落派学者的预测，但其后续发展却出乎衰落派预料。事实上，贸易赤字剧增并未达到导致美国经济崩溃和国家破产的地步。相反，认为贸易赤字损害美国经济增长则为时尚早，在巨额贸易赤字下，美国经济仍维持平稳快速增长。即使在贸易赤字规模惊人的2006年，美国经济仍长期保持超强劲增长态势。况且，自2009—2014年间，美国贸易赤字维持在5000亿美元上下，约占GDP的3%属于合理范围。

图1　2003—2014年美国贸易赤字及占GDP比重^[37]

上述事实和数据恰恰验证了昆兰、钱德勒、利维和布朗等乐观派学者的论断：国际贸易已不再是衡量一国全球竞争力的有效标准，贸易赤字并未动摇美国霸权的经济基础，其危险性被夸大。凭借经济快速增长和对投资者的高回报，美国经济吸引了全球资本和劳动力。所以，外国政府和投资者依然信任美国经济，愿意增加对美国的投资。美国受到贸易赤字困扰恰恰揭示美国企业正处于从未比现在更好的位置与世界市场进行竞争。总之，正如利维和布朗指出的，得益于经济不断引领创新前沿和运用新兴科技，美国霸权基础依然稳固。

2.经常项目赤字

从笔者制作的图2可看出，从2005—2014年，美国经常项目赤字总体呈下降趋势，其中，2009年同样是一重要拐点，在2005—2008年，经常项目赤字急剧下滑，从2005年7827亿美元占GDP的6.4%、2006年8360亿美元占GDP的6.5%的高峰下滑到2009年3784亿美元占GDP的2.7%的低谷；之后，经常项目赤字在2010—2014年间基本围绕4000亿美元上下浮动，总体趋势较为平稳。

图2　2005—2014年美国经常项目赤字及占GDP比重^[38]

由图2可知，正如衰落派指出的，2005年经常项目赤字约占GDP的6%（7827亿美元，占GDP的6.4%），对外负债接近GDP 1/4。但是，该数字在2006年后发展趋势并非像衰落派预料的那样继续增长，而是在2007年就已明显呈现下滑趋势。况且，衰落派认为2001年经常项目赤字占GDP的4.4%创造了所谓美国历史记录，事实上，2006年的6.5%远比2001年的4.4%高得多，然而那时并未发生诸如外国投资者突然停止对美国贸易失衡进行投资的预测。虽然其后不久爆发全球金融危机，但正如昆兰和钱德勒等乐观派学者早已指出的，“虽然美国经济在某一时刻不得不适应美元下跌和利率升高，但这些趋势在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减缓美国消费者生活水平提高，但却不会削弱美国作为国际社会规则制定者的角色地位”。^[39](www.xing528.com)

3.美元地位

虽然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到2030年，联邦债务总额将占GDP的100%，许多经济学家也开始担忧发达国家外债将超过90%。但是，相比其他国家，美国拥有两大优势可使其平静面对自身债务问题。其一，美国是全球储备货币发行者并拥有最具流动性的资本市场——国债；其二，与人们对美元信心崩溃的恐惧相反，在金融危机期间，美元地位上升，同时债券收益率却下跌。相较于偿债成本逐渐增加对美国经济长期健康带来的负面影响，美元突然出现的信任危机则显得更不像是一个问题。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债务问题显得愈加重要。事实上，美国在经济面临巨额外债情况下，并未发生希腊或类似“欧盟PIIGs五国”^[40]那样的主权债务危机，甚至导致国家破产和崩溃。

为更深入分析美元国际地位，笔者根据相关数据制作表1。

表1　2014年7月美元外汇储备主要持有国/地区^[41]

从表1可看出，在2014年7月，全球美元外汇储备总额为119850亿美元，其中，中国持有39930亿美元，占33.32%，恰好是1/3；其次是日本的12090亿美元，占10.09%，若中日相加则为52020亿美元，占全球的43.4%，即两国持有的美元外汇储备之和占全球近一半。由此不难看出世界对美元的需求依然强劲，这会增强美元的全球支配地位，巩固其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角色。

正如前文所述，美国霸权的核心是美元霸权，美国通过美元全球储备货币地位牢牢控制全球货币和金融体系。其背后原因分析如下：其一，美国可“依靠”别国财政收入和居民储蓄进行消费和发展，实际上，美国有近半联邦债务来自借贷外国资金；^[42]其二，由于美国对外负债由本国货币即美元来计价，而美元又是全球储备货币，这赋予美国“过度特权”，有助于联邦政府应对赤字外债问题。

事实情况是，对内保持经济增长和对外维持全球霸权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虽然一系列经济问题削弱美国掌控国际事务的能力和意愿，但是，美国经济问题的实质在于巨额外债而非贸易赤字，对外负债是长期国际收支差额转化而来的，是贸易赤字的累积。而且，美国学者的主流意见是：虽然美国成为国际净负债国，但无须过度担忧，因为美国从海外投资获得的收益，超过美国向外国人支付的债息和其他投资收益。^[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