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币圈那些事》：角色

人以群分。古龙先生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实质是一个圈子，按照武功高低、人品好坏、门派差异等，可以划入不同的圈子。划入的圈子不同，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不同。至少在小说中，不同江湖圈的人充当的角色和作用也是不同的。通过彼此的交叠和联系，一个个精彩故事进入了读者视野。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纸币生态圈，每一类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作用。这里我将主要围绕纸币圈的构成者对其角色进行介绍。

通常来说，大币商和大藏家是纸币收藏市场的风向标，他们对于纸币的判断往往成为整个市场的判断。当然这种判断是立足长期的趋势认识，而不是小币商那种投机性的短期理解。在我接触的人中，的确碰到过一些大藏家，他们手中的藏品可谓是珍稀至极。比如图5.3所示的两张设计于“文革”末期的贰圆纸币。一张纸币的正面图案是天山军民骑马保卫边疆，背面图案是大型军工产品运输，票面各部分均为雕版印制。这张纸币的制作工艺精湛，在当时的年代里，实属不易。这张纸币的奥妙之处在于在透视时，图案中的牡丹花能够重合。这证明了我国当时印刷防伪技术的高超之处。惟一的缺点是票面布局似乎有些不均，内容集中一个位置，显得两边有些空。2019年8月21日，SPINK香港-中国/世界纸钞专场拍卖在香港华富商业大厦举行，1975年第三套纸币贰圆天山军民设计稿以132万港币成交。

图5.3　未发行的人民币样稿示例一

1975年我国还设计有另一种贰圆纸币。纸币的正面选用了楷模、英雄大庆油田铁人王进喜的头像，背面采用了大庆油田建设工地图案，并且正面与背面均是凸版印刷，采用五角星水印。这张贰圆纸币同样采用了雕版印制，完美诠释了时代特征。

图5.4　未发行的人民币样稿示例二

非常遗憾，这两种纸币都没有正式发行。这位大藏家在20世纪90年代初以数万元价格购得这两枚纸币样稿，并珍藏至今。其间，有人多次以数十万的价格意欲购买，都被他拒绝。理由很简单，这两种纸币的存世量也就几枚，卖了就意味着永远失去，长远来看升值潜力无限。

我不得不佩服这位老藏家的眼力。试想，在20世纪90年代初以数万元购买两张“纸”，根本就是让很多人无法理解的事，他的老伴当年为此事差点和他离婚。但今天看来，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的成功并不是因为偶然所得，而是因为胆识+眼力。据我所知，这位已过耄耋之年的老人手里还有很多难得一见的绝佳珍品。他从10多岁便开始痴迷纸币收藏，积累了大量收藏知识。他手中收藏册中的任意一张纸币，都有一个让他历历在目的过往故事，这是他一生的回忆，包含了他过去的整个经历。他告诉我，在纸币收藏这个领域，他的藏品还不算太牛，世界上一些真正的纸币大藏家本身就是大币商(这也是图5.1中两个圆圈交叉的原因)，他们手中珍藏的纸币往往是孤品，恐怕我们这辈子都无法见得到实物。

纸币圈中的行家，是那些有丰富收藏经验和知识积累但不过度追求买卖交易和收藏目的的人。这些人往往对纸币有着深入的研究，也拥有非常灵敏的市场嗅觉，然而他们不执着于纸币收藏。运用自己的知识捡漏或者预判短期内行情走势展开投机，是这些行家的拿手好戏。他们有的学历层次较高，有的领悟能力较好，还有的商业头脑灵活擅于接受新事物，但从他们内心来说，并不痴迷于纸币收藏，看见合适的就收一些，接近市场价格就赶紧抛出。在纸币圈，行家真的是不少，他们对大多数常见纸币非常了解，包括各种作假手段，想要让他们“吃一回药”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们周游在各大市场之间，努力发现纸币商机，寻找各种大漏的出现。特别是随着第四套纸币、第五套纸币的兴起，这些人一下子冒出来很多，其中多数人是以交易买卖为目的。但他们对纸币研究的深度却颇有专业水准，有的时候还能引领市场风向。当然这种风向只是时尚，很难成为大气候。(www.xing528.com)

接下来就是小币商。他们是纸币市场的卖出方(虽然也有回购，但仍然是为了卖)，自己的目的非常明晰，就是把纸币作为生意来对待。虽然这些人中有的也搞些收藏，但终究是以卖纸币为目的。也就是说，只要出价到位，喜欢与否变得不再重要。所以，你可以把他们说成是纸币的“搬运工”。当然，这些小币商不同于打滑板者和地摊贩。他们一方面拥有一定的社会关系网络，有着自己的纸币来源渠道，如商业银行；另一方面他们投入的成本也很高，不仅店里的“货”是花大价钱购得，而且还要交付柜台租金和支付人工费。所以他们必须赚到钱，否则只能喝“西北风”。这些小币商对纸币的鉴定水平和评判能力非常专业，说到底 “没有两把刷子是不敢开店做买卖的”。因为一旦走眼，很可能血本无归。店铺是固定的，售出问题币的风险也高，购买者会找上门来，即使能做到不调换或拒绝退款，信用也会因此降低很多，以后很少有人敢和他打交道。正是因为小币商强调交易的快节奏，所以，他们会跟风会炒作，眼下什么热就买卖什么，大量囤货、出货可以带来较好的回报。但有时他们也会跟不上节奏，大量囤货压在手里，惨不忍睹。至少这两年，随着第四套纸币的降温，大量小币商可谓“谈四色变”，柜台里堆积着成捆的第四套纸币，短期出售基本无望，根本不可能再去收购这些满大街都能看到的纸币。大量小币商从线下转移到线上，开始做电商、做拍卖、做直播，收益也还不错，毕竟小白很多，加上忽悠的本领，倒也能够挽回一些损失。

打滑板群体是两边“抽头”，他们深谙市场上的纸币价格信息，有时即使不懂纸币的真伪或者行情，但因为和小币商非常熟悉，所以他们可以把客人引到币商那里合伙收购。待完成交易后，他们可以分得一小杯的“肉汤”。通常，这些打滑板者没有固定店铺，也不渴求长期持有或收藏纸币，因此快进快出是他们的行事方式。很多时候，他们收来的纸币还没有焐热就赶紧加一点点筹码售出。个别情况下，他们也会被套，主要是因为对币商收购价的不认同或者自己没有悉心观察导致问题币入手。这种情况下，他们会自认倒霉，将纸币低价甚至不惜赔钱转让给地摊贩。

地摊是收藏市场中的特色化现象，南来北往的人只要几个包加一块布就开始了自己的闯天下之旅。很多地摊贩出售纸币的价格要比正规币商的低一些。毕竟在没有信誉保障情况下，谁敢花同等价格从地摊贩购买纸币呢？多数时候，地摊上摆出来的纸币是一些普通品种，价格也非常便宜，但地摊贩是有“好货”在手的，只不过在不熟悉的时候或者他认为你只是为了了解行情的时候不会拿出来。他们一旦认为有主顾愿意购买时，就会主动拿出好货供他欣赏。他们的价格并不会比币商低很多，但是，与他们议价的空间很大，甚至你给出的价位很低时，他们也不会像币商那样生气恼怒。他们愿意和你交流分享自己的经历，为的是让你相信他们的货来路正宗。这些地摊贩各有各的窘境，不一定具有非常专业的纸币知识，生活的磨砺让他们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许多。他们的真实想法是： 收货时，无论真假，越便宜越好。卖货时，无论是谁，价格越高越好。摊贩们也希望和善意交流的人成为朋友，但这的确很难，毕竟大家的心态不同、目的也不同。所以，我对地摊贩心怀同情和尊重，但仍要提醒大家要格外谨慎小心地摊淘货这种收藏方式。

图5.5　某市场地摊一瞥

“小白”就是对纸币知识一无所知、毫无储备的人。我看到的纸币小白，主要包括两类人： 一类是刚刚入行没有基本纸币知识但心怀善意的人，一类是看见自己家里有纸币却从没有想着研究一番、只想着尽快出手的“败家者”。小白的可悲之处在于，高价购买低价贱卖，还觉得占了大便宜。实际上，任何初入纸币收藏领域的人，都有过打眼或者“被骗”经历，但后期认真学习则可以让小白们变成行家甚至成为收藏家。也有新手一辈子都活在混混沌沌的世界里，见什么喜欢什么，别人说什么买什么，缺乏个人见解和思考，真的碰到所谓的珍稀品种时，却因缺乏知识和勇气而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