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在数字金融产业的创新发展研究

（一）数字货币受到各国央行重视

数字货币在全球发展的历史较短，但是发展速度较快，许多国家都在进行官方或者民间的尝试，不断总结经验教训。作为货币发行的主管部门，各国央行对数字货币尤为关注。

2016年1月2日报道，英国央行也在研究考虑是否由央行来发行数字货币，目前研究工作还处于初级阶段。英国央行也推出了一款全新的加密货币 RSCoin，它不仅具备分布式记账技术的优势，还拥有中央管理的传统货币的可控性。“RSCoin”比特币底层区块链技术不同的是，中央银行完全控制货币供应，同时依赖于一些机构来防止货币重复消费。

挪威最大的银行DNB早已取消了现金柜台服务。该银行呼吁，政府应该彻底停止使用纸币。现金支付的社会成本是电子货币支付社会成本的两倍。在一天的生活中，乘车、购物、缴费、加油，甚至停车全部刷卡完成支付，只有孩子学校举行义卖活动的时候才可能用到纸币。

中国香港金管局研发数字货币原型，支付与结算是重点应用领域。作为央行和金融监管部门，中国香港金融管理局（HKMA）和香港行间清算有限公司（自持股权的清算所）、几家未公开身份的银行以及分布式账本初创公司R3共同合作研发这一项目。世界各国央行，包括加拿大、新加坡和英国都在近几个月发起了类似的项目。近期，HKMA还透露他们和部分银行以及R3完成了一个贸易金融项目。

相比于纸币，数字货币优势明显，不仅能节省发行、流通带来的成本，还能提高交易或投资的效率，提升经济交易活动的便利性和透明度。由央行发行数字货币还保证了金融政策的连贯性和货币政策的完整性，对货币交易安全也有保障。

虽然数字货币的发行方式目前仍在研究之中，但是纸币已被一些专业人士看成“上一代的货币”，被新技术、新产品取代是大势所趋。由于中国人口太多、体量太大，发行数字货币的时间表依然没有确定。有人预测，数字货币和现金在相当长时间内都会是并行、逐步替代的关系。

2016年11月，中国数字货币研究所成立，旨在培养数字货币高层次人才，开展数字货币研究、咨询、发展规划及相关活动，致力于促进数字货币行业的科研与实践融合发展。2017年2月，中国人民银行推动的基于区块链的数字票据交易平台测试成功，未来由中国人民银行主导的数字货币发行前景值得期待。

（二）中央银行加密货币RSCoin

在英格兰银行的建议下，英国伦敦大学研究人员提出并开发了一个法定数字货币原型系统，即中央银行加密货币（Centrally Banked Cryp.tocurrencies）——RSCoin系统。RSCoin系统是有一定典范性的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原型构想，其核心功能、体系架构、关键实现技术和交易模型对研究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具有较好的借鉴价值。

比特币底层技术不适用于中央银行发行数字货币的应用场景，这源于比特币内在机制存在的一些问题，主要包括如下方面：一是比特币网络的可扩展性差，无法承载大容量、高速率的货币交易，目前比特币网络中每秒最多进行7笔交易；二是去中心化的货币发行体系，导致中央银行无法对货币供应进行宏观调控，比特币本身的价格极度不稳定，不利于在更大范围、更大规模上的应用，尤其是不利于在主权货币上使用。

针对以上问题，RSCoin的设计目标是站在中央银行的视角，实现一种受中央银行控制的、可扩展的数字货币，为中央银行发行数字货币提供一套发行流通的参考框架和系列准则。RSCoin解决方案的核心内容主要有：

一是货币发行可控性。将货币的发行和交易总账的维护分开，采用中心化的货币政策，货币由中央银行统一发行，而交易账本分布式存储，由多个可信的mintettes（可理解为商业银行）来记录维护，最后由中央银行进行统一对账和管理。简言之，系统总体设计采用了中央银行一商业银行的二元分层体系结构，基于区块链技术实现了分层管理的分布式账本；mintettes由中央银行授权接入系统，中央银行对mintettes的行为进行审查，故不需要采用比特币的工作量证明来达成共识；

二是可扩展性。RSCoin采用了一种称为两阶段提交（Two-PhaseC-omniit：2PC）的共识机制来进行分布式记账，使得每秒可处理的交易能达到2　000笔，通过提高mintettes的数量，每秒可处理的交易上限还能不断提高，从而实现了系统的可扩展性。

三是通用性。不同央行均可使用RSCoin平台发行各自的数字货币。

RSCoin系统中包含中央银行、mintettes和最终用户三类角色。中央银行完全控制货币的产生，并通过生成全局账本（higher-levelblock）向整个系统发布最终交易数据。Mintettes代表央行授权的商业机构，用来收集、核实用户的交易，中央银行对mintettes进行授权认证，并定期向整个系统发布授权的mintettes列表。mintettes得到授权后，在某个时间周期内负责维护交易账本，并定期将低层账本交易数据提交到中央银行，由中央银行汇总生成全局账本，并对外发布确认的交易数据。最终用户和央行之间不直接发生信息交互，而是通过mintettes这一中间层代为传递，汇总交易记录；央行更多是冲突调解者、最后确认人，以及全局账本确认。

与以往的加密数字货币相比，RSCoin具有中心化货币发行、分布式账本维护、交易容量可扩展、交易账本可审计的特点，而这些特点正是解决主权货币数字化的重要内容，为各国央行研究和发行数字货币提供了很好的借鉴。但RSCoin也存在如下一些不足，主要表现在：

一是RSCoin使用二层分布式账本，通过增加mintettes数量提高系统的处理能力，但并没有减少总账本的数据量。而对于更为庞大和复杂的系统，总账本的数据量和系统的可靠性及效率之间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RSCoin对此仅做了简单的处理，并未深入探究；二是在二层分布式记账方法中，RSCoin将大量的对账工作交由中央银行来处理，中央银行可能成为系统的瓶颈。同时，中央银行对账以及对账结果反馈给底层mintettes的协议还不完备；三是RSCoin照搬了比特币记录交易流水的记账模式，没有使用银行业普遍应用的复式记账法。

RSCoin R是一个概念原型系统，目前已经在亚马逊网络服务上在30台计算机上对RSCoin进行了测试。银行接下来的计划是探索在现实世界的应用。George Danezis在Github源代码库中发表了 RSCoin代码。澳大利亚联邦银行、NAB、西太平洋银行（Westpac）和麦格理银行（Macquarie Bank）都纷纷加入了R3　CEV项目的42个全球金融机构，进行区块链系统测试。

（三）我国央行数字货币体系

1.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进程加速

从2014年开始，中国人民银行就已经组建团队研究发行数字货币问题。2015年初进一步充实力量，对数字货币发行和运算框架、数字货币关键技术、数字货币发行流通环境、数字货币面临的法律问题、数字货币对经济金融体系的影响等进行深入研究。2016年1月，中国人民银行召开了数字货币研讨会，对外宣布正在研发并争取早日推出数字人民币。此次会议上，众多专家就数字货币发行的总体框架、货币演进中的国家数字货币、国家发行的加密货币等专题进行了研讨，2016年11月，央行公开招募数字货币专业人员，进行数字货币研发工作。

2017年11月，由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IDF）主办的IDF第二届年会聚焦“数字金融的中国时代”，央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姚前发表题为“推进法定数字货币研发，助力数字经济发展”的演讲，对法定数字货币做了解读和指示，明确了法定数字货币的框架安排。

目前中国人民银行的数字货币将以“央行——商业银行”的安排发行已具备条件。综合现有的信息，我国央行研发的数字货币是由央行发行、代表国家信用、中心化、可控匿名、加密的数字化法定货币。

2.央行数字货币的基本模式(www.xing528.com)

由央行发行的数字货币，因为有国家信用做担保，其本质与流通纸币相同，主要属于现金（M0）范畴，是用以替代现有纸币的数字化货币。其特点一是与现金货币等值流通，可以互相兑换；二是支持点对点直接支付、借贷或投资，不需要通过任何银行等中间环节；三是央行法定货币由特定密码学与共识算法验证的、可代表具体金额的加密数字串，可储存在数字钱包中，应用于移动终端、PC终端或卡基上，进入流通及支付环节。用户可以将其如同现金一样存在银行现金账户，获取其流通、支付等功能，也可以将其存放在银行电子账户里，形成电子货币并获取利息。

通过应用密码算法，用户可以用私钥签名进行账户操作，但是也会因为泄露私钥，导致数字资产损失，所以数字货币要在匿名的情况下，实现可追溯和可控的功能。以“数字化”及“中心化”两大特性为基础，利用区块链等技术，央行数字货币除可追踪性外，还将拥有可流通性、可存储性、可离线交易性、可控匿名性、不可伪造性、不可重复交易性、不可抵赖性七大特征。

3.央行数字货币运行体系

数字货币以密码学与共识算法验证的数字的形式存储在数字钱包中，数字钱包可以应用于移动终端、PC、卡基，最终需要运行在特定的货币网络中，形成独立的运行体系。央行数字货币既可以存储于数字钱包，并运行在特定数字货币网络中进行支付、结算，也可以存入银行电子账户，形成普通存款货币通过银行中介进行支付、获取利息等。

央行数字货币的发行在现有纸币发行基础上，构建以“一币两库三中心”为核心要素的体系架构：

一币是指央行数字货币是由央行发行的，具有强制性和唯一性。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并没有改变流通纸币的本质及二元体系整体运行框架，只是运送及保存方式上有所改变。

二库是指数字货币发行库和数字货币银行业务库。我国央行发行的数字货币将按照中心化管理原则，构建数字货币与纸币相同的“中央银行——商业银行机构”二元体系搭建。二中央银行与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各自建立一套发行库和业务库，中央银行将发行货币调入银行业金融机构，再由银行业务库统一管理业务库货币的投放与回笼。选择二元体系，一方面可以延续当前的货币发行体系，充分利用现有资源，不至于造成货币发行体系混乱；另一方面，可以调动商业银行在法定数字货币使用和推广方面的积极性，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中国人民银行所承担的风险。

三中心包括认证中心、登记中心、大数据分析中心。认证中心作为系统安全中心的基础组件可对央行数字货币机构及用户身份信息进行集中管理；登记中心记录央行数字货币及对应用户身份，完成权属登记并完成央行数字货币产生、流通、清点核对及消亡全过程登记；大数据分析中心则分析各种交易行为，帮助监管监控货币流通及反洗钱等形为。

终端应用模块主要包括移动终端、客户端、安全模块等。移动终端由消费者与商户持有，集成了通信模块和安全模块，数字货币客户端应用存储在安全模块中，通过移动通信网络与支付平台或其他移动终端连接，亦可以与其他移动终端进行近场交易。

（四）央行数字货币的独特优势

1.控制货币供给及流通，优化货币政策执行

控制货币供给。经济发行所确定的货币规模对应着全社会商品物资和服务价值足以满足社会交易流通所需的货币。传统货币条件下，国家增发货币的效果并不明显，从近年来国家基础货币供给量（Monetary Base，即印钞量）和流通中现金（M0）来看，实际流通现金大约只有货币发行量的五分之一。相比之下，央行数字货币可以在庞大数据基础的前提下，帮助监管当局根据需要采集不同频率、不同机构的完整真实的实时交易账簿，在特定时间针对特定人群准确增加供给。理论上，央行数字货币不存在超发的可能，央行可以极有效地控制货币供给，提升货币政策操作的准确性和灵活性。

完善利率传导机制及风险评估机制。央行数字货币的法制性使得它被全社会普遍接受，而基于点对点的支付方式大大提升流通效率必将提高单个金融市场的市场流动性以及不同金融市场间的资金流动性。这将使利率期限结构更平滑，货币政策利率传导机制更顺畅。另外，法定数字货币的可追踪性使得国家监管机构可以通过对账本信息和法定数字货币流通环节的追溯，第一时间全面准确地掌握资金流动情况，追踪资金流向，进而帮助监管当局全面监测和评估金融风险。

2.全面降低成本，提升货币流通效率

多方面降低货币成本。央行数字货币的出现使得法定货币从造纸、印刷、切割、存储、运送的整套实体货币生产流程全部转换成在服务器中执行的数字运算。央行不再需要印钞而只需创造有对应加密数字的数字货币，商业银行不再需要大额运钞而只需通过云计算空间电子传送。

并且，由于整个发行流通过程均通过数字运算完成，货币损耗成本及维护成本也几乎为零。此外，由于密码算法在内多种技术保障下的不可伪造性，央行数字货币的防伪成本也大大降低。2015年，我国广义货币供给量（M2）约为139.23万亿美元，M2等于货币供给乘以货币乘数，同年货币乘数约为5，这就意味着超过27万亿的总印钞量，对应着大量的货币成本。据估算，若全部使用数字货币，我国仅单年度降低的包括纸币印制、发行、更换、销毁、银行自动提款机及柜台现金服务、企业商户现金管理成本在内的总成本就将超过千亿人民币。虽然世界各个经济体每年印钞量及货币成本有所不同，但毋庸置疑，央行数字货币的出现定使得货币成本全面降低。

大幅提升货币流通效率。由于区块链技术去中心化的特征的存在，央行数字货币可通过这项技术打造点对点的支付方式，支付清算过程的实现不再需要第三方清算机构或者支付中心，具有全天候支付、即时到账、提现容易且没有隐形成本等多个优势。使用央行数字货币后，企业及个人的日常支付将更加便捷，支付清算费用大大降低，这将大幅提升货币流通效率。以数字票据为例，其清算过程无需中介也无须背书，作为数字货币先行者一旦率先落地，将大幅增加企业划款的及时性，降低企业对商业票据的确认、清算、结算成本，增加流通效率。京东金融已经率先筹建专门数字票据项目组，对其进行实践探索和研发。

3.监管当局追踪资金流向，减少洗钱、逃漏税等违法行为

有利于打击洗钱、逃漏税等违法行为。传统纸币的不记名特点使得监管机构无法准确全面掌握纸币的使用流通情况，利用纸币进行偷逃税、洗钱等经济犯罪成为现实中无法避免的黑洞。相比之下，区块链技术不可篡改和无法伪造的时间戳可完整反映交易明细和对手信息，如实记载每位参与者的交易信用，并在全系统范围形成统一账本，这使得央行数字货币所有交易信息都透明化。央行一方面可以在转移数字货币所有权时登记持币人变动数字货币的信息，另一方面也可以保持追踪持币人身份的线索信息，因而，央行数字货币具有可控匿名性及可追溯性。国家监管机构通过对区块链形成的账本信息及流通环节的追溯，可确认企业及个人的过往交易及开支状况，有效打击洗钱、逃漏税等违法行为，提升经济交易活动的透明度，建立起覆盖全社会的信用体系。

（五）数字票据——央行数字货币的前端试点

中国人民银行选择票据市场作为我国法定数字货币的试验田。票据市场是货币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目前我国的票据市场存在真实性、划款及时性以及违规交易等问题。针对这些问题，区块链技术可以提供有效的解决方案，如分布式记账技术可以保证数据完整和信息透明，解决了票据市场中的贸易背景造假问题；智能合约在区块链上的应用可以解决票据背书不连续的问题。

2016年12月，数字票据基于区块链的登记流转和基于数字货币的票款对付（DVP）结算平台建设成功。2017年1月，数字票据平台、数字货币系统模拟运行环境完成上线部署，并与工商银行、中国银行、浦发银行、微众银行、杭州银行等多家试点银行进行了网络试联通。2017年2月，中国人民银行推动的基于区块链的数字票据交易平台测试成功。

基于区块链的数字票据是一个全新的增强性票据形态。数字票据平台基于区块链技术形成具有高信用背书特征的记账节点，使得交易对手和交易过程被完整地记录在联盟链上、不可篡改。用户身份管理机构首先识别参与方身份，提供参与方身份的证书颁发、存储、验证、授权以及丢失恢复的服务，参与方在票据交易平台中进行业务操作时使用私钥进行认证和加密。数字票据平台采用智能合约编程方式完成对数字票据业务类型以及交易要求限制的实现，从而自动完成资金转移、所有权变更等一系列票据交易动作。数字票据作为数字货币的一种具体存在形式，具备数字货币交易过程自动、无支付中介、过程可追溯等一系列特征及优势。

我国的数据票据交易平台集合了众多前沿科技亮点，包括数字货币、区块链、数字票据、智能合约等，该项目自主研发了一套符合数字票据和数字货币等金融业务场景特点的底层联盟链，在底层技术、安全加密、隐私保护等方面进行了大量创新性实验，为数字货币的研究和实施奠定了理论和实践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