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板的韵辙及平仄分析

金钱板所用韵辙是四川曲艺常用的十三道半韵（参见表2-1）。[1]“辙”是指杂曲、戏曲、歌词所押的韵；[2]押韵是指唱词句子的末一字用韵母相同（或者相近）的字，使之听起来和谐、优美、富有韵律感。“韵”的含义与“辙”相同，一般在南方称“韵”，在北方称“辙”。[3]“平仄”即平声和仄声，泛指由平仄构成的诗文的韵律。[4]平分“阴阳”（即阴平与阳平），仄归“上去”（即上声和去声）。在普通话的“四声”中，阴平为“一声”，音调读高平；阳平为“二声”，音调读高升调；上声为“三声”，音调读先降后升的曲折调；去声为“四声”，音调读降调（具体参见表2-2）[5]。而四川方言的“四声”（本书以成都话为例）和我们熟悉的普通话不大相同，不是以标准的一声、二声、三声、四声来划分。四川方言的“阴平”音调读高平调，“阳平”音调读中降调，“上声”音调读高降调，“去声”音调读低升调（具体参见表2-3）。[6]表2-3的数字为调值读音高低的五度标记法，通过这样的对比，可以让人们对四川方言的音调有一个相对全面的了解，进而更好地理解金钱板唱词中韵辙及平仄的运用。

表2-1　四川曲艺常用的十三道半韵

表2-2　普通话语言声调

表2-3　四川方言声调

因为金钱板的唱词是由若干对上下句组成的偶数句，一般第一句是起韵，然后偶数句押韵，所以它的“上句”（或称“单句”）的韵脚常用同韵母的“仄声韵”（也称为“上韵”）；偶尔上句可以不押韵，这种形式通常被艺人们称为“虼蚤韵”。[7]

“下句”（或称“双句”）的韵脚则常用同韵母的“平声韵”（亦称为“下韵”），必须押韵。唱词的韵脚在金钱板的演唱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末一句押上同韵的字，并且把平仄声分得很清楚，这样唱起来就会很顺口，听起来也悦耳。金钱板的唱词一般要求一韵到底，在情节转折的地方，或者有人物对话的地方，有时也可以换韵。

下面笔者将分别举出七字句和十字句的基本句式以及长短句押韵的例子。七字句以金钱板传统书帽《识春秋》的唱段为例（参见例2-17，本书仅以七字句唱词的韵脚为例注明其平仄声以做参考，其他例略），十字句以《武大郎之死》第一个唱段《挑帘》为例（参见例2-18），长短句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唱段为例（参见例2-19）。

例2-17：

识春秋（节选）

春来 百花 似锦绣（去声：13），

夏季 荷叶 绿油油（阴平：44）。

秋月 喜为 墨菊友（上声：53），

冬寒 红梅 开枝头（阳平：31）。

人生 休把 光阴漏（去声：13），

几多 春来 几多秋（阴平：44）。

少年 子弟 将复老（上声：53），

年轻 女子 又白头（阳平：31）。

从例2-17可以看出，在这个二二三格式的七字句唱词中，“绣”“友”“漏”是上句（或单句）唱词的末字，属于“喉头韵”的仄声韵（或上韵）；“油”“头”“秋”“头”是下句（或双句）唱词的末字，则属于“喉头韵”的平声韵（或下韵）。而第七句唱词的句末字“老”不属于“喉头韵”，而是“嚎啕韵”，但是它处于上句（或单句）的位置，所以也符合上文论述的上句（或单句）有时可以不押韵的规则。

例2-18：

挑帘（节选）

桃花红 李花白 杨柳飘舞，(www.xing528.com)

山也青 水也秀 绿色草木。

武二郎 景阳岗 打死猛虎，

清河县 当都头 差事忙碌。

这一天 武二郎 迈开大步，

身披着 英雄氅 随风起伏。

行过了 紫石街 王婆茶铺，

又来到 哥嫂家 拍门高呼。

从例2-18可以看出，在这个三三四格式的十字句中，“舞”“虎”“步”“铺”是上句（或单句）的唱词，属于“胡涂韵”的仄声韵（或上韵）；“木”“碌”“伏”“呼”是下句（或双句）的唱词，则属于“胡涂韵”的平声韵（或下韵），完全合乎金钱板唱词“起仄押平”的规范。

例2-19：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节选）

金钱板，有板又有眼，

听我来唱一段“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我的名就叫“多能干”，

聪明糊涂样样全。

说工作——我能够到处交换，

说生活——随便吃穿闹海玩。

我操得来亲属好友都怕跟我见面，要爱人吗——

就看我有不有钱、有不有缘……

从例2-19可以看出，在金钱板唱词中偶尔穿插的长短句式其实也遵循着上述原则，即上句有时可以不押韵，下句必须押韵，这就是艺人们常讲的“拗上不拗下”的原则。这个唱段用的是“天仙韵”，第七句和第八句都是长句。第七句最后一个字是“吗”，属于“八大韵”；第八句最后一个字是“缘”，就回归到“天仙韵”的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