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瘟疫持续的时间非常长,波及的地区也非常广。
汉献帝建安二十一年(216年)二月,曹操从汉中返回邺县,他现在必须亲自去处理一下合肥方面的问题。
十月,曹操从邺县起兵,这次打仗曹操把夫人卞氏和长子曹丕都带上了。曹丕12岁的长子曹叡以及女儿东乡公主也由祖母卞氏带着随征。
大军到达合肥后进行了短暂休整,曹操听张辽等人汇报了合肥之战的经过,专门查看了张辽大败孙权的逍遥津,并在此叹息很久(循行辽战处,叹息者良久)。
之后,曹操给张辽所部增加了人马,让他移屯于居巢。
居巢在今安徽省桐城市南,这里在濡须口的上游,距濡须口只有100多里,距皖城也近在咫尺。
次年正月,曹操也到达居巢。
曹操的想法是不急于攻打濡须口,先夺回皖城,之后采取稳扎稳打的办法,彻底拔掉濡须口这颗钉子。
但不凑巧的是,此时瘟疫非但没有结束,而且蔓延的范围很广。曹操任命的兖州刺史、司马懿的大哥司马朗亲自到军中慰问得病的士卒,问医送药(军士大疫,朗躬巡视,致医药),结果自己不幸染病,不治身亡。
这些瘟疫迟滞了曹军的行动。
这场大瘟疫最终波及包括整个北方以及长江流域,死了成千上万的人。
曹植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建安二十二年瘟疫流行,家家都有失去亲人之痛,有的全家死光,有的整族灭绝。有人认为瘟疫是鬼神在兴风作浪,但是罹患此难的,多是穿粗布衣服、吃草食的人家的孩子,而身居高庭大院,整天锦衣肉食之家,死的却比较少。这是自然阴阳二气失调而发生的瘟疫,哪里是什么鬼神,愚昧的人插起桃符来驱鬼,真的可笑。”
徐干、陈琳、应玚、刘桢等著名文人都死于这场瘟疫,王粲则死于这次行军途中,据推测也与这场瘟疫有关。
“建安七子”几乎同时死去了五个,这场大瘟疫在对曹操的大军进行重创的同时,也给文学事业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
因为有上次赤壁之战的教训,曹操深知军中流行疾病会对部队的战斗力造成很大伤害,所以不敢掉以轻心,有了撤兵的想法。
这一年,曹操已经62岁了。
这个年龄放到现在不算什么,但在平均寿命极低的古代,这是地道的“烈士暮年”。
据考证,我国历代人口平均寿命如下:夏、商时期不超过18岁,周、秦大约为20岁,汉代22岁,唐代27岁,宋代30岁,清代33岁。
这个结果可能会让人吓一跳,但这是事实。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一是疾病和医疗水平低下,二是战争造成大量非正常死亡。如果剔除这两方面因素,就一个人的正常情况而言,活过60岁也应该称为长寿了。
曹操的儿子曹丕活了40岁,孙子曹叡活了35岁。郭嘉活了37岁,孙吴方面的周瑜活了36岁,吕蒙41岁。蜀汉方面的刘备活了63岁,刘备的儿子刘禅活了64岁,诸葛亮53岁,赵云61岁,马超47岁,法正46岁。(www.xing528.com)
孙权最后活了71岁,算是寿星。
司马懿比孙权还牛,他活了72岁。
当然还有更牛的。比如,贾诩活了76岁,张昭活了81岁,但那真是凤毛麟角。
曹操年轻时意气风发,敢冒险,不言输,但人一老意志就消退了,就有了守成的想法。面对孙权这种打不垮、拖不死的难缠对手,即便没有这场瘟疫,曹操也会感到头疼。
孙权其实也不想再跟曹操打了,赤壁之战后他把主要用兵方向都放在了合肥、濡须一线,但收效并不大。孙权觉得把曹操作为对手也许是错的。
吕蒙等人多次提醒孙权,就目前形势看关羽的威胁远远大于曹操,应该早有防范,不能把注意力只放在合肥方向。
孙权经过一番思考,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派人去曹操那里求和。
孙权派去的人名叫徐详,字子明,吴郡人,是一名旅长(都尉)。徐详见到曹操,曹操也正想与孙权谈谈,就接见了他。
曹操还想威吓一下,对徐详说:“我过去最大的心愿就是越过长江,与孙将军一起畅游姑苏城,在江心的长洲苑里打打猎(孤比者愿越横江之津,与孙将军游姑苏之上,猎长洲之苑),如果能实现这个愿望,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徐详是带兵的将领,但口才不错,对曹操说:“大王您奉天子以召集群雄,如果真的越横江而游姑苏,走的也只是亡秦和夫差走过的路,恐怕天下之事要有变数了啊!”
曹操听了没生气,反而笑道:“徐先生该不会是在耍诈吧(徐生得无逆诈耶)?”
刚刚与刘备重修旧好,现在又向曹操求和,孙权的战略调整未免幅度太大,而且曹操会不会接受尚未可知,如果曹操不接受,自己一方士气势必受损伤。
但孙权这么做是经过计算的,他知道曹操已无心在合肥恋战,相对于自己,刘备对曹操的威胁更大。
果然,曹操接住孙权递过来的梯子,下令回师。
二月来,三月走,和上次南下合肥一样,曹操又虎头蛇尾了一次,不是孙权本事大,而是刘备帮了忙。
对孙权来说,能不打就不打。不付出任何实质性代价,一句软话就把曹操哄得心情愉快地走了。
在三国时代,都说吕布最善变、刘备最务实,但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孙权其实比刘备还务实。孙权善于调整自己的姿态,在关键时刻往往干出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来。所以有人总结说,曹操擅长玩军事,刘备擅长玩政治,孙权擅长玩外交。
曹操留下夏侯惇、曹仁、张辽等各部共26个军屯扎在居巢一带(使惇都督二十六军,留居巢),按一个军1万人左右计算,在此区域驻扎的部队达20多万人,这些部队由夏侯惇任总指挥。
这大概是曹操为避免出现上次撤离时只留下7000人守合肥的惊险,索性在这里长住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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