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币圈的聚类分析-纸币圈那些事

物以类聚的道理在纸币收藏中依然是有效的。按照纸币收藏类别，纸币圈可以划分为老精稀、大全难和新怪奇三大圈层。老精稀以第一套纸币、第二套纸币、第三套纸币为主要收藏对象，主体是资深收藏爱好者。大全难是以纸币套系版别大全或者冠号大全的收藏为主，主体包括资深收藏爱好者以及特殊兴趣的收藏爱好者。新怪奇是以新版及细分品种的纸币为收藏对象，主体是一些新入纸币收藏领域的兴趣者和部分有较好研究的行家。

1. 老精稀

正如文字含义那样，老精稀的“老”特指这类纸币的时间久远、历史沉淀长，业界已经具有了非常好的“口碑”。在纸币市场上，稍微有些知识的藏者对这些品种会非常熟悉，远远瞄上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品种、版别和名称。“精”就是精品的意思，纸币市场中的精品具有知名度高且广受追捧的特点，比如第三套纸币中的深版车工、枣红壹角等。“稀”特指存世量少，由于流通时间久远，这类纸币能够完整保存下来的已经不多，更不要说全新绝品。因此，老精稀是纸币收藏中最具保值、增值力的品种，痴迷纸币收藏的爱好者以收集老精稀为荣，甚至还有强烈的排他性。在他们看来，只有老精稀才值得玩，其他新版纸币满大街都是，谈不上稀少，谈不上题材，何来收藏意义。

在第一套纸币、第二套纸币、第三套纸币中，并不是所有品种都是老精稀。比如二套纸币的水坝伍角，其存世量实在太大，几乎有一些收藏经历的藏友都可以拿出这枚纸币。第三套纸币里多数的普通壹角纸币、贰角纸币以及拾圆大团结等，也够不上精稀的标准，存世量太大，价格自然不高。比如，PMG 67E的水坝伍角不过400元左右，普通的第三套纸币壹角绝品裸币也不过10元左右。因此，同样是玩老精稀的群体，能够拿出真正“牛货”的人却并不多见，普通品种仍然占据多数。收藏界有句流行话讲得好，“垃圾永远是垃圾”。这意味着，收藏爱好者千万不要一味贪图藏品数量多少，今天花100元，明天再花100元，看起来都是小钱，但经年累月以后，花掉的小钱累起来就变成大钱，手里却只握着一堆所谓“老精稀”中的垃圾货。若论抗跌能力，市场最先跌的一定是“垃圾品种”，因为它们量大。若论升值能力，一定是那些真正的“牛货”，因为它们永远量少，甚至难得一见。

我个人也曾经经历过贪图收藏数量的过程，毕竟动辄价格成千上万元的一张纸币在心理上无法抵得过同套的、厚厚一沓纸币纳入收藏册子。在这种心理驱使下，我进入纸币收藏领域没几年，就陷入家里堆满廉价货的窘境。当然，市场行情好的时候，这些纸币也会上涨，但你很快会发现，它们很难卖得出去。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们非常容易买到。购买这类纸币时，购买者对价格、品相非常挑剔，因为他们具有非常大的选择空间以至于卖方几乎没有什么议价能力。

反之，一张好品的第二套纸币绿叁，2008年是5 000多元一张。当时我认为，花那么多钱买一张“纸”不划算。但最后的结果如何呢？2019年好品绿叁的价格已经上涨到10万元，而且一票难求。经济学中有一个垄断市场和竞争市场利润差异的分析，在竞争性市场中，买卖双方都无法操控市场，所以，商品的价格只能接近成本水平。反之，在垄断市场中，垄断一方可以自行定价进而达到最大化利润。因此，真正的老精稀品种乃是满足垄断市场的基本条件，如果它在币商手里，币商就是卖方垄断者；如果它在收藏者手里，收藏者将来就是卖方垄断者。此外，拥有一张珍贵的老精稀纸币，在收藏圈里还是品味和层次的体现。如果你从事多年的纸币收藏却拿不出一张“牛货”，那么，你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从市场操纵的角度分析，老精稀是价格最为稳定的收藏品种。大家试想一下，谁能够一下子拿出1刀连号第二套纸币绿叁呢？我可以肯定地说，在中国纸币收藏圈里，这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事。道理很简单，在那个几分钱就可以吃饱肚子的年代里，“壹圆”的购买力大致与今天的“数百元”相当。哪一个家庭可以储藏100张绿叁不使用并等待其成为一张流通领域的“废纸”呢？更为显见的是，当时的中国社会贫富差距很小，大家的收入都比较低(见表5.1)，没有谁可以积攒到这样的巨款。此种情况下，币商即使有炒作它们的动机，也不可能有炒作的可行性。

表5.1　1955—1962年我国人均月工资

资料来源： 各年份《中国统计年鉴》。

结合纸币套系来看，第一套纸币的价格走势几乎不可能被人为操控，毕竟时间久远，存世量非常稀少。第二套纸币中的优良品种，如大黑拾、绿叁、红伍以及海鸥黄伍圆(并称第二套纸币“四珍”)，也是难以炒作起来的。第三套纸币的情况比较复杂。它是在20世纪90年代末才退出流通领域的币种，当时许多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已经具备收藏条件，一些有眼光的商人也开始大量囤积好货，因此第三套纸币的不少品种存在市场操控的可能。今天，你到各大钱币市场里观察，会发现成刀的第三套纸币贰圆车工堆放在橱窗里。当然，达到这样级别的币商非常少，所以，第三套纸币珍惜品种的炒作程度不会太高。

从喜欢老精稀的人群构成上看，老精稀收藏圈比较小，圈子里大多数人经济实力较为雄厚、对老版纸币有着浓厚情节。这些人处事相对成熟，有独立的认知能力，但由于工作时间和年龄因素，他们并不都是专家，有些人甚至还看不出水洗等问题币。他们为了防止被骗，选择评级币的意愿比较高，有纸币收藏界“土豪”的美誉。

2. 大全难

邮票藏家特别注重邮票套系的完整性，痴迷的藏家甚至以集齐某个系列套票为人生目标，如新中国邮票大全，或者中华民国、解放区邮票大全等。一些从事邮票收藏的人踏入币圈后，对“大全难”收藏内容产生了浓厚兴趣。这里所说的“大”，讲的是套系内品种数量多，“全”指的是完整套系，“难”则代表瓶颈或者“种筋”纸币难以寻找。与老精稀收藏爱好者重视人民币老套系不同，大全难收藏爱好者喜欢人民币套系里的细分套系，尤其是冠字套系的收藏。由于第一套纸币、第二套纸币以及第三套纸币中部分珍惜品种的存世量很少，所以大全难收藏爱好者主要集中在第四套纸币和第五套纸币领域。

大全难中最常见的套系是按照纸币版别进行收藏，比如第一套纸币大全、第二套纸币大全等，这些大全套的名录在一些专业书籍中都有对应说明。有的大全难玩法则是按照纸币品种独立命名的套系，如第四套纸币荧光币大全、第五套纸币细分品种大全等。顺带说一下，关于第四套纸币荧光币品种以及第五套纸币细分品种，许多可归属在下一个讨论主题，即“新怪奇”方面，因此，此处不再赘述。在这里，我重点谈一谈比较流行的纸币冠号“大全难”。说心里话，配齐一套冠号大全，是一件旷日持久的浩大工程，不仅要拿出大量空闲时间，还必须花费巨额资金。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我致力于第四套纸币贰圆的冠号配套，个中辛苦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当最终配齐188个冠号之后，那种释怀的感觉无以言表。

前些日子，一位中国香港商人从天津某币商处购得第四套纸币全套冠号大全(据说尾数都是8)，成交价达到53万元人民币，可谓是一次全部到手，无须费神费力。显然，这位港商属于钱币投资者，有经济实力却没有闲暇时间。在集配冠号大全的过程中，最有意思也最让人揪心的地方恰恰是寻找冠号的过程。因为思之不得，很多冠号玩家会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稀缺冠号的发行和投放信息，甚至远赴千里之外开展搜寻。很多关于冠号的知识，就是在这些人“研究—发现—寻找”的过程中成为业界的基本信息。所以，玩冠号大全的人大都会从事纸币研究，拆刀、拆捆都是非常常见的事，经年累月之后他们也可以发表出专业文章，并成为专家展开对纸币收藏问题的探讨。

图5.6　995和9920冠号大全套册

“大全难”的乐趣在于一个“难”字，会令人上瘾。每当看着册子中留的“天窗”，那种像猫抓一样的心情无以言表。因此，专门配号的人在钱币市场上的议价能力很低。碰上狠心的币商，开出天价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能够遇到缺少的那张纸币，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比如，我认识一位热爱配号的南京币友，他专门配尾号“322”的各版纸币。有一次在群里闲聊纸币时，他请大家帮忙寻找一张五星车工。没过多久，有一个币商联系他，并声称找到了这种纸币。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张纸币的正常市场价不过5 000元左右，但对方的要价却高达9 800元。眼看着找了许久的纸币就在眼前，这位朋友狠下心来答应了这个价位。谁知不到5分钟，对方又迅疾告知币主反悔出售，除非价格提高至11 888元。很明显，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该币应有的价值，他最终不得不放弃。但此后很久的时间里，他一直没有遇到尾号“322”的车工，为此感到怅然失落。

表5.2　第四套纸币冠号情况

注： 这里不考虑荧光及其他题材版别纸币。

俗话讲，物以稀为贵，用在收藏领域，则是藏以难为精。“大全难”本来就不是每一个玩纸币的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要么限于精力，要么限于财力。要注意的是，不是所有的冠号大全都是可保值、增值的大全难，那种人人都有或者可以轻易购得的大全，实现起来并不难。比如，市面上8001-3(第四套三冠壹角纸币)冠号大全，简直铺天盖地，任何一个收藏平台只要输入目标搜寻字，便会跳出一堆来。实际上，这种所谓的“大全难”套系已经成为商品而不是藏品。不少初入市场的小白们，出于贪多、贪便宜的心理，购买了很多这种大全。其实，这也同属于我在前面提到的“垃圾藏品”类型，无论经过多少年，这种东西仍旧会是“垃圾”。

通过以上分析，大家不难发现，“大全难”收藏群体呈现出显著的两极分化趋势。一个是小众群体。他们有经济实力，以收藏或投资为目的，抱有长期升值的预期。另一个是大众群体。他们或刚刚入行或经济实力有限，基本是以“玩”或“押注挣一笔”的心态参与大全难套系的买卖。在我看来，在今天的纸币收藏市场，不能再抱以侥幸暴富的心理，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是不可能捡到漏的，没有纸币研究积累更是不可能产生合理判断的。那种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式的收藏方式，长期看来注定是一无所获！(www.xing528.com)

3. 新怪奇

图5.7　8001荧光品种(尚待发掘)

如果说大全难已经隐含了导致纸币市场不安定的因素，那么，“新怪奇”收藏潮流的产生，则将纸币收藏市场引向一条不归路。行内的人都很清楚，新怪奇纸币品种是纸币圈时下流行的另类收藏。最近两三年间，这种奇葩的收藏风气迅速蔓延，吸引了大批小白。“新”指的是刚出现的、尚未得到充分认可的币种。“怪”代表同币不同种，比如8001荧光纸币，可以区分出几十种差异(见图5.7)。“奇”大有“奇货可居”的意思。当下的纸币收藏市场上，新怪奇品种非常多样，只要和纸币沾亲带故，似乎都可成为收藏品，图5.8、图5.9展示了两种比较奇葩的新怪奇纸币“藏品”。

图5.8　纪念品充当纸币藏品

图5.9　纸币裁切边纸

一位资深的纸币藏家告诉我，他对当前纸币收藏流行的新怪奇非常失望。一夜之间，平地冒出了那么多千奇百怪的品种。一开始，他还会购买并仔细研究，但后来发现自己的研究跟不上被发现品种的速度，而且多数新怪奇品种只是无收藏意义的宣传噱头。在他看来，第四套纸币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在一个币种的荧光品种中，几乎每过一个月都会再发现一个新品种。随着第四套纸币价格风潮的走弱，第五套纸币又一枝独秀，达到了无以复加之地步。诸如“**剑”、“**雾”、“**绿”等一系列不知从何而来的艺术名讳纷纷出现，价格被炒到天上，但仍嫌不够高。更有甚者每天怀揣一个放大镜和荧光手电，不停地查看和照射，稍微有一些不同，哪怕是一撇、一捺、一钩、一点、一丝，都让他们无尽狂喜，大有财富天降的感觉。

老先生告诉我，他也从事纸币研究，并不排斥对纸币印刷版别以及细微差异的探究。严格说来，这应该只是个人爱好，属于兴趣币收集的范畴。如果把这种差异币的重要性无限放大，甚至想象为纸币收藏的主流，进而无穷拔高大家对其预期价值的想象力，实际是在误导纸币收藏。毫不客气地说，这不是什么收藏。今天买，明天卖，并想赚个盆满钵满，这和炒股有区别吗？说这些人真的爱纸币收藏，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信！老先生激动地看着我，我连连点头称是。他又说，小胡，你知道吗？这种搞法带来的危害，不仅仅是把币市应有的“收藏为主、投资为辅、少量投机”的健康理念给彻底摧毁，更严重的是会把人们心中那种“一夜暴富”的恶念彻底释放出来，让人们觉得只要炒作就可以暴富，甚至走上无底线“造币”之路。

谈到新怪奇纸币到底有没有收藏价值，老先生说，这里存在两个无法给予回答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官方出处的存世量。有明显差异的同种纸币，其存世量数据是无法通过官方渠道获得答案的，现今各种所谓的毛估难以令人信服。经验判断虽然可以部分解决这个问题，前提是你必须对冠号流水非常熟悉。但是，即便你能做到这一点，你无法确信存世量一定稀少。因为，新版纸币的消耗量很小，你的信息量再大也不可能全部了解不同冠号的剩余存量和地区分布。这样的模糊地带，给许多不良币商带来了可乘之机。

第二个问题是“一眼清”的权威认可度。对于瞄一眼识别记号就可以迅速判断出是哪个品种类别的纸币，这个识别记号就是“一眼清”。但是，即使有了“一眼清”又能如何呢？没有存世量的匹配，没有市场认可的衬托，“一眼清”就是纸币的一个“胎记”。现在，很多币商大炒、特炒“一眼清”概念，将其宣传为“增值不可限量的尤物”，这是收藏爱好者需要注意的问题。他认为，寻找币面差异或者借助工具研究特殊性，这原本是件好事且值得纸币界认真思考。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种方式发现的所谓新品种，想得到正式认可必须拥有官方证据辅助(比如背绿水印，央行对这个品种有明确记载和说明)。如果实在找不到官方依据，那就必须拿出扎实的调查数据，否则只会助长自说自话甚至人为造假的歪风。

其实，普通的收藏爱好者根本无法辨清这些艺术范十足的称谓到底可信与否，很多人是随波逐流，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进一步讲，即使得到评级公司认可或者上了中文标，那也只能说明它正式成为一个兴趣币品种，仍然无法证明其珍稀程度，更不能和价值扯上必然的关系。

老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正是从这些币种开始，纸币圈之乱成为定势。一大批行家充当币市资本的傀儡，开始研究、总结和发现不同币面特征并给予命名，另一大批“吹鼓手”宣传推广并叙说自己可能都不甚明白的话，还有一批人通过微信群和直播平台大肆吹嘘该品种的稀缺性和可投资价值，加之“托儿”们的秘密哄抬，无知的小白掉进陷阱而浑然不知。

面对眼前在纸币圈久经磨炼的老先生，我感受到一种微弱的正义力量，与他的悲叹产生了共鸣。这让我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个可笑案例。吉林的杨先生30年前存了1 000元定期存款，今年刚好到期，当时宣传单上写着“到期本息共36万”，结果女儿取钱时大吃一惊，银行只能兑付4 000元。原因是当年的这个教育储蓄产品没发行几天就被叫停了。我由衷地感到，要不了多少年，今天购买这些大量新怪奇品种纸币的爱好者们就像杨先生一样，会产生深深的受骗感，但到那时候，当年向你宣传这款新怪奇品种纸币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这些年来，受纸币圈藏友的推荐，我也先后接触了一些新币种，也开始对它们的特点有了一些研究。比如995红9。对于这个品种，我要明确以下三点个人看法以供读者自行思考。首先，我是把红9作为兴趣币对待的，并没有将其纳入和第一套纸币、第二套纸币同等珍稀的程度，更没有奢望它成为所谓的“币王”。其次，我比较喜欢(个人兴趣)这个品种的寓意，红色代表喜庆，9代表阳刚之数。再次，经过一些红9币商近两年的推广，它的价格仍然比较稳健，普通冠号红9在100—200元之间，稀缺冠号红9也不过300—400元之间，总体走势保持平稳，不像同类某些币种的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作为兴趣币应有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