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币圈的争议-纸币圈那些事

评级公司不可能仅仅依靠智能化机器就评出分值结果。归根结底，评级的质量取决于评级师的职业精神、专业素养和道德自律。有时候，即使评级师具备上述要素，也可能会出现偶然差错。这恰恰是引发评级争议的关键所在。

按收藏爱好者对评级币的态度，我们可以分类两大基本派别。一派主张凡是纸币最好都进行评级。究竟选择哪家评级公司，则主要是由纸币的价值来决定的。换句话说，纸币价值越高，如第一套纸币、第二套纸币、第三套纸币，可以选择PMG公司，而大多数第四套纸币和第五套纸币则可以选择收费相对便宜的国内评级公司。另一派认为，纸币收藏的乐趣在于近距离观察纸币和直接触摸纸币，这样才能够提高鉴赏水平，感知纸币收藏的乐趣。他们认为，对纸币进行评级不仅是多余的，更是浪费钱财的事情。我认为，无论是出于纸币更好保存还是将来更好交易，评级都是上好选择。特别是对于一些争议品种而言，评级是获得市场认可的更好方式。然而，随着近年来纸币收藏热的兴起，纸币评级中也产生了诸多争议的问题。这里我重点讨论四个方面。

1. 居中度

图3.3　美元的居中度

图3.4　人民币的居中度

各评级公司对纸币评级分数的认定都必须观察纸币的票面整洁程度、四角尖锐程度、纸张优良程度以及无人为痕迹的自然程度等。但相较于国内评级公司，PMG评级有一个核心理念的差异，即PMG非常重视票面的居中度。所谓居中度，实质是强调纸币边缘露白处长度的均衡。因此，在PMG评级中票面图案特别对称的纸币往往可以获得较高分数。在我看来，PMG看重居中这个标准，主要是针对美元的，因为美元的正反面是左右完全对称结构，而且双面都有空白边框(见图3.3)，居中度非常容易区别。但对于人民币来说，大部分图案不仅是铺满整张纸币，而且图案对称的也不多，所以人民币获得极高评级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直观显示人民币居中的概念，这里以第三套纸币伍圆为例(见图3.4)进行介绍。很明显， PMG 最初的居中度标准不太适用于这种图案分散的布局。PMG现在对中国现代纸币的评级标准有所调整，经验上是按图3.4中箭头判定是否居中。

2. 尺寸

正是由于居中度是获得PMG高分认定的关键因素，所以越来越多的币商开始在居中度上下功夫，也衍生出一些专业处理纸币的手法，其中较为常见的就是裁切，即通过裁切纸币边缘获得更高的居中度。此外，裁切纸币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除少数珍藏的情况，品相最上乘的纸币往往选自整刀。但整刀纸币最大的问题是，币面边缘或者纸张侧棱有遭受磨损和污染的可能。因此，一些币商为了达到以次充好的目的，会对有磨角的纸币进行修饰。最常用的方法之一是用裁切刀直接把边缘切割掉。上述情况在纸币圈并不少见，且有普遍化的态势，以至于现在很多藏家特别重视纸币幅面的尺寸是否充足。

按理来说，评级公司应该高度重视尺寸问题，它是纸币评级分数的基本原则之一，一定要做到绝对严格。然而，很多朋友惊奇地发现，PMG公司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里，对边缘裁切问题没有给予高度重视，或者说由于某些客观因素的干扰，他们未曾注意到这一问题。其实，这也怪不得PMG公司，因为凡是规则中有些许“漏洞”的地方，中国的钱币商人都会不断开发并加以利用，这是美国评级公司始料不及的问题。然而，收藏爱好者也不应该过度放大裁切问题，有时或许只是认知上的偏差导致的虚惊一场。专栏3.3仅介绍一个案例。

专栏3.3　一封致群友的公开信

本月×日，本人团购拍卖群第三十一期： 黑壹圆+各品种拼团。

其中，王先生拍走了一张黑壹圆，号码为83×-2323×××，团购价3 918元。

拍之前，王先生过来问我，宽度多少。因为黑壹圆的价值不是一般小品种可比， 本着为客户负责的态度， 我当时测量之后答复是大于67毫米，67.5毫米不到。然后，王先生问： 67.25毫米够不够？本人回答： 够。后来，团购的这张黑壹圆于22日发往××，王先生收到币之后，用自己的胶尺测量。在测的时候，故意将胶尺刻度向右放，刻度线超过纸币边线测量，测出来是67毫米。他否认67.25毫米的真实尺寸，并且以此理由要求退货。此后，在不答应退货的情况下，王先生在各群转发这种明显错误的量尺寸视频，其意无非是指责我忽悠他。有何居心就不作评论。

在此，本着客观公正的原则，我恳请王先生把这张评级币拿出来。我们双方共同邀约几位圈中大佬，选一个公共地点，当面来测量这张纸币的宽度。量具不采用我的胶尺，也不采用王先生的胶尺。我们当场共同去五金机电城买一把专业量具——电子游标卡尺，给这张黑壹圆的宽度量出一个公认的准确的尺寸，看看到底是谁在忽悠，是谁在扭曲事实，制造谣言！若最终尺寸是67毫米，我愿意赔偿这张黑壹圆团购价的十倍给王先生。如果够67.25毫米，请王先生遵循同样的规则。

最后不管谁胜谁负，赔偿资金除支付在场大佬的车马费以及辛苦费之外，剩余金额全数以红包形式发放给群内所有藏友共享。

此事最终不了了之，购买者最后没有应赌。事实上，导致尺寸不足的原因不排除人为因素。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人民币中的第二套纸币、第三套纸币多数都是五六十年代印刷裁切后出厂的，当时的机器裁切没有那么精确，再加上几十年的干燥失水，纸张收缩在所难免，差异在0.5—1毫米之间，都属于正常情况。对此，大家可以去测量一下第二套纸币黑壹圆，第三套古币车工贰圆、古币壹圆这几个品种，尺寸不一致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而且这些纸币的尺寸与专业书籍上讲的尺寸也存在显著差异。

业界普遍认为，纸币的公差一定会存在，越早期的纸币，公差越大。对此，公众号“纸研所”有文章指出，第三套纸币的公差估计至少是0.5毫米，甚至很可能达到1毫米，因为逻辑上能长一毫米就能短一毫米。到了第四套纸币、第五套纸币，由于工艺和技术的提升，差异就很小了。为了让广大爱好者对各版纸币的尺寸有一个清晰了解，表3.2摘录了相关权威资料以供参考。

表3.2　第二套纸币、第三套纸币、第四套纸币的尺寸

资料来源： 《当代中国货币印刷与铸造》和《当代中国印钞造币志》。

注： 灰色是两本书中存在差异的地方。

3. 号码

号码是纸币的身份标识，印有受欢迎号码的纸币往往是同类一般号码纸币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千倍。拿第四套纸币拾圆来说，一般号码裸币的价格在30元左右，即使获评65E也是在120—130元间。但有一张第四套纸币拾圆却在一场拍卖会上被拍到59.8万元人民币(不排除人为炒作的可能)，原因就在于其号码的稀缺性——它是一张号码为ES00000001的号码币。正是因为纸币的号码可以带来纸币增值，一些无良商家以篡改号码方式获取暴利，甚至寄希望于把修改号码后的纸币送评后以获得权威背书。根据PMG官网显示，一张被提交至PMG上海办公室的纸币便是非常典型的改号案例。

图3.5　PMG官网公示的改号纸币(www.xing528.com)

资料来源： PMG官网。

从图3.5左上第一张来看，这张纸币与普通的第四套纸币贰圆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有经验的藏家用肉眼仔细查看冠号，也不会发现什么问题。要引起注意的是，在局部放大以后的右上图看，字母J上的绿色安全线比字母Z要暗很多，且和纸币上的线条不能精确对上。线条的不吻合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造假者去掉了纸币上原有字母，并从一张更为常见的纸币上裁切下字母J补进去。造假者对字母J的嫁接，也改变了该字母中油墨的荧光。这在左下图看起来很明显，比起Z和4，字母J的荧光要弱得多。当两种在可见光下看起来一样的油墨却在特殊光照下如此不同时，就要高度警觉，很可能纸币的冠号被动过手脚。从右下图可以看出这张纸币的确有过人为改动。因为，字母J是浮在纸上的，而不是纸的一部分。相比之下，字母Z则是印入纸中的，这是冠号的本来样子。

如果说这个案例借助仪器可以发现改号，那么，前段时期发生的一则案例则成为悬案。根据知情人透露，一张流水“77777777”的建国钞获评PMG标，但熟悉纸币的人都知道，建国钞最大发行量也就是6 000万枚，理论上的流水号最大不会到“60000000”，那么这张全同号的建国钞到底是不是改号而来呢？直到目前，PMG官方没有给出答案，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图3.6　超过最大流水数字的建国钞

尽管每一家评级公司对改号都深恶痛绝，都在自己评级的规则中明确对改号币不给予评定。但在实际评级过程中，改号问题仍会出现。我搜集到的一张评级纸币(见图3.5)，经放大就可观察到的确有改号问题。即便如此，该币不仅入壳获评，而且分数高达64分。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国内的评级公司。如图3.8，一张获得爱藏评级的67分第四套纸币，剪壳重新送评PMG后，直接被标注VOID(无效)字样。

图3.7　疑似改数字的纸币

图3.8　换评后被证实改号的纸币　

我个人的看法是，不排斥号码币的玩法，但我更坚信每一张纸币的号码都具有惟一性的事实。本质上讲，号码币的出现，进一步满足了人们的猎奇心理，属于趣味纸币收藏的内容。但过度追求纸币号码，则有喧宾夺主之嫌。为什么？因为，在追逐号码币的人眼里，纸币本身的价值不再重要，年代历史不再重要，甚至纸币本身的存世量也不再重要。因为过度追求号码，使得纸币市场产生被操控的风险，纸币过度的溢价让收藏者丧失了热爱并收藏它的动力。因此，前面天价拍卖案例被一些朋友认定为号码纸币圈的人为炒作，只不过是一群人围拢在一起制造出一个号码币的神奇传说而已。过去几年里，号码币的确是市场藏家追求的热点，价格走势也非常坚挺，但今后的市场很难说在高额利益的趋势下不会出现篡改号码泛滥的问题，以致打压号码币收藏的积极性。也正是因此，评级公司对号码币的评定应格外重视，一个小小的遗漏很可能就意味着购买者成千上万元的巨额损失。

4. 错标

错标虽然是评级公司发生的小概率事件，但我看到的错标倒也不少。即使是国际性的权威大公司，也出现过一些明显疏漏的错标。比如，把纸币冠号写错，或者把纸币的版别、面额等基本信息标错；更有甚者纸币入壳时还会把正反面装错，出现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情况。以国际权威公司的PMG为例，诸如冠号流水、面额标识错误的评级标如图3.7所示。

图3.9　评级币的错标

资料来源： 朋友圈。

大公司情况如此，一些小评级公司出现错误的概率更高。当然，按照评级公司的说法，一旦出现错标，公司可以召回并免费重新上标。但现在纸币界有一个比较奇葩的现象是，出现了错标就像得了宝一样，错标的纸币可以获得成倍溢价。在我看来，这也属于收藏中的畸形心理。要知道，我们收藏的是纸币而不是评级标，把评级标当作收藏物品，远远偏离了纸币收藏的初衷。

最后，我还要补充说明的是，PMG公司评级中国纸币的数量已经达300多万张，后续还会持续增长。国内评级公司的爱藏和钱坤也驶入发展的快车道。与此同时，国内还有几十家尚在成长中的钱币评级公司，如国鉴、天印、九州、源泰、中钞、双鼎、光华、云钞、华夏、华龙盛世、众城、宝诚等，它们通过各种市场宣传吸聚着中国的纸币藏家。其中，有些以硬币或古金属钱币为主营业务(公博是国内最权威的古钱币评级公司)，但它们也参与纸币评级。就市场份额来说，这些评级公司还需进一步成长壮大。我个人非常希望国内评级公司能够做大做强，但也有些所谓的国评只不过是两三个人组成的“皮包公司”，既没有正规的管理制度和规则，也没有真正的评级师，所谓的保真确认电话也是私人电话。说白了，这些评级公司是冲着钱来的，业界将它们统称为“垃圾评级”。很难想象的是，这些公司的评级师，其可靠性到底如何？收藏者一旦购入这些公司的评级纸币，若后续发生真假争辩及索赔，藏家的正当权益又怎样得到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