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纳斯高端材料厂：东盟环境影响评价法实践效果

1.项目概况

自2005 年以来，全球稀土需求连年增长。2005 年世界范围内的稀土交易量是95 000 吨。稀土被大量用于制造永磁产品、电子产品和汽车催化转化器。随着电动汽车生产量的增加，稀土需求量预计持续扩大。

澳大利亚莱纳斯（Lynas）公司是世界著名的稀土采选、分离和冶炼企业，在西澳大利亚有一座露天稀土矿，是现阶段中国以外的唯一能以商业规模供应稀土的企业，其所有的高品质的稀土矿可望在未来30 年里满足世界20%的需要。2005 年，该公司计划在海外设立一座稀土冶炼厂。经过2005—2006 年的可行性研究，确定马来西亚是适合投资的国家。经过跟马来西亚工业发展部进行磋商，确定了工厂建在马来西亚登嘉楼（Terangganu）州。公司于2006 年在马来西亚彭亨（Pahang）州成立了一家独资的子公司——莱纳斯高端材料厂（Lynas Advanced Materials Plant）（稀土厂）^[26]，准备从事稀土冶炼，该工厂预计占地100 公顷，每年处理80 000 吨稀土矿，提炼22 500 吨高纯度稀土，产品全部出口至美国、日本和欧洲。稀土矿石将来自澳大利亚，经海运到达彭亨的关丹（Kuantan）港，然后陆运到工厂。

根据马来西亚环境法的要求，马来西亚莱纳斯公司在2007 年5 月完成了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价报告并提交给马来西亚环保局，2007 年7 月，马来西亚环保局批准了该项目的环评报告。因为稀土矿天然具有低放射性，根据马来西亚的法律，经营者需要获得马来西亚原子能委员会颁发的A 级经营许可证。2007 年8 月，该公司获得了马来西亚原子能委员会颁发的A 级运营许可证。在这些许可证都获得之后，2007 年8 月，马来西亚工业发展部与该公司商议，建议公司将冶炼厂设置于彭亨州的关丹（Kuantan），并说这是工业发展部与登嘉楼州政府协商的结果。最后马来西亚莱纳斯公司同意将工厂建在彭亨州，并在2008 年1 月重新提交了初步环评报告，同时重新向马来西亚原子能委员会申请在新的场址运营的许可。

项目新厂址所在的彭亨州是马来西亚经济重地，工业发达，有很多重工业，例如钢铁、化工、石油和天然气等，项目所在的Gebeng 工业园区在马来西亚东海岸工业发展走廊内，占地9 600 英亩，位于关丹（Kuantan）镇中心以北35公里，由彭亨州开发公司（Pahang State Development Corporation）负责管理。这里集中了很多工业企业，该工业园区原为一片泥煤沼泽森林区，后来政府取得这片土地的所有权，用附近地区的土方填了沼泽，建成了工业园区。为稀土厂建设而进行的修路工程始于2008 年1 月，彭亨环保局对此给予了许可。厂房建设始于2008 年3 月，预计2009 年6 月完工。

2.环评机构

为本项目提供环评服务的是ENVIRON Consulting Services Sdn.Bhd，这是一家在马来西亚环保局注册的合格的咨询公司，是美国ENVIRON International Incorporate 的子公司，该美国公司在欧洲和英国都有分（子）公司。

3.其他可选择的替代性厂址

（1）中国。在中国设厂是原计划的首选，可以利用中国已有的稀土冶炼人才和能力。但中国政府出于维护国家发展利益，发布了限制稀土出口的政策，即使是利用进口的稀土矿加工的稀土产品的出口也须限制，这将使其在中国设厂的竞争力下降；中国政府取消增值税的出口退税政策，也将影响在中国设厂经营的收益。

（2）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选择地为该国的迪拜，但最终没有选择迪拜主要是迪拜关于稀土冶炼厂的法规缺乏透明度，这可能影响投资方按照自己的设计经营冶炼厂的计划。就工厂经营所需要的设施而言，迪拜仍然比不上马来西亚的基础设施完备。就环境管理而言，迪拜的环境法规和管理尚不足以保证可持续地发展稀土冶炼产业，投资方更愿意向稀土的消费者展示其稀土冶炼是环境友好和可持续的。

在与上述两个国家比较后，投资方最后选择了马来西亚。

4.项目的经济利益

（1）外资的引入

该项目预计投资额为5.5 亿林吉特（约8.55 亿人民币），未来15 年的经营费用预计为28 亿林吉特（不计矿石本身的价值）。稀土矿的冶炼和产品生产属于资本密集和技术密集产业。

（2）出口创汇

在最初的15 年里，该工厂预计的外汇收入为95 亿林吉特，将为当地的经济做出积极的贡献。

（3）技术转让

投资方拥有稀土冶炼和提纯技术的知识产权，在马来西亚开设此工厂，将使马来西亚人有机会学习和掌握高水平的稀土冶炼和提纯技术。

（4）带动周边发展

有竞争力的产业通常以产业群的方式出现，随着澳大利亚稀土冶炼和提纯落户Gebeng 工业园区，有望带动或促进附近地区的下列产业的发展：化学工业、石油和天然气业、水处理、交通和物流、保险和银行。该产业将有助于马来西亚提出的到2020 年发展为发达国家的宏伟蓝图。

在稀土冶炼厂建立起来后，该地区将对下列需要使用稀土的产业或产品加工产生新引力。

①混合动力汽车；

②催化转换器；

③稀土磁铁；

④平板显示器；

⑤ 陶瓷电容器；

⑥ NiMH 电池（镍氢充电电池）；

⑦ 燃料电池；

⑧ 荧光屛；

⑨ 抛光粉。

（5）创造就业

冶炼厂将雇用398 名马来西亚员工。

（6）其他经济利益

工厂的设立和经营将伴随着对当地物资和服务的采购，给地方经济注入新的活力。工厂的出口还将有助于马来西亚实现外汇平衡。(www.xing528.com)

5.项目潜在的环境影响

如果不采取充分的预防和减轻环境影响的措施，下列环境影响将有可能发生。

（1）Balok 河水质的下降

因为该工厂并非位于水源地，所以其排放的废水只需满足1978 年制定的《环境质量（污水和工业废水）条例》中的B 类标准即可。工厂运营期间的耗水量大约为每小时330～550 立方米，工厂将努力循环利用水资源，排放的水量也将是每小时330～550 立方米。^[27]工厂的废水将先经过废水处理设备的处理，然后排放到一个水池，再经外排的管道排放到Balok 河中，这将增加河流中的污染物。如果工厂没有严格遵守B 类排放标准，那么河流将受到有机污染物、可疑固体废渣和化学物质的严重污染。这些风险需要在工厂设计时给予认真的考虑，并且在运营中严格遵守废水处理的标准。

马来西亚的地表水根据用途的不同，被分为下列五类：

一类水：作为天然水进行保护——不需要处理即可以直接饮用；

二类水A：需要传统的处理方式；

二类水B：娱乐用水，可以身体接触；

三类水：需要深度处理；

四类水：灌溉用水；

五类水：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种。

在生产的不同阶段、不同工艺下产生的废水或从不同渠道收集的污水将根据其具体情况采取不同的处理和净化措施，这些废水和污水可能分别来自残余物储存设施（residual storage facility）表面凝结流下的水、废气处理设备冷凝水、冷却塔产生的水、锅炉冷凝水、试剂存储区的雨水（可能已被试剂污染）、地板清洁产生的污水及厂区生活废水。例如从残余物储存设施表面收集的水将单独处理，因为残余物里有放射性物质。这类水将流入留存池里处理，留存池以高强度聚乙烯覆盖，根据当地的气候资料，其设计能够抵御百年一遇的暴风雨的危害。

冶炼厂的污水处理厂（Waste Water Treatment Plant）采用的是生物净化工艺，特别有助于降低水中的COD 和BOD，以达到马来西亚所要求的B 类水质标准。

（2）附近地区的空气质量下降

工厂及其辅助设施的运营将成为潜在的大气污染源。工厂运营期间气体排放将非常明显，废弃处理设备、燃烧锅炉和煅烧炉都会排放废气，半径五公里范围内的人都可能觉察到废气的排放，工厂将努力处理废气并加强监测，确保排放的废气符合马来西亚的相关标准。

（3）增加附近地区的噪音

工厂运营后在厂房区和紧紧相连的区域内，噪音水平会升高。但是，距离工厂最近的居民区也在3 公里以外，所以对居民的影响不会太大。即便如此，厂区内的工人仍然暴露在噪音升高的生产环境下，工厂将采取减噪和防护措施，使噪音的排放在国家的法律规定的限度之内。

为了减少噪音，在设备采购过程中，要把噪音作为一个因素考虑进去。安装其他减轻噪音的设施，例如安装消音器和使用吸音材料。在厂房的设计和通风设备的安装等方面也要考虑如何阻隔噪音，在摆放和安置设备时，要注意设备之间的距离，这也有助于降低噪音。为在工厂工作的工人提供耳罩等防护设备。

（4）对土壤和地下水潜在的污染

稀土冶炼过程将产生有残留物质的水蒸气，这些水蒸气可能被马来西亚原子能委员会归类为含放射性物质的废物。工厂计划将这些含放射性物质的废物储存在储罐里，储罐放置在工厂厂区。如果储罐不完整而发生泄漏，则有可能污染土壤和地下水。

（5）有害物质的存储

工厂存储的大量有害废物对土壤和水源是潜在的威胁，特别是大量的包括强酸在内的试剂。工厂对于这些有害物质的存储要设计严格的管理措施并严格监控。

在日常经营过程中，因为试剂的经常性的分发，可能会意外地发生微小的渗漏，这些意外的排放经常是不规范的操作或者管理造成的。为了防治意外的发生，或者，即使发生意外泄漏，也不至于污染土壤和水源，试剂要存放在设计良好的完全密闭的空间内，地板必须做防渗处理。存储空间要达到存储物的110%。存储室内必须有存储物泄漏或者存储量达到限值的报警装置，要有对煤油罐、化学品罐和试剂存储设备的定时巡查和检查制度。钢罐和辅助设备（泵、栓）必须有防腐处理。

（6）生物多样性

Gebeng 工业园区建在原有的泥煤沼泽之上，在建设工业园区的过程中，原有的动植物多样性已经丧失。稀土冶炼厂所占区域，原为空地，有次生的植被生长，均为常见的、生命力顽强或入侵物种，而且比较稀疏，生物多样性非常差。对这些植被的清除不会造成对生物多样性的破坏。

经向关丹（Kuantan）环保局了解Balok 河的鱼类情况，得知河内仅有四种常见的鱼种，渔民并不在该河流从事商业性捕捞，他们一般都去捕捞海鱼，只有少数人在河流岸边从事娱乐性捕鱼活动。

所以本项目对当地的生物多样性的影响是非常小的。

环评报告的第5 章对上述潜在的环境影响有详细的分析，并且陈述了投资方准备的减轻风险和影响的措施。

6.项目的运营情况

马来西亚莱纳斯高端材料厂尽管按照马来西亚法律和政府的要求进行了环评，而且环评报告也得到马来西亚政府的批准，但是其建设和运营过程中仍然不是一帆风顺的。该工厂实际开始建设的时间是2010 年，虽然国际市场因中国限制稀土出口而不易获得稀土，但外国媒体在监督和批评马来西亚这家潜在的稀土供应方上，并没有因经济利益而忽视潜在的环境问题。有外媒将马来西亚的这一稀土厂批评为“低辐射垃圾堆积场”，由于这些批评声音，马来西亚政府在2011 年5 月，暂停了莱纳斯高端材料厂的建设。^[28]并邀请国际原子能机构对该厂的放射性物质安全情况进行调查和评估。国际原子能机构应邀于2011 年5 月29 日至6 月3 日对莱纳斯厂进行了调查^[29]。调查小组最后于2014 年向马来西亚政府提交了报告，并且得出结论认为莱纳斯工厂对公众和环境的放射性风险实质上是非常低的。^[30]

自2012 年公司正式投产后，一些马来西亚环保人士也担心该厂对土壤和水源的污染，曾数次组织公众抗议。^[31]

马来西亚莱纳斯高端材料厂认为很多媒体的报告和抗议者的评论是不公正的，甚至构成了对该公司的诽谤，严重诋毁了该公司的声誉。为此，2012 年4月，公司向马来西亚高等法院控诉诋毁公司名誉者，主要是媒体“今日自由马来西亚”（Free Malaysia Today）和抗议组织“拯救马来西亚阻止莱纳斯”（Save Malaysia stop Lynas^[32]）。^[33]不过，一年后，该公司又撤诉了。^[34]

该公司投入生产后盈利的情况也没有预期的那么好，一个原因是中国2014年在世界贸易组织稀土案^[35]败诉后，略增了对国际市场的稀土供应，另一个原因是美国矿业公司Molycorp 重新开始了其在加州的稀土矿开采，这些因素使得国际市场上的稀土供应有所增加，但国际市场一年的需求量也只有150 000 吨，^[36]所以稀土紧缺的情况已经得到很大的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