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业文化起源地：八千年大地湾遗址

闫倩

从秦安县城出发，沿着蜿蜒沉静的葫芦河往东北方行驶，沿途所见的是一路陡峭的山峰和村庄道路旁片片的果林以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彩钢果库。初冬，大地渐渐生出苍茫，进入枯水期的葫芦河流得漫不经心，像随时都会枯竭似的，而它的支流清水河则欢腾了许多。行车七八十里，小分队抵达秦安县五营乡邵店村，大地湾遗址就静静地躺在我们脚下，无论你来与不来，见与不见，亘古它都在那里。遗址背山面河，左右两翼以溪流和冲沟为天然屏障，被黄土梁峁拱卫环绕，占尽天时地利。这里气候温和，依山傍水，兼有山林河渔之利。

平日读书写作，我们习惯性地从心底礼赞中华文明五千年的历史华章，往往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华夏文明的血脉源远流长，中华文明文字点亮的历史也就五千年而已，而更多的人类文明变迁史还浸淫在漫漫的黑夜里，毕竟人类对过往和未来的想象与认识总是少之又少，有限得可怜。然而当我们真地站在大地湾遗址前，惊叹地凝视着在地下已经沉睡了好几千年的陶器、石器、骨器以及眼前那一片浩大神秘的原始村落时，我们的内心是激荡和震惊的。8000年于我们虽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数字，但脚下的遗址确实又让我们真切地感受着8000年历史深重悠远的呼吸和8000年来持续不断的历史脉搏。

在外形酷似原始建筑的大地湾博物馆里陈列着大地湾遗址考古发掘出土的最具代表性的315件文物。这一件件珍品诠释了古老大地湾文明的奇异与瑰丽，重现了大地湾先民们的日常生产生活情况，也为我们打开了朝更久远华夏文明历史凝望的一扇门。大地湾先民在彩陶、绘画、雕塑、建筑等各个领域表现出惊人的艺术创造力，为我们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艺术宝藏，众多的美不胜收的史前艺术品具有永恒的艺术价值，代表着西北先民的辉煌艺术成就。流光溢彩的陶器，蕴含了大地湾先民对天地万物的观察与认识，展示了原始农业聚落高超的制陶工艺，也反映了大地湾史前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这些陶器以生产、生活用器为主，形状有圆底钵、三足钵、三足罐、圈足碗、小口瓶、尖底瓶、口足鼎、平底釜、条形盘、深腹罐等。大量早期彩陶制品以绘有变体鱼纹和鸟纹相结合的花纹为主。历经几千年历史沧桑的彩陶依旧风姿绰约地摆在那里，沉思凝望，思绪翻腾，就会不禁生出一种悲天悯人的器物之心，是一双怎样的艺术之手将它悉心制作，又是怎样的一个机缘巧合投入到一家人琐碎又生动的日常生活中，又是怎样经历了历史风沙的淘洗被一双手再次从黑暗的大地里带着惊喜的颤抖缓缓地捧出来，直到出现在你我的面前。

据介绍，在大地湾编号为H398的灰坑中，发现一堆炭化的粮食标本，经专家鉴定为黍（俗称糜子），是中国同类作物中时代最早的标本。这说明陇原大地最早的垦荒者至少在7000多年以前就成功地将野生黍培养成栽培黍，纠正了国际农史界通行多年的中国黍源于国外的谬误，进而确立了中国黍源于陇西黄土高原的说法。以大地湾遗址为中心的清水河谷是中国最早的粮食和油料作物的种植地，也是中国旱作农业黍、稷的发祥地。这两种植物的栽培史距今已有7800年左右，较之于半坡早了1500多年，两种植物种子的出土毫无疑问地证明以大地湾遗址为中心的河谷是中国农业文化的起源地之一。而大量出土的骨耒、磨石、磨盘、陶刀、石刀等农业生产工具进一步证实了农业已经产生，并且超越了刀耕火种的最初阶段。此外，在一些墓葬中还出现了猪狗等家畜的骨骼，原始的农业生产活动便在这里有了一个清晰生动的脉络。

在山上，我们已经看不到当年挖掘的遗址群落。据介绍，由于这些遗存在地下已经沉睡了好几千年，出土后在没有针对性的保护措施下经风吹日晒很容易氧化分解，失去原来的风貌。所以，发掘后很快又把这些遗迹重新埋入地下保护起来。目前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不到整个遗址的百分之一。我们在邵店村野外拍摄时，只要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在耕地里、在山崖的土层里依旧夹杂着大大小小色彩质地各异的碎陶片，由此可以推想村民们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时不时就能碰触到这些散落在八千年历史尘埃里的彩陶片。有人更为形象地说：“村民一弯腰，就捡起了8000年的历史文化”。

如果把仰韶文化比作中国文明孕育成长的重要时期，那么大地湾无疑是培育仰韶文明的母胎。大地湾遗址及其现有地理环境不仅基本保持了史前生态环境——由梁峁与河川组合而成的完整的原始地形地貌，而且还分布着渭河流域新石器时代延续发展了3000年左右的原始聚落遗存，揭示了聚落阶段发展的完整性，同时反映出聚落选址在此3000年间存在着一个由低向高的连续活动过程，是我国史前史极为难得的实例，在史前聚落研究方面具有独一无二的价值。(www.xing528.com)

据秦安县地方志等资料介绍：九龙之首有凤山，中有凤凰山，尾有凤尾村，凤尾村与娲皇村相连，位于九龙山脉之下的陇城镇，为女娲娘娘诞生之地，有建于汉代之前的女娲庙和许多史前遗迹。九龙山脉，古迹众多，有秦始皇时始建的西番寺，西魏时的观音院、双塔山，传说中九龙山三圣母得道成仙之地的脱骨寺等，著名的大地湾遗址也坐落在九龙山脉的山麓。九龙山脉承载了上下8000多年的厚重历史，是一座文化之山，神秘的山，她汲饮清水河，吐纳南小河，气脉绵长，充满灵气。正如元代碑文所赞：“重恋叠嶂，巨壑幽谷，启肇原陇，草木贡四时之秀，烟霞共千里之奇，真仙灵之窟宅！”九曲陇水，悠然而来，在县城接纳西小河、南小河，在九龙之首完成了她较大支流的最后汇聚。

凤山由泰山庙古建筑群、太平堡遗址、行宫及春场园四大部分组成。山上庙宇鳞次栉比，整个建筑按照凤山山梁的自然地形，自东向南逶迤而来，错落有致。这些建筑群宛若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秦安县城的冠带之上，又像瑞兽祥禽飞舞盘踞在凤山顶上。其间萦绕勾栏，盘曲石径相通连。殿宇内塑有精美神佛像，墙壁上绘有书画作品，楹联匾额汇集了国内著名大家的墨迹。书写遒劲，画工精巧。据说是天水地区目前唯一保存完整的泰山庙古建筑群。

泰山庙的殿厦亭楼，依凤山山脊的自然地形，错落有致，分台建造。第一台是财神殿，沿石阶盘旋而上，第二台为山门和福神殿、天齐殿，庙宇玲珑绚丽，各有千秋。其后的蓬莱阁为第三台，牙檐高啄，映翠飞丹，气势轩昂，直插云天。第四台是鲁班殿和洞宾殿。第五台即五台观，以玄武殿（又称无量殿）为主体，无量殿左右分别为娘娘庙、药王庙、华佗庙、千手千眼佛洞、钟鼓楼、灵官殿和土地庙。娘娘庙前旧建一轩，其后壁开轩窗两个，凭窗远望，可见西山莽莽如画，陇水萦回若带。壁上题联：“好山对面青如洗，远树当窗翠欲流。”鼓楼为凤山唯一保存的元代建筑，第六台为碑林和接引殿。第七台为雷神殿，今名三法宫，祠雷祖、张天师和玄武大帝。第八台为玉皇宫，第九台为三清殿，侧后为伏羲庙。最顶端为邀月亭，因秦安为李白故里，已故中国诗词学会原会长李汝伦在1991年来秦安时建议建亭并题名。

凤山公园

在凤山拍摄途中，“胡缵宗”这个名字被大家反复提及。后世对他的记录大抵是：明代杰出政治人物、文学家、书法家。曾官至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河南，后因官衙失火，引咎辞职。他善作诗，其诗朴质、深沉而情感炽烈。他的墨迹，在江苏镇江有“海不扬波”，在曲阜孔庙有“金声玉振”坊，在天水伏羲庙有“与天地准”牌匾，又有“趵突泉”石碑，刻有《艺文类聚》一百卷。《四库全书总目》收六种胡缵宗著述提要。胡缵宗留给秦安人丰厚的遗泽，胡缵宗辞官回乡后在邢泉村可泉寺著书，常与邑内乡贤名流聚会宴集，倡一时之风气，作《陇溪九逸图》。在他幼年读书、晚年著书立说的可泉寺，还建有胡缵宗纪念馆，里面收藏着与胡缵宗有关的历史和书法墨宝，其中以胡缵宗影图和凤凰千仞的牌匾尤为著名，成为后人纪念和研究胡缵宗的重要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