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意识形态理论的演进与逻辑

从人与生产的社会性的关系来看，人的社会关系和人类社会形式经历了三个阶段。首先，最初的社会形式是完全自然发生的，表现为“人的依赖关系”的社会形式，是因为人们只能在狭小范围和孤立地点中进行生产和发展自己的生产能力，相应社会制度则是家长制和封建制。其次是“物的依赖性”基础上的“人的独立性”的社会形式，形成了“普遍的社会物质交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从而为全面发展的社会创造条件。再次是“个人全面发展”和“自由个性”的社会形式，在这种社会形式下，人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人们自己的“社会财富”。(91)

（一）　“人的依赖关系”社会的社会关系

在不发达的交换和货币制度的社会关系中，虽然封建主和臣仆、地主和农奴等之间的关系，表现为比较明显的“人的关系”，但是，发生这种关系的个人是“具有某种规定性的个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表现为来自个人的“某种规定性”的关系，(92) 例如封建主的个人规定性与臣仆的个人规定性之间产生了封建主和臣仆之间的人的关系。一切人身纽带，如人的依赖纽带、血统差别和教养差别等，都表现为人的关系。在这种“纯粹人的关系”(93) 中，人的限制表现为个人受他人限制，臣仆受封建主限制，农奴受地主限制。

（二）　物的依赖性社会的社会关系

1.　物的依赖性社会的生产社会性本质：交换

在物的依赖性社会中，首先，个人只能为社会生产，并且只能在社会中生产，因此个人生产不是“直接的社会的生产”，不是“本身实行分工的联合体的产物”(94) 。其次，社会生产如同命运一样存在于个人之外，个人从属于社会生产。再次，个人的产品或活动都转化为交换价值的形式，转化为货币这种物的形式，货币是物化的社会关系，是物化了的交换价值，因为交换价值是人们之间的生产活动关系，所以货币是物化了的人们之间的生产活动关系。最后，每个个人只有通过货币这种“物的形式”才能“取得和证明自己的社会权力”(95) ，并占有社会权力。

2.　物的依赖性社会的社会关系

生产社会性的交换本质产生了相应的社会关系本质。第一，物的依赖性社会是建立在自发的互相独立和漠不关心的个人之间的交换关系基础上。首先，人的依赖纽带、血统差别和教养差别等都被打破和粉碎了，人们独立地自由地互相接触并交换。这种互相独立的个人之间的物的联系相比各种地方性联系要好，因为地方性领地是建立在自然血缘关系和统治从属关系基础上的。其次，但单个人只是表现为一种表面上的和错觉上的独立性，这种独立性实质上是人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冷漠的漠不关心。产生这种错觉是因为没有考虑这些个人之间互相接触和交换的条件，也即生存条件，也就是说，这些个人之所以能够看起来独立地和自由地交换，是因为存在着某些条件使得他们能够如此交换，而这些条件是社会生产出来的，是不依赖个人而存在的，像是不受个人控制的自然条件。

第二，“物的依赖关系”，作为独立于人的社会关系，就是同外表上独立的个人的本身相对立的“他们互相间的生产关系”(96) 。现代社会中的人的关系本质上是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的纯粹产物。人的依赖关系就是人与人之间直接的互相依赖，在不发达的社会关系中，在人的限制和受人限制的社会关系中，这种相互依赖表现最为明显。物的依赖关系当然也属于人们之间的依赖关系，差别在于，物的依赖关系是个人与个人之间发生的却又独立于个人的生产关系，而原本意义上的人的依赖关系，比如封建主和臣仆、地主和农奴之间的依赖关系，却是个体之间的人身依赖关系。(www.xing528.com)

第三，物的依赖性社会的单纯的物的联系并不是自然发生的联系，并非同个性不可分割的、内在于个性的联系，而是在一定的狭隘的生产关系中自发产生的联系，个人还不能把这种具有外在于个人的异己性和独立性的单纯物的联系置于自己支配之下。因此，个人与个人的“社会生活条件”之间，个人还处于创造后者之中，而不是从后者出发来开展他们的“社会生活”(97) 。

第四，在发达的社会关系中，人的限制表现为物的限制，表现为个人受到不以他个人为转移的一种独立存在的关系的限制，物的限制即不以个人为转移的并独立存在的关系。对于个人来说，这种物的限制关系表现为一种外部关系，是不能克服的。作为个别人，偶尔能够克服它们，摆脱它们的限制，但是，作为属于一定阶级的大量的人却不能克服它们。因为这些属于一个阶级的大量的个人正是在从属于而且必然从属于这些外部关系的条件下存在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消灭了这些关系或条件，才能克服它们。

3.　人的依赖关系变成了“普遍的形式”

物的依赖关系使得原本人的依赖关系变成了“普遍的形式”，即“为人的依赖关系造成普遍的基础”。(98) 通过物的依赖关系，也就是独立于个人的生产关系，人的依赖关系从原本的人身依赖关系走向普遍的形式。在货币关系和发达的交换关系中，人与人之间的依赖关系突破了人身依赖，走向了普遍化。这就是货币关系和发达的交换关系中的个人看起来更独立和自由的根源。进一步看，物的依赖关系一旦统治人们，它就会“转变为一定的、只不过除掉一切错觉的人的依赖关系”(99) ，也就是说，外在的生产关系统治了人们后，一定会在人与人相互关系中产生特定的依赖关系。

当然，人的依赖关系和物的依赖关系的时代性不是绝对的。在一定历史阶段，封建时代的纯粹人的关系也具有物的性质，例如纯粹军事隶属关系和地产关系。另一方面，这些纯粹人的关系转变成的物的关系是狭隘的，为自然所决定，因而本质上还是呈现为人的关系。

（三）　全面发展的社会的社会关系

与物的依赖性社会的社会关系全然不同，首先，全面发展的个人的社会关系是他们自己的共同的关系，他们自己共同控制着这种社会关系。其次，全面发展的个人并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历史发展的结果，是物的依赖性社会发展的结果。建立在交换价值基础上的生产一方面产生了同自己和别人相异化的普遍性，另一方面也产生了“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100) ，从而为自由个性创造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