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七十八军南京北郊附近守备计划
甲、方针
（一）军以协同友军固守南京之目的，决于红山、猪头山、幕府山、下关、和平门、挹江门附近地区占领阵地，利用工事连系要塞，主以火力歼灭来攻之敌。敌之攻击重点：东正面将指向红山附近，西正面将指向下关附近。
乙、指导要领
（二）依一般情况，东正面主阵地选定于红山、北固山、幕府山东端高地之线，左右两翼依托于玄武湖与幕府山要塞，而以右顶山南北各高地、高家村高地、铁石山、猪头山东方附近高地线为前进阵地，并派出一部于太平门东站、陆家井、晓庄村、反省院、燕子矶之线，占领警戒阵地。西正面主阵地选定于老虎山、象山、水关桥、狮子山、黄泥山、南山、华严岗之线，左右依托于幕府山要塞与南京城，而以水雷营、东炮台迄下关惠民河东岸之线为前进阵地，并以一部于海军体育场、江口车站、电灯厂、九家圩之线，占领警戒地。
炮兵主阵地于南京牧场西南侧地区选定之。
（三）阵地工事就原有之永久工事为基础而构筑之，首完成以交通壕纵横连贯之散兵坑、有掩盖之步兵重火器掩体、人员武器轻中掩蔽部及必要之副防御工事（外壕与铁丝网），尔后依时间之许可逐渐加强之。但工事重点应如左着眼：
A.红山、北固山、猪头山、象山、狮子山、黄泥山、南山各构成强固闭锁堡，充分赋予独立性。
B.石顶山、华严岗各构成半闭锁堡。
各阵地之工事，主由各该守备部队担任构筑。
（四）就现阵地一般编成之工事（如附图［略］），应用专守防御诸原则（参照附件），发挥各据点独立战斗之性能，并极力节省阵地守兵。其间隙之封锁务以火力，而不以人力，确保我有生的战斗力量。而不过早消耗，以达成持久战斗之目的。
（五）基于上项要领，红山地区守备队至少应控预备队一营，北固山地区守备队应控置预备队五连，西正面守备队战斗初期至少须控置预备队一团。
（六）东正面守备部队，须利用警戒阵地及前进阵地之地形与工事，作韧强之抵抗，使敌误认为主阵地，过早消耗其物质，且掩护我主阵地不致过早为战［敌］所发现。但石顶山、猪头山两据点，必须固守之。西正面警戒部队利用警戒阵地之永久工事与幕府山、狮子山诸要塞炮协力，极力妨害敌舰之接近及其陆战队之登陆。
（七）敌不待清扫江阴、镇江、乌龙山水上封锁线，即挟其陆空军以临我时，则东正面为主战场。西正面之预备队得适时转用于东正面，相机行盛大之逆袭或出击，歼灭当面之敌。如陆、海、空军并进以临我时，则东西固守，依情况以总预备队分别支援之。敌如挟强大之陆、海、空军以攻我，而我东、西两阵地之要点大部为其所夺，兵力亦大部过早消耗时，则以总预备队协同金川门、挹江门守城部队，掩护收容退守南京城北垣，连系狮子山要塞，与敌作殊死战。反之，阵地仅一部为敌所突破时，则依逆袭计划实施逆袭。（逆袭计划附）［计划缺］
（八）阵地前后交通网之破坏，依计划（如另纸）实施之。
丙、守备部署及任务
（九）三十六师骑兵之主力，位置于大水关，一部位置于燕子矶各附近，连络友军，搜索敌情。遇敌压迫时，则经由吉祥庵、铁石冈、三元庵、和平门道撤退，归入军预备队位置。
（十）三十六师一零八旅任东正面红山、北固山阵地之守备。右与教导总队连络，左与一零六旅连系。一零六旅以一部守备东正面猪头山阵地，其主力协同幕府山、狮子山各要塞，担任西正面之守备与金川门、新民门之警戒，右与一零八旅连系，左与清凉山守备队连络。
（十一）三十六师工兵营，任全阵地铁丝网之构筑及阵地前交通网一部之破坏。完毕后即归入总预备队位置。
（十二）炮兵主力于风景山西南附近地区，一部于篆塘附近占领阵地。并在红山、黄方村北端高地设立观测所，其主射向为晓庄村、过街蓬各附近。关于炮兵防御应有之各计划另定之。
（十三）军补充旅第二团，三十六师工兵营、骑兵连为总预备队，统归该旅李团长指挥，集结于和平门、金川门附近地区，并以一小部任玄武门、和平门、中央门之警戒。
丁、通信［下略］
军长 宋希濂呈
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元月 日
二、第七十八军南京之役战斗详报
军于二十六年十一月十八日，在无锡归入第三战区总预备队序列。旋奉总预备队指挥官第十七军团长胡（宗南）面授命令，着即开赴南京集结待命。等因。军遵照以所部于二十二日集结南京麒麟门附近。奉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正参字第三号训令：以主力位置于汤山附近，担任观山至朝真观地区之警戒，并于警戒地境内指导民夫构筑复廓阵地。等因。二十三日军遵照命令行动，并于指定之复廓阵地位置，侦察地形，计划工事。
二十四日所要民夫无着，军以所余部队进入工作地区，自行担任构筑。唯部队因补充新兵逐次到达，必须整理。原有实力甚微而担任工区过广，故迄二十五日止，工事殊少进展。十七时军长奉召赴卫戍司令长官公署会报，并随司令长官晋谒钧座听训，面奉南京城垣守备计划。军于当晚即策定新部署，下达翌日军之行动命令。并使各旅、团长及直属部队长准备，于翌晨随军长侦察新阵地之地形。迄二十六日午后，军之态势如附图第三［图略］。并由侦察之结果，重新决定，详细部署，下达军阵地构筑命令。
二十七日补奉司令长官卫参作字第一号命令，要旨与守备计划同。军正遵照施行其作战地境及军队区分之规定，迄三十日之三日间，军主力所任红山、北固山、煤炭山及象山附近之阵地，工事逐日进展。并以城防部队担任玄武、中央、新民、兴中、挹江（留一孔）各城门之堵塞，军之战备始奠初基。同时，一周以来逐次补充整理部队，亦大体完毕。
十二月一日，奉司令长官卫参字第一七一号合同命令所示，敌我态势及军队部署如附图［图略］。第六军授予各部队战斗任务，下达守备命令，其部署如附图第七［图略］。
二日以后，军一面监察所部工事之进行，军长率全部幕僚每日视察阵地，作种种研究，以指导工事，改正弱点。并于阵地中随时召集各级干部，作精神讲话及预想战斗上之指导。凡属官兵，无不踊跃从事，互相策勉。故克以什一之力，集十倍之事。
三日补充第二团，所任红山要点工事先限完成，因另使其担任北固山、幕府山阵地前外壕之构筑。同时军一面考虑万一疏虞时之准备，而策定城内街市战之工事设施计划。预拟于城外阵地完成后，调还城防部队，使之担任构设。
六日午后三时，奉司令长官命令如左：
“1.我第六十六军在汤水镇前方与敌激战中，孟塘附近发现敌之一部。2.着三十六师派步兵一团，进驻麒麟门附近，向前面酌派警戒部队。”
军即以补充第二团，开赴麒麟门附近担任警戒。并为该团离京之故，重新部署军队。
七日，军得知一般状况如左：
1.汤水以东附近之敌，约步炮混合加强一联队，仍与我六十六军部队激战中。
2.栖霞山东南之江陈村，发现敌约千余人，与我在该处之友军亦发生激战。
3.孟塘附近之敌兵力未详。昨（六日）午以来，有继续向西挺进之模样。
4.军补充第二团，归司令长官直接指挥，于本（七）日正午十二时，奉令展开于葛家边、复兴桥、北岗之线，向东攻击。该团由麒麟门出发，午后二时许，以步兵先头到达东流镇西端，得知许巷、复兴桥已先被敌占领，遂以所部展开于眼前庙南北高地之线，向许巷、复兴桥攻击，午后六时占领许巷。惟复兴桥附近之敌猛烈顽抗，且较我优势，我左右均无依托，且新兵畏战，不能再攻，遂成相持之局，各于原地彻夜。
八日军得知一般状况如左：
1.淳化镇附近自六日以来，敌我发生激战。本（八）日午后，已入于混战状态中。
2.我六十六军于本（八）日午，已放弃汤水。(www.xing528.com)
3.栖霞山附近，本（八）日拂晓以来，敌我激战甚烈。午后七时以后，亦入于混战状态。
4.军补充第二团（轻战车七辆协同），本（八）日向复兴桥，大小胡山之敌行拂晓攻击。十时许连续冲锋数次，得攻占马基山。惟是时敌大部增援到达，全线转移攻势。并有战车五辆由小胡山掩护步兵向西出击，我战车被击毁二辆，余均撤退。旋马基山南半部被敌占领，敌主力更向我左侧后移动。该团自团长以下虽奋勇力战，屡次突破敌之包围，卒以所部究属新编，连排长指挥能力薄弱，意志极不统一，士兵亦无训练，类多束手待毙。其第二营大部遂被敌完全歼灭，其余众亦完全溃散，营长朱丹负伤。第一、三营共伤亡连排长以下百余员名。迄午后七时，遂仍退守原阵地与敌对峙。此役团长李牧良衣襟被穿两弹，卒仍于第一线掌握部队，依次撤退，据守原阵地，实堪嘉慰。
九日晨军长赴红山、北固山、煤炭山一带视察，亲见全线阵地工事悉已如规定程度完成。遂召集守备部队营长以上主官，于红山面授南京北郊附近守备计划。并征询各员所见，一一解答之。归更下达命令，使各部队人员悉就令定位置，严重戒备。午后所得之一般情况如左：
1.敌占领大胜关，我七十四军刻仍在该处东北附近地区与敌激战。
2.光华门外飞机场、东光营房一带，我八十七师及教导总队一部，正协力恢复中。
3.军补充第二团，昨（八日）晚在原阵地掩护两翼友军撤退后，于当晚十二时许，奉令经麒麟门、尧化门以西岔路口附近开回南京，归还建制，本（九）日午后四时到京整理中。人员伤亡、武器弹药损失、消耗如附表第三。［略］
4.马群附近，我教导总队已与敌接触。
5.我四十八师仍与敌在栖霞山附近对峙中。
十日，奉司令长官九日午后七时卫参作字第三十六号命令如左：
“1.本军目下占领复廓阵地，为固守南京之最后战线。各部队应以与阵地共存亡之决心，尽力固守，决不许轻弃寸地，摇动全军。若有不遵命令擅自后移，定遵委座命令，按连坐法从严办理。
2.各军所有船只，一律缴交运输司令部保管，不准私自扣留。着派第七十八军军长宋希濂，负责指挥沿江宪警，严禁部队散兵私自乘船渡江。违者即行拘捕严办，倘敢抗拒，准以武力制止。”
军遵照下令，由下关守备部队第二一二团协同宪警负责送办。并出示布告，使各友军知照。其要旨如左：
1.无司令长官公署通行证而渡江者，认为私行渡江。
2.私行渡江不服制止者，准一律拘捕转送核办。
本日敌围攻东南城更为逼近，午后并曾一度突入光华门外廓，黄昏时始得恢复。
十一日军奉令增厚城防，作巷战准备。午后一时许，奉司令长官面授命令。要旨如左：
“第四十一、四十八两师务顽固守朝阳洞至乌龙山之线阵地，如有部队散兵自行后退，着由该军严予制止。倘敢违抗，准以武力执行。”
军当经命令北固山一带阵地守备部队，妥慎遵办。
十二日午前，军所得一般状况如左：
1.昨（十一）日以来，敌一部已占领江心洲，其大部与我七十四军在上河镇附近激战中。
2.敌第九师团主力攻雨花台、光华门一带甚烈。
4.敌另约一旅团突破我四十一、四十八两师在和尚庄附近之阵地，已占领杨坊山、银孔山附近一带，继续向退入乌龙山要塞之四十一、四十八两师攻击中。并有一部向西搜索前进。
军炮兵当即以准备之火力向杨坊山、银孔山、尧化门一带地区行急袭射击。尔后该方面敌情沉寂。正午十二时许，军长奉司令长官电召面谕。要旨如左：
“1.下关通浦口为我军后方惟一交通路，该军应竭力维持秩序，禁止散兵游勇麇集，以确保要点。
2.七十四军在上河镇与敌激战，其后方交通由汉西门与城内连络。禁止一切散兵及部队通过三汊河，退入下关。”
午后一时，复奉司令长官电话命令：着于下关宣布戒严，禁止一切行动。各等因。军均遵照办理。并令第二一二团除留兵力四连守城外，余均开入下关，宣布戒严。此时并得知雨花台已失守，敌攻城甚激。我八十七师部队由城外爬城入内，向挹江门溃退。二时许经我挹江门戒严部队劝堵收容，约二千余人，由孙师长亲自率领，仍回中华门附近。四时许，据下关戒严部队报告：七十四军在三汊河向下关搭浮桥。等语。军以与戒严令抵触，向司令长官公署请示，奉令制止。等因。当亦遵即执行。五时军长赴司令长官公署开会。当时经司令长官宣示全般状况，征询各主官意见后，即授予印刷命令。军奉令掩护司令长官公署及直属部队，由下关渡江后，继续渡江。此时深以大局夷陵，部队未发一枪，未杀一敌，即行撤退，并未能与各友军同一行动，突破敌之包围，引为遗憾。军长回部后已至午后六时，因一面令附属之炮兵第三连即刻归还建制，一面下令召集各部队长，于军部面授掩护渡江之部署。八时三十分各部队长先后到达，军长即面授命令。其要旨如左：
1.军掩护司令长官公署及其直属部队渡江后，待命继续渡江。
2.各部队任务及行动，详细规定如要图。（附图第十五）［略］
3.现在无任务之部队，本（十二）日晚十一时开始移动至和记公司附近集合，受一〇八旅刘旅长英指挥。
4.各部队概由金川门出城，不准经过挹江门。
5.余仍在原地，十二时以后，由金川门至和记公司附近。
九时许各部队长回队部署，迄十时挹江门内拥挤炮兵及教导总队、六十六军、七十四军、八十七师、八十八师，各部队甚多，均争先抢过城门，互不相让，秩序顿形混乱。加以先有各机关汽车，因拥挤不能通过，委弃城门附近，通路更为狭窄。各部士兵前停后挤，迟到者更急不可待，任意开枪，甚至自相冲突。随之下关秩序亦无法维持，仅有之少数船帕，至此人人争渡，任意鸣枪。船至中流，被岸上未渡部队以枪击毁沉没者有之，装载过重沉没者亦有之。十二时三十分，城南一带枪声尚甚稀，战况殊为沉寂。是时军长率幕僚至和记公司附近，军直属部队先已到达，非掩护部队亦渐次到达集结。适先派往浦口觅船者，觅得小汽艇两艘，又约五百吨之小河轮一艘，民船十五只，皆系重金雇佣，计小汽艇运一次给资十元，小河轮运一次给资百元，民船运一次给资五元。军长因受各部队长之敦促，遂随军直属部队（欠工兵营），于第一次渡江到达浦口后，更使各船继续往江南装运。但因麕集下关之其他各部队，均行向和记公司拥挤，于是军属各部队悉被冲乱抢渡矣。当时概计本军完全未渡江者，计在三汊河担任掩护之二一一团第三营全部、在三牌楼担任掩护之二一二团第一营全部、在中央路担任掩护之补充第二团第三营全部、在红山担任掩护之二一五团第三营全部、在卖糕桥北固山担任掩护之二一六团第二营全部及在江边不得渡过之工兵营全部、二一六团第三营全部、辎重营第一连全部、通信营第一连全部、无线电排全部，军马及预备械弹、被服、辎重全部，其他渡过之部队亦残缺不全。军长在浦口亲自指挥船渡，鹄候部队。遥闻隔江嚎恸之惨，惟有相向唏嘘，默然泪下也。当时已渡江之部队，即令陆续向司令长官指定之乌衣镇前进，集结待命。军长于十三日上午四时许下令：各旅、团长须待至正午十二时，始能离浦口向乌衣镇前进。
十三日午后四时许抵乌衣。
十四日奉令开蚌埠集结。清晨军长召集各旅团长，面授收容整顿部队事宜。
十八日开始以列车输送至信阳，以后续奉命由列车输送至萍乡整理，迄本（十二）月三十日全部到达。至此清查部队经沿途收容，约尚共有官兵四千余员名，其实力概况如附表第四［表略］。至南京之役，经清查人员伤亡，如附表第五［表略］。武器弹药、器材损耗如附表第六［表略］。被服、装具全数损失，因无存档可稽，无法查报。
惟战后追怀，百感丛集。良以深负党国之重托，领袖之期望，虽未敢失职违命，然力不足挽邦国之夷陵，而厚民族以玷辱纲常维重，谨束身以待罪。（完）
军长 宋希濂
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元月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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