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的意识形态理论：虚假观念与自我关系

从构造或臆想的思想活动层面来看，意识形态是人们“按照自己关于神、关于标准人等等观念来建立自己的关系”的思想活动(21) ，本质上是人们按照“神”、“标准人”等“虚假观念”来建立自己关系的思想活动。这是意识形态的第二级本质。马克思恩格斯从德国哲学入手，完整地剖析了德国意识形态和一般意识形态建立自己关系的思想活动过程。

（一）　建立程序

1.　确立“普遍性”观念

“德国哲学从天国降到人间”，这就是德国意识形态家们建立自己关系的思想活动的本质特征。最典型的是黑格尔的绝对观念，高居天国的绝对观念“降到人间”，外化和异化出人间的现实世界。由德国的意识形态类推开来，诸如绝对自由、神、“人”、“类”、“自我意识”、世界精神、“批判”、“唯一者”等，都是类似绝对观念的“普遍性”观念，它们与绝对观念高居天国类似，都居住在非人间，都超越现实生活而独立存在，并反过来决定了现实的人及其生活。

2.　把“普遍性”观念变为最高统治者的“三个手段”

黑格尔的思辨哲学是这类思想活动的典型形式，在他这里，“证明精神在历史上的最高统治的全部戏法”有“三个手段”。首先，把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和统治者个人的思想同统治者个人本身分割开来，与生产方式一定阶段产生的各种关系分割开来，并从这些思想中抽象出某种观念，并宣布历史上占统治地位的始终是这些思想和观念。其次，因为这些思想多少具有某种经验基础，因此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联系在一起的。思辨哲学没有从这个事实得出经验对思想的决定作用，反而宣布，这些前后相继出现的不同思想之间的联系是概念的自我规定的结果，这些思想之间的差别是思想的自我差别，是思维本身产生的差别，这些思想的概念是“自我规定着的概念”。例如黑格尔认为自己所考察的只是概念的前进运动，是“真正的神正论”。再次，进一步，去除“自我规定着的概念”的神秘外观，把它改换成“某种人物”，也即“自我意识”；或者为了表明自己所谓真正的唯物主义，把它改换成“在历史上代表着‘概念’的”同时又被当作“历史的制造者”、“监护人会议”和“统治者”等的人物，如“思维着的人”、“哲学家”和意识形态家等，马克思谓之“思维着的人的精神”。在黑格尔那里，“自我规定着的概念”最后回到了“概念”的生产者即理论家、意识形态家和哲学家身上，最后结论是，在历史上处于统治地位的是哲学家，是思维着的人本身。(22)

3.　“人”和“类”成为“历史的动力”

如前所述，从普遍性观念回到代表普遍性观念的人或者说“思维着的人的精神”，从而“人”和“类”就成了“历史的动力”。(www.xing528.com)

第一，从抽象的被臆想为具有独立性、普遍性、实体性和能动性的“人”出发来建立整个历史。首先，其理论思路是：哲学家们从不再屈从于分工的个人身上抽象出一种理想的“人”，把整个人类的现实运动过程看成是“人”的发展过程，这样，“人”就被他们描述成了“历史的动力”，“人”的自我异化过程就表现为整个历史过程，包括异化出每一历史阶段中真实存在的个人。其次，上述理论思路本质上是把后来历史阶段的“一般化的个人”和“后来的意识”强加给先前阶段的个人，从而整个人类历史就成了意识的发展过程了，但这是一种“本末倒置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抛弃了历史发展的现实条件。(23)

第二，上述思路也是“类的自我产生”的思路，也就是用“思辨的、观念的方式”也即“幻想的方式”把人类历史解释成“类的自我产生”过程，其结果就是，把历史上所有前后相继和相互联系的个人想象成从事“类的自我产生”这个神秘活动的“唯一的个人”。(24)

（二）　建立的内容

首先，“虚假观念”建立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与自身的关系。从虚假观念如“神”出发就建立了人与自然关系；从虚假观念如“人”、“类”即“标准人”出发就建立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虚假观念如“自我意识”出发就建立了人与人自身的关系；从虚假观念如“绝对观念”和“世界精神”出发则建立了适于所有的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与自身的关系。其次，“神”、“人”、“类”和“自我意识”等是“绝对观念”和“世界精神”的外化的不同阶段、环节和结果。

（三）　建立的结果

建立的结果是，迄今为止，所有民族的意识形态都认为思想统治着世界，把思想和概念看作是“决定性的本原”，认为观念和概念支配着现实的人，观念世界产生现实世界，把特定的思想当作“物质世界的奥秘”，而且认为只有哲学家们才能揭示它。(25)

综合前述，具体内容包括：第一，世界历史就是自我意识、世界精神或者“某个形而上学幽灵”的“纯粹的抽象行动”。第二，支配人们的世界市场力量作为异己力量是所谓“世界精神等等的圈套”，而由人们相互作用产生的超越个人的异己力量是“类的自我产生”，或者是“作为主体的社会”的自我产生。第三，人们的一切现实关系是从人的概念、想象中的人、人的本质和“人”中引申出来的。第四，个人、等级和阶级是“普遍表达方式”即“普遍观念”的“一些类别”、“类的一些亚种”和“人的一些发展阶段”，(26) “类”或“人”在个人之中得到了发展，或者说，这些个人发展了“类”或“人”。第五，统治阶级个别人的思想观念是“历史上发展着的概念的‘自我规定’”(27) 。第六，历史具有“自己特殊的目的”，与“其他人物”如“自我意识”、“批判”及“唯一者”等是“并列的人物”，因而“后期历史是前期历史的目的”，前期历史按照历史的特殊目的如某种“使命”和“观念”等发展到后期历史，后期历史的目的在前期历史中“萌芽”。(28) 第七，“全部历史起点的原人”是“宗教的人”，宗教幻想是历史动力，宗教的“幻想生产”代替了“现实生产”，即生产资料和生活本身的生产。(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