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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蒙古社会养马知识对性别秩序的重要影响

时间:2023-08-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养马知识作为传统蒙古男性的重要生产技能,是当时家庭劳动分工的重要影响要素。传统蒙古社会中,把马具视为一种男性的象征,不仅摆放在蒙古包的男性区域,而且禁止女性过多接触。传统蒙古社会中,虽然承认女性在食物加工、衣物制作、养羊养牛、家务劳动等方面的重要贡献,但是往往限制她们过多参与养马方面的劳动。

传统蒙古社会养马知识对性别秩序的重要影响

养马知识在传统蒙古社会性别秩序的建构、固化、传承过程中都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传统蒙古社会中的性别分工、性别权力、性别地位都与养马知识存在着密切的联系。

第一,养马知识在传统蒙古社会性别秩序的建构过程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养马知识作为传统蒙古男性的重要生产技能,是当时家庭劳动分工的重要影响要素。蒙古族男性至少从13世纪开始已经与养马知识建立了非常密切的联系。根据《蒙古秘史》中的记载,当时的蒙古族男性从事着很多关于养马方面的劳动。例如,“铁木真遂乘秃尾劣黄马,依草扫道踏银合马等踪,三宿之翌日晨,途见多马群中,有一伶俐少年挤马乳”[12]49。可见当时的男性不仅负责放牧和守护自家的马群,甚至挤马奶也是男性的劳动职责。当时的《鲁布鲁克东行纪》中也记载,蒙古男性的主要职责是生产弓箭,制作马镫、马鞍、马衔,建造房屋、车辆,照看马匹,搅拌马奶,看管骆驼;而蒙古妇女的主要职责是制造奶食品,缝补衣服、靴子,赶车,搬家;另外男性和女性还需要共同看管山羊群和绵羊群[13]217-218,等等。随着游牧社会的发展,蒙古族这种劳动分工关系不断固化,成为较稳定的劳动性别分工。即在蒙古族家庭中,男性成员主要负责放牧或守护马群,挤马奶,修剪马的鬃毛,给儿马去势等工作,特别是驯马更是男性的专有工作[5]430

养马知识是当时最先进的生产力,它对男性权力的形成起到重要作用。13世纪左右,马已经成为蒙古地区非常重要的经济政治军事资源。《蒙古秘史》在提到家庭财产时,几乎都把马放在了首要地位。例如,成吉思汗第十代祖先分配家庭财产时,“其母阿阑豁阿既殁,兄弟五人,即分其马群家资,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不忽合塔吉、不合秃撒勒只四人各取之,以孛端察儿蒙合黑愚拙,不以亲论,未与分焉”[12]13。可见马群是当时很重要的社会财富。又例如,当时的成吉思汗为了控制马这一政治、军事资源,还曾专门委派自己的弟弟别勒古台以及哈剌勒歹脱忽剌温等人管理国家的骟马群[12]89。由此可见,马在传统蒙古社会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同时值得注意的是,早在13世纪左右蒙古族社会已进入了父权、男权时代。这从《蒙古秘史》特别注重父系血脉关系可见一斑,“巴塔赤罕之子塔马察,塔马察之子豁里察儿篾儿干,豁里察儿篾儿干之子阿兀站孛罗温勒,阿兀站孛罗温勒之子撒里合察兀,撒里合察兀之子也客你敦,也客你敦之子挦锁赤,挦锁赤之子合儿出”[12]1。书中在追溯成吉思汗祖先时几乎只记载了父系血脉关系。可以说,养马知识与男性权力是13世纪左右蒙古社会发展变化非常重要的两个方面,而且它们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性

第二,养马知识进一步强化和固化了传统蒙古社会性别秩序。性别秩序的强化和固化是指某种性别秩序形成之后对自己的一种辩护、巩固、延续的过程。其表现形式无非两个方面:其一是强化、激励某一性别的特殊之处以及社会地位;其二是弱化、限制另一性别的特殊之处以及社会地位。第一种现象可以称之为“专有化”,而第二种现象可以称之为“隔离化”。

传统蒙古社会中,把马具视为一种男性的象征,不仅摆放在蒙古包的男性区域,而且禁止女性过多接触。例如,马鞍、马衔、马绊等马具都放置在蒙古包内的西侧区域,套马杆也需要立在蒙古包外的西侧,马桩也立在蒙古包外较远的西侧。而且蒙古族特别珍重这些马具。例如,他们把套马杆视为“男儿的气魄、畜群的福祉”,平常不能随地摆放,忌讳踩踏,一般立在蒙古包的西侧[8]251-252。这种养马工具的专有化,其实就是一种养马知识专有性的体现,也是一种对当时男性权力的强化和固化。

传统蒙古社会中,虽然不限制女性骑马,但忌讳她们过多接触骏马,她们往往被视为一种厄运、污秽、不洁的象征。例如,被封为“圣物”的马,不能乘骑,不能买卖,也禁止女性接近[14]223。被封为“圣物”的马,在蒙古传统文化中代表着一种神圣、福祉、敬意。限制女性,无疑是在强化男性与马之间的特殊联系,强化当时“男尊女卑”的性别秩序。另外,传统蒙古社会中非常珍视比赛用马,在一定程度上它是一种名誉、身份、地位的象征。蒙古族男性不仅精心挑选赛马,并对它们进行专门的训练,而且他们忌讳女性接近或触碰赛马。对女性的这些“隔离化”“污名化”,其实也在强调男性与马的亲密联系,也在强调一种“男尊女卑”的性别秩序。(www.xing528.com)

传统蒙古社会中,虽然承认女性在食物加工、衣物制作、养羊养牛、家务劳动等方面的重要贡献,但是往往限制她们过多参与养马方面的劳动。例如,“蒙古族禁止女性参与剪马鬃、去势等活动”[5]469;“蒙古族在给马打印的时候,忌讳女性参加,同时也忌讳家庭成员去世还没有过四十天的人参加”[15]119。这里女性被隔离于很多养马方面的生产劳动。特别是赛马活动是蒙古族传统男子三项竞技活动之一,它能够为男性带来很高的社会地位、社会声誉。而女性往往被隔离于这些社交活动,这也意味着她们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进行社会交流、获得一些社会声誉的机会。这种对女性的“隔离化”“污名化”,其实也在进一步强调养马知识的男性专有性。

第三,养马知识是传统蒙古社会性别秩序延续和传承的重要环节。在传统蒙古社会中,家庭生产技能教育科技或文化传承的重要阵地。在这方面父子、母女之间的关系最为密切。在父子关系方面,养马知识的学习、传承是一项核心性内容。父亲不仅掌握着丰富的养马知识,而且家里的牧马、相马、驯马、医马等实践活动几乎都由父子共同来完成。“蒙古族男孩从小学习修理房屋和车辆,编制篱笆,制作马鞍、套马杆、马笼头,制作毡子皮革,放牧马群,选择草场,医治家畜疾病,调教烈马,出远门等事情。学习或经历这些事情是他们以后成家立业的重要本领。所以蒙古族有‘父亲在的时候学本领,骏马在的时候出远门’这一谚语。”[16]340

父与子除了共同完成家庭各种养马生产劳动之外,还往往一起参加赛马活动,主要是父亲训练赛马,儿子骑马参加比赛。赛马活动作为蒙古族男子传统三项竞技之一,具有多种社会文化意义。它不仅检验父亲的驯马技能,同时也在考核儿子的骑乘技能;它不仅是蒙古族人的节日,也是马的节日。蒙古族传统赛马活动,使养马知识获得了很高的社会声望。它一方面在不断激励驯马师们总结经验,提高自己的相马、驯马、医马水平,另一方面也不断完成着养马知识在父与子之间的代际传承。

从上面讨论中可以看到,传统科技不是某种中立性要素,而是参与到了社会文化的建构过程当中。“养马知识”是传统蒙古社会特殊性别秩序形成过程中的重要影响要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某种传统科学技术的产生、发展、传承、变革过程,也是一种特殊性别秩序的产生、发展、传承、变革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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