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万发
本文通过对大地湾、原子头等遗址出土的一类特殊彩绘图案的解读，确认了早期彩陶中广泛存在的“斜向轴对称”构图法和“阴阳组合”的构图思想；同时又通过对该构图法和构图思维在中国早期彩陶文化中产生、传播等情况的研究，解决了彩陶科研历史中多年未决的“人面鱼纹含义”“马家窑类型舞蹈纹盆内涵”“石岭下层鲵鱼图案意义”“庙底沟类型繁复图案构图方式”等诸多的特殊难题。
学界非常有名的仰韶文化大地湾和原子头等遗址，出土了丰富的彩陶，其中有一类较为特殊，其所蕴含的某些规律属于彩陶的基本规律，不仅仅适用于某一彩陶文化或其某一阶段，对诸多彩陶文化及其不同阶段的有关问题，甚至是难题的正确识别和解读也非常重要，值得研究和探讨。
总结及相关启示：
1.本文讨论的这类彩绘图案一部分是两个有“叶片纹”飞鸟装饰的造型以“斜向轴对称法”组成一条鱼的鱼身，其与另一“亚”字形鱼身的“围合造型”是其中一鱼的鱼头，综合诸多彩陶图案判断，这一“围合造型”不少是明显蕴含“太阳（鸟）、鱼目、鱼头”含义的。这类鱼或蛙与太阳相组的“阴阳组合规律”是仰韶文化彩陶解读中的基本规律之一。
2.对于有些彩陶尤其是半坡类型、庙底沟类型、马家窑类型中有关鱼的诸多几何化彩陶纹绘的解读而言，绝大多数若单以鱼身与鱼身之间的“旋纹”造型来判断解读彩绘的内容、特征和构图规律的话，就会出现基本规律完全失效的情况。对于这些几何化彩陶，从诸多典型材料如陕西武功游凤采集的“太阳（鸟）目一人·鱼头一鱼身”阴阳合体彩绘等材料看，一方面应重视“鱼身鱼身” 之间代表“太阳、鱼头、鱼目”的“围合旋符造型”（其作为鱼之目，构成一组阴阳），另一方面还应高度重视组成鱼的实体构型的阳纹，这样从阳纹和地纹两方面同时解读，才能更贴近当时真实的构图规律和设计思维。学术界绝大多数学者认为只读其一是失误的，少量学者虽然兼顾了阳纹和地纹的图案，但是解读却又是失误的。
3.鱼的图案围绕器物一周，互相围合连续，图案中间一般没有实质意义的断层。鱼头鱼尾相互连续成圆的构图是早期彩绘构图中最为基本的规律之一。虽然其中表示鱼身或鱼的单元有时并不完全一致，像以“西阴纹”融入鱼形的鱼身、“亚”字形鱼身、明显的“斜向轴对称”的鱼身之间就可以互相连续。
4.本文讨论的另一部分是以两个融入式“叶片纹”为构图元素、以“斜向轴对称法”组成一条鱼的鱼身，然后分别与一“亚”字形鱼身围合，再向二方连续围合形成“闭合环路”。还有少量的是分别取以两个融入式“叶片纹”为构图元素，按照“斜向轴对称法”构图的鱼的各一半为单元，然后把两个单元变得横平，再由两个这样的单元围合成一组图案。(www.xing528.com)
5.本文所论的这类特殊彩绘，主体特征在仰韶文化直到马家窑文化中一直存在。在马家窑类型中，半坡类型以来就存在同样符合“斜向轴对称构图法”的鱼身造型，由于其与原来由“叶片纹”作为构图元素组成的“斜向轴对称图像” 都符合“斜向轴对称构图法”，轮廓构型又类似，所以造型替代自然。另本文所论这类造型的彩绘数量逐渐增多，是确切表明仰韶文化和马家窑文化密切关联的重要证据之一。
6.从“阴阳组合体”及“鱼·蛙·太阳”等素材始终是诸多彩陶文化重要题材的情况看，仰韶文化至马家窑文化以及四坝文化、辛店文化，在彩陶及其反映的信仰等层面上讲，应该是密切相关的文化连续体。
7.诸多彩陶文化中较难释读的一部分彩陶，多可以本文提出的“斜向轴对称”构图规律、“鱼、太阳（鸟）、鱼目”组成的“阴阳组合”或“多重阴阳组合”构图规律得以解决，如本文提及的马家窑文化、宗日文化出土彩陶中著名的所谓“舞蹈纹”难题以及以“斜向轴对称”方法构图的诸多庙底沟类型彩陶图案的完美释读问题，等等。
8.通过本文的讨论，我们可以看到，彩陶问题的研究并不仅在于解决常规的彩陶问题，事实上其对中国文化中的不少重要宏观学术问题的解决也非常有帮助。像从彩陶中有关阴阳问题和太阳问题的研究可以发现：（1）可以确切说明中国古代早期存在着明显的太阳崇拜；（2）考古所见早期文化中的飞鸟，若有信仰意义的话，基本都与太阳或其象征意义有关；（3）中国古人多将祖先与太阳联系，如太昊、少昊之“昊”字等均与太阳有关，商王用天干为名，具体目的可能较为复杂，但重要原因之一还应与太阳、“玄鸟生商”信仰有关；（4）皇天之“皇” 字是新石器时代有系有穿钱的象形写法。日本学者良博满、林巳奈夫等先生曾详细论证过这一问题，他们都认为钱之穿与太阳、月亮有关，从本文讨论彩陶中“阴阳组合”规律及鱼有太阳目或首的情况看，还是可信的，但是从太阳大气光象与礼仪之钱造型相关性看，只与太阳（有的还应包括22度晕）有关；（5）阴阳理论是中国古代文化的核心内容，虽然至战国时期才系统化，之前相关文字学和文献学证据较为薄弱，但是新石器时代丰富的刻画，尤其是彩陶这一重要的图像学素材在一定程度上阐明了其成型化的基础与过程。
大地湾二期鱼纹演变图
《中原文物》
2015年05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