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费希尔与托马斯·莫尔的死

1534年后半年，亨利八世并没有真正深入调查动摇他统治的各种阴谋。他似乎认为，《英格兰王位继承法》如果能对有良知者起到威吓作用，那么就已经足够。如果人们意志坚定、诚实坚韧，那么对亨利八世来说再好不过。英格兰王国议会新近通过的《至尊法案》，要求全体英格兰臣民宣誓承认亨利八世在英格兰教会的最高首领地位，这成为对忠诚度的重要检验手段。达西·德·达西男爵托马斯·达西和诺森伯兰伯爵亨利·珀西等贵族无论官职如何，都不会改变其谋逆计划。因此，《至尊法案》如果对这些贵族没有约束作用，那么便会对托马斯·莫尔、约翰·费希尔及卡特尔修道院修士等人起作用，因为他们出口的誓言即是心中所想，并且他们必定会履行自己的誓言。加尔都西会的成员向来享有圣德高洁的美誉。众所周知，这一修会的长老约翰·霍顿^[5]常告诫其忏悔者，宣誓时内心应该有所保留，并且不应承认国王在教会事务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当然，约翰·霍顿自己也绝对会拒绝宣誓承认王权至尊。因此，约翰·霍顿及加尔都西会的另两名长老便由于拒绝宣誓而遭到起诉。1535年5月15日，他们以叛国罪的罪名遭到极其严酷的刑罚。在将头颅越过绞刑绳、将身子置于肢解刑具之下后，他们不断感谢上帝，表示为真理献身在所不惜。随后，加尔都西会多名成员遭到刑罚，也有加尔都西会成员在新门监狱锒铛入狱。在收到明确命令后，新门监狱内让加尔都西会被囚人员饿得饥肠辘辘，并且使他们饱受凌虐。因此，在入狱一夜后，百分之九十的加尔都西会成员都被折磨致死。

威廉·罗珀

此前，托马斯·莫尔已经受审。1535年4月13日，托马斯·莫尔受命参与宣誓大会。从切尔西乘船出发前，他关上身后的花园门，这样他的儿女就不会像往常一样，跟着他来到岸边。关门几分钟后，托马斯·莫尔对女婿威廉·罗珀耳语道：“感谢上帝，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托马斯·莫尔克服了一切恐惧，并且早已做好准备面对任何结果。在被命令宣誓承认《英格兰王位继承法》时，托马斯·莫尔做出了十分特别的回答。他表示，英格兰王国议会已经完成了确定英格兰王位继承人的使命，他愿意宣誓效忠英格兰王国议会确定的英格兰王位继承人，但他也开诚布公地表示，自己绝不承认亨利八世的第一桩婚姻无效^[6]。因此，托马斯·莫尔被关进伦敦塔监狱。此时，由于伊丽莎白·巴顿事件被定罪的约翰·费希尔主教早已被关在伦敦塔内。英格兰王国政府的诸位大臣突然觉得，托马斯·莫尔其实罪不至死，因为《英格兰王位继承法》只规定，拒绝宣誓不过是叛逆罪。因此，英格兰王国政府的群臣认为，应该按1531年英格兰王国议会的决议及1534年英格兰王国议会法案的叙述，以“王权高于教会”为名，质疑托马斯·莫尔的罪名。鉴于此，托马斯·克伦威尔来到伦敦塔，要求托马斯·莫尔再次宣誓，但立即遭到托马斯·莫尔的拒绝。因此，托马斯·莫尔的生死便全听法律发落。自约翰·费希尔入狱起，新任教皇保罗三世便授予他枢机主教的称号，这使亨利八世对约翰·费希尔更加恼怒。在狱中，约翰·费希尔也做出了与托马斯·莫尔同样精神可嘉的回答。因此，在短短数日内，约翰·费希尔遭到审讯，并被判刑。1535年6月22日，约翰·费希尔遭到处决。1535年5月6日，托马斯·莫尔开始接受审讯。他被控劝阻亨利八世与安妮·博林成婚，拒绝承认国王为教会首领，并且在入狱期间与约翰·费希尔互通叛国信函。对第一项指控，托马斯·莫尔回应说，作为英格兰王国枢密院委员，向国王提出诚实的忠告并非叛国之举。谈到第二项指控时，他毫无怨怼地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对此做出任何辩解，都将招致误解。针对第三项指控，由于他写给约翰·费希尔的信都被烧毁，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信内容，托马斯·莫尔便声称，信内容与控诉内容毫无关系。时任首席检察官的里奇男爵理查德·里奇信誓旦旦地说，托马斯·莫尔在狱中曾明确向他表示，英格兰王国议会无权选定教会最高首领。但托马斯·莫尔反驳道：“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我即使对陛下有所隐瞒，也绝不可能向一个口无遮拦的卑鄙小人透露我隐瞒的想法。”托马斯·莫尔被判刑后，有人试图利用间接手段诱使他屈服，但没有成功。因此，1535年7月6日，托马斯·莫尔遭到处决。在身戴脚手枷，甚至是刑刀即将落下时，托马斯·莫尔依然波澜不惊、幽默不减，这使人们对他异常钦佩。但如果人们得知，临刑前，托马斯·莫尔只是为安抚他的挚友威廉·金斯顿勋爵而展现幽默感，那么或许他会更受人敬重。英格兰杂志《观众》中的一篇文章，大概对托马斯·莫尔这位伟人做出了最贴切的描述。这篇文章虽然并非出自其创始人约瑟夫·艾迪生的笔下，但其婉约简洁的文风同约瑟夫·艾迪生的文风十分相似。文中说道：“直到最后，托马斯·莫尔一生中肆意挥洒的天真烂漫也没有离他远去。他的死其实和他的人生一样，算不上新鲜，但并非迫于无奈，也丝毫不矫揉造作。他并不认为，头与躯干的分离，会使他的思想产生任何改变，并且由于赴死时坚信灵魂不灭，对死亡，他并没有感到异常忧虑。”托马斯·莫尔遭到处决后，他的首级被残忍地挂在伦敦桥上示众。后来，托马斯·莫尔的头颅被他的爱女玛格丽特·罗珀盗走。多年后，人们才在玛格丽特·罗珀的棺椁中再次见到这颗头颅，它被安放在紧挨玛格丽特·罗珀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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