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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与心理冲击:法医文化人类学视角

时间:2023-08-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于法医来说,那些场景带来的心理上的冲击也是非常大的。一旦成为法医鉴定的对象的时候,尽管法医在此刻必须以科学的态度来工作,但事后,对人生的感叹等也会对法医内心带来冲击。法医就是要干这一类的活儿,有一些人就会觉得法医是不洁净的,是危险的。与死者打交道还使得许多人在心理上也会拒绝法医。在这种情况下,杨法医说他自己也很自觉,吃饭的时候,主动不与那些对自己有“嫌弃”的人在一张桌上。

生理与心理冲击:法医文化人类学视角

实事求是地说,几乎没有什么死者现场不是污秽的,也没有任何一次死亡鉴定是轻松的。遇到高腐现场,发案时间已经很久,有时尸体浸泡在水里,尸体肿胀呈灰绿色,现场充满的恶臭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但凡遇到这样的现场,无不想狂吐。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法医也不可能安之若素。可以说,法医是一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的,哪会轻松自如、西装革履?一般来说,闷热不透气的防护衣才是工作现场的工作服。

笔者就曾遇到一次非常污秽的死者现场。警察在调查一起人员失踪案时得知罪犯把尸体抛入自家后院化粪池中。“活要见人,死要见人”,法医必须从化粪池中找到尸体并进行检验。几个法医都穿戴好防护服,找来各种打捞工具,对化粪池进行翻找。大热天的,可以想象其恶臭难忍的情形,每个人都是拿着工具在粪池中搅动,搅不了两下,就得到旁边换一口气,然后又继续工作。等最终发现尸体,艰难地拉上地面了,还要用水冲洗,然后才进行解剖。这是法医工作的一个真实场景。

法医的眼睛也是知道什么是污秽什么是干净的,法医的鼻子也是能够闻出香臭的。但是,工作的性质决定了他们只能直面这些常人无法忍受的场景。笔者在此不再举各种各样的场景污秽的案例了,那些场景就是用文字写出来也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忍受的。那种不堪的场景带来的冲击还是留给法医去承受吧。

对于法医来说,那些场景带来的心理上的冲击也是非常大的。毕竟,那些人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如花的少女、强壮的汉子、可爱的小孩……一旦成为法医鉴定的对象的时候,尽管法医在此刻必须以科学的态度来工作,但事后,对人生的感叹等也会对法医内心带来冲击。尽管说一个优秀的法医不应该带着情感来处理这些事,但承认法医是在经历这些冲击中得到成长是很必要的。

法医就是要干这一类的活儿,有一些人就会觉得法医是不洁净的,是危险的。与死者打交道还使得许多人在心理上也会拒绝法医。干完工作从现场撤下来,当地人是不会让法医进家休息的。吃饭的时候,法医卒位旁是最后有人坐的,如果是两桌吃饭的话,法医那桌是后面才坐满的。有的地方,小餐馆的老板甚至不让法医进去吃饭。很多法医都知道其他人的心理,有时候,工作后准备吃饭前,有意无意地当着大伙的面用酒精冲洗消毒,有时也会有意无意地问年轻法医“你用酒精消毒了没?”努力排解大家的顾虑。(www.xing528.com)

笔者在香格里拉维西县和一位杨姓法医有过深谈,他告诉笔者说,自己工作上很受歧视的,表面上似乎看不出,但实际被排斥和嫌弃,即便自己在工作中很重要,各种案件需要自己分析说明才能开展工作。在单位,领导同事很看重自己的工作。不过我们知道解剖工作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需要记录、照相,帮拿个东西,但常常未等解剖开始,同事们会找各种借口离开,不愿参加具体的帮忙工作,最难的情况是有时需要有人帮抬一下,挪动一下尸体,翻一下身,一个人很难完成,这时常常找不到同事帮助。有时回到自己老家村里,邻居也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并不热情地招呼到家吃饭和坐坐,听家人说,村里有人议论还是担心自己的工作有晦气,不吉利。“你知道我们白族是很爱干净的,但解剖死人,不卫生。”在这种情况下,杨法医说他自己也很自觉,吃饭的时候,主动不与那些对自己有“嫌弃”的人在一张桌上。喝水尽量用一次性杯子,用完好扔掉。同时也从不主动和别人握手。

2011年9月某天,一位朋友带着一位年轻女性来找到笔者,开始以为有什么事,大家坐了一会,这位朋友突然话题一转说道:“今天来主要是有一件事,别人给我这位朋友介绍了个男朋友,说是法医,她见过人,觉得不错,不过就是觉得是法医,有点恐怖,家人听了也是有些犹豫,她也不好问那男的法医到底是干些什么具体工作的,怕问了不礼貌,所以今天让我带着来找你问问,你们法医到底要做些什么工作,是不是很恐怖?”我听了一笑,这样的问题对我们来说太常见了,也真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说得清的。

有一次,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其中有一个新朋友。见面时都自我介绍一下,当介绍到自己是一名法医时,那个新朋友愣了一下,伸出的手在半道上犹豫起来,出于礼貌,尴尬地碰了一下,迅速转移到其它话题。

2015年7月,笔者曾经到儿时一个同学家。大家曾经是邻居,我父母和这个同学的父母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彼此很熟悉,两家常常来往。这次去是读大学以来第一次见面了,一进家寒暄不到两句话后,同学母亲说道:“听说你是学法医的,太肮脏了!”笔者一听尴尬至极,同学也来打圆场,说道:“他现在早就不搞了!”在简单问候老人一两句后,笔者就匆匆告辞了。真的,虽然笔者对自己的工作非常热爱,也很自豪,但是,笔者还是俗人,笔者不能不考虑作为普通人的同学、父母的感受。笔者相信,干过几年工作的法医都会有类似的经历—“我是谁?我是什么人?”笔者深刻体会到了作为社会存在的人,自我是在与他者的交往中获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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